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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5章 在一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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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月上旬末,津巴布韦北部, 占比西河上游。

“在一起吧?”“不在一起?”戈樾琇嘴里念念有词着, 眼睛牢牢盯着正在表演的海豚, 如果海豚把彩色球顶向双数网窝就是代表“在一起吧”, 如果海豚把彩色球顶向单数网窝代表“不在一起。”

这是为什么?

是和谁在一起, 又是和谁不在一起,戈樾琇也回答不了,这都要怪珍妮花。

珍妮花是一名加拿大女孩, 服务于非洲和平发展联盟组织,十天前珍妮花成了戈樾琇的助手, 偶尔客串翻译员角色,十二月初两人加上若干刚果金政府官员、若干人权组织成员一行几十人来到津巴布韦北部。

这一切都得由戈樾琇十一月末收到盖有联合国印章的信件说起。

信件大致是想让她跟随刚果金政府特派人员前往津巴布韦,去年八月, 一支脱离刚果金政府的武装卫队进入津巴布韦北部丛林,在非洲和平发展联盟组织的努力下, 这支武装卫队和刚果金政府今年十月达成和平谈判。

十二月, 是和平谈判协议最后一环,也是最关键的一环。

在指定期限, 武装卫队向刚果金政府特派小组缴纳枪支, 以枪支换取特赦文件和遣散费。

交接完毕,武装卫队组织头目回刚果金接受审判,卫队成员拿着赦免文件和三百美元各自回老家。

按照国际和平谈判条约, 戈樾琇以一名独立媒体人身份, 成为这支前往津巴布韦北部履行和平条件小组的随行记者, 负责记录整个过程,从各个协议商榷,到产生,再到实践。

接到信件时,戈樾琇正在日内瓦陪外公。

津巴布韦戈樾琇没去过,最初那个国家留给她最为鲜明的特征是一麻袋的货币只能换来一顿午餐,再后来,那个国家多了一个印象,那是玛丽安的老家。

玛丽安……宋猷烈。

戈樾琇把信件拿给外公看,外公说没什么是坨坨干不了的事情。

戈樾琇打电话给顾澜生,那时顾澜生正在赞比亚履行任务,赞比亚和津巴布韦是邻居关系。

顾澜生在电话里说“来的时候就告诉我一声,我去看你。”

十二月也是顾澜生成为无国界医生的最后一个月份,一月上旬顾澜生和无国籍医疗组织的合作合同到期。

收到信件的第三天,戈樾琇就和非洲和平发展联盟取得联系,隔日,她离开日内瓦和谈判小组会合,来到津巴布韦。

来到津巴布韦一个礼拜之后,戈樾琇才给顾澜生打了电话。

今天是戈樾琇来到津巴布韦的第十天。

上午,刚果金政府官员已经完成武装卫队的最后一批枪械清点,枪械被卡车运走,一张张赦免令送到卫队成员手里。

伴随最后一批枪械清点完成,谈判小组一个个松下一口气,几千名武装卫队成员离愁依依,明天日落之后,卫队成员将各奔前程。

谈判小组负责人一声令下:给你们三个小时放松时间。

珍妮花开车载着戈樾琇来到距离驻扎营地几十公里远的小城镇看海豚表演。

这是珍妮花第二次来到这里看海豚表演,她给戈樾琇讲了上次看表演时发生的一段趣闻。

当时,和珍妮花坐在同一个方框的还有一对年轻情侣。

所有人都在看海豚表演,就那对情侣在争吵,争吵原因是两人本来约好一起到大城市找工作,但男孩父亲忽然间得了重病,男孩想留在家乡照顾父亲,他希望女孩能留下来陪他共度难关,但女孩不同意,两人间出现了分歧,是要爱情还是要前途,女孩想出一个办法:要是海豚把彩色球投向双数网窝就留在家乡,海豚要是把彩色球投到单数网窝就按照计划前往大城市谋生。

那天,海豚把彩色球投向双数网窝,那对情侣手拉手离开。

“我猜,那女孩是想留下来,在彩色球飞向双数网窝时她笑得很开心。”珍妮花说。

又来到了海豚扔彩色球环节,这个环节其实是为了测试海豚的记忆力,工作人员刚刚给海豚看了双数号。

工作人员把彩色球丢给了海豚。

海豚用嘴接住彩色球,在工作人员的手势指引下,眼睛在两个网窝之间溜来溜去。

心里一动,嘴里念念有词。

“在一起吧”“不在一起”。

“彩色球掉进双数网窝就代表在一起。”“彩色球掉进单数网窝就代表不在一起。”

戈樾琇嘴里念念有词,眼睛直勾勾看着彩色球。

时间到。

工作人员以手势提示海豚:前锋先生,可以射门了。

屏主呼吸。

眼睛注视着彩色球的飞行方向。

片刻。

“切——”坐在最前排的孩子站了起来,冲着海豚吐口水,“笨家伙。”

