各显其能02

一辆军用吉普车缓缓驶入，似停似行，车内有人隔窗张望，行至城尽头猛然挑头折入城内，在一家酒楼驻足，车上跳下五个彪形大汉左无旁顾走进酒楼，认得岀带队者是驻甘中央军炮团特务连长侯二根。这厮毫无顾忌，大大裂裂拾椅而坐，其余四人分左右坐定。

有跑堂颤颤巍巍道：“军爷吃些啥？报过了小的好通知厨下张罗……”

“娘的，先泡几个碗子，多放些茶叶，可要碧螺春哟……”侯二根叫道：“润润口再说……”

“好来，碧螺春的三泡台五个，要多放茶叶……”跑堂将话传至后堂呆着不动。

“这小子还挺认真，让老子喘口气成不成？他娘的，没菜谱谁知道你卖些啥？”侯二侯不悦和了。

“有，有，有菜谱，在那……”跑堂指着一块匾：“全在那儿……”

“这黒灯瞎火的老子看不清楚，拿本去……”这无事找事嘛！跑堂哪敢再犟忙不迭：“有，有，我这就取……军爷稍等……”

碧螺春五碗摆上桌，侯二根叼着烟卷吸流着，跑堂拿着菜谱一边走一边擦拭，显然是尘封太久面儿上多是油渍。侯二根顺手接过翻开来看，一页两页……全翻过了塞给跑堂道：“左一个焖羊肉，右一个焞牛肉……还有没有新鲜的？全西北老的缮食，有鱼吗？比如武昌鳝鱼，四川鲑鱼啥的……”

“这……黄河鲤鱼到有……”

“还有啥子？”

“……”

“娘的啥没啥还开啥子酒楼？下次过来再这熊样看老子不砸了你这吊店……”侯二根咆哮着。

“这……军爷……”跑堂有些无奈，这时走过一位中年男子，粗壮白晢，一身白褂，笑容可掬：“军爷莫燥，下次再来事先招呼一声，小人若招呼不到任军爷尽情修理……这地方不是筚路蓝缕吗？像军爷这样的贵客一年半载也才见得一个两个，因此上准备不足。不过呢小人会变通，这鱼新鲜的有黄河鲑鱼，我还有家养的几条鲐鱼也孝敬了爷吧，若爷耐得性子我让小二再到河里去捞几条泥鳅……”

“这还可以嘛！你是掌柜的吧？还会做生意……”候二根有些收敛。

“混口饭吃，哪敢尊大……爷你看呒……”掌柜在请示这些军人。

“我们五个壮汉，这奌怕不够塞牙缝……”

“不知这样行不？再加一道蘑菇鸡丁，宫爆肉，木儿里脊，对了还有刚送来的几只山珍，也一并孝敬了爷……”

“好，这还差不多，这时间要快，老子还要赶路……”

“小的知道，躭误不了爷的公干，这主食……？”

“米饭，吃多少上多少……”侯二根吩咐。

这掌柜答应一声诺诺退下，这世面他见多了，他也晓得这是伙中央军，这附迟就驻扎一个营，纯南方侉子，饮食喜欢米饭鱼虾，第一回吃饭总少不了耍个马流子，嚣张得很，熟悉了也好相处。比起本地军阀那到真好应酬，首先是多不酗酒，这地方兵马家队真格是先礼后兵，进店后到不挑剔，有牛羊肉只是喜不自禁，人人嗜酒如命，喝高了动枪弄刀，搞得全店上下胆颤心惊，人人自危！

这酒楼今日里真格是有些格外兴隆，刚按顿了几个刺儿头大兵，又涌进几条彪汉，见几人进店也无旁顾，自个坐在靠窗的位置，这店老板亲自岀马前来应酬：“官爷辛苦了，看看小店这菜还合不合口……”说着送上菜谱……”这生意人眼观六路，耳听八方那个不机灵？当有客人踏进店门便能觊则个三五分，见这几人旁若无顾，便晓得不是善茬，为首的打扮很难把握，是乡绅财主吗？举致不像，乡绅大都缕腰少神，面带病态，那是抽大烟玩女人的后遗症。这随身下人，乡绅多有俩人；一个年轻女人一个使唤，土财主大致也是俩人；一亇账房先生一个下人。况且言行举至也有潜规则，进店后吃不吃饭，下人先要擦试椅子，多干净这亊要办，主人坐了，跟随却不能，只有站的份……

这伙人为首者天蓝烙花的苏杭缎纹长袍，上罩马莲紫对襟马褂，那露出的裤角也是浆灰的绫罗，蹬一双西北人少见的擦洋腊的染色皮鞋。头顶一页牛皮革大沿的棕色礼帽，双眼扣一副茶色铜槟的大眼镜，有些神秘，来头不小……可这些人多少失些礼节，若他是大贵，却失了应有烦节，率先一屁股坐了，这些随从也不顾忌，大大列列围坐在一起……一定是“土匪”掌柜心里定了格，故尔亲自报上菜谱招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