还真是笨家伙。

刚刚拿在工作人员手上的纸牌写着阿拉伯数字6,一左一右球门分别挂着7和8的纸牌,怎么看6和8长得都更像一点,怎么就把彩色球丢到挂着7的网窝里去呢。

6和7长得一点都不像,笨家伙。

这可是笨家伙在告诉她:那对情侣是注定要在一起,而戈樾琇不能和宋猷烈在一起。

知道,知道了,戈樾琇和宋猷烈不能在一起。

只是……宋猷烈现在就在津巴布韦。

这个消息是戈樾琇午餐时获知的,踏入这片非洲大陆戈樾琇就断了网络。

切断一切网络,只通过手机联络为地是能避开和宋猷烈有关的事和物。

要知道,那个在约翰内斯堡第三高楼办公的年轻人对于南非洲人来说,是一颗闪闪发亮的钻石,人们谈论那个年轻人给南非洲人带来多少个就业机会;谈及修建多少公路学校卫生站时更是头头是道。

那个年轻人和其它只会说漂亮话的外国人不一样,那个年轻人说的漂亮话少,但干的漂亮事可多了,他最近干的漂亮事就是给难民营的孩子安排了美术音乐科学课程。

他的谦虚;他的低调;他天使般的面容简直……完美的化身。

诸如此类在过去一年让戈樾琇听得耳朵都要生茧,只要宋猷烈没离开这片大陆,他被谈论次数只会增多不会减少。

现在,让戈樾琇像以前那样,一边喝着饮料一边听着身边人谈论宋猷烈已经变得很难,偶尔兴起搭上几句更是不可能的事情。

甚至于,整天提心吊胆着,就怕忽然间听到那个名字。

一段关于宋猷烈的新闻,一张宋猷烈的图片都可以引发她一阵阵心悸,偶尔一两次承受还行,但次数多了她就会受不了。

于是,有那么一个夜晚,戈樾琇偷偷把这些征兆说给卡罗娜听,当然,犯这些征兆的人不是她。

“她叫珍妮花,我现在的助手。”上次爱丽娜被搬出来,这次被搬出来的是珍妮花。

“那就转告你朋友,这样的征兆叫做失恋综合症。”卡罗娜和她说。

失恋综合症?胡说八道。

一气之下,连再见也没说就挂断电话。

日子过得似乎还可以,天一亮就背着大背包跟随大伙进入丛林。

住进丛林里的那些人可都是无政府组织人员,拿起枪打爆谁的头颅也许只是一个念头的事情,她得提起精神和他们周旋,天黑,离开丛林累得连头发都懒得洗,打开睡袋就呼呼大睡。

但看似不错的状态在这个中午都被打乱了。

午餐时间,戈樾琇从卡车司机手机屏幕里看到宋猷烈的消息时,一切都乱了。

卡车司机是负责运送清缴枪支,当时她刚刚采访完一名武装卫队成员,口干舌燥的,就和卡车司机讨水喝,之前,戈樾琇和卡车司机有过几次接触。

喝水期间,卡车司机招呼她去看津巴布韦年度钻石之王,那也是今年南非洲的年度钻石之王。

两人盘坐在草地上,她喝水,卡车司机翻手机网页,几张钻石图片之后戈樾琇就看到了宋猷烈。

指着手机图片上的年轻男子,卡车司机说菲奥娜不可思议吧,他一定是神的化身,那么年轻,那么的英俊,还那么的富有,还那么的有能力。

“去年,也是差不多这个时候,他出现在总统夫人年度慈善晚宴上,我们总统夫人亲自到机场接机,以国家贵客规格,一露面,就让津巴布韦的姑娘们为之疯狂,总统的公子和他站在一起就像一个小喽喽。”卡车司机说。

“菲奥娜,你知道他吗?”卡车司机问。

戈樾琇想尝试用和以前一样的轻松语气吹着牛皮:“我不仅知道他,我还认识他,信不,只要我一个电话,他就会飞奔过来给我系鞋带。”

这牛皮,初到约翰内斯堡时,戈樾琇就和顾澜生吹过。

但,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甚至于,眼睛也无法从卡车司机手掌中的手机屏幕移开:宋猷烈就在那里,穿白色礼服安静看着某一处所在,那应该是卡车司机口中说的去年他参加总统夫人慈善晚宴时的画面。

还真像卡车司机说得那样:总统家的公子站在他身边就像一个小喽喽。

“看呆了吧?”卡车司机一副我就知道的语气,“他是SN能源首席执行官,今年,总统夫人的年度慈善晚宴也邀请了他,去年他是以嘉宾身份出现,今年,已经变成津巴布韦政府的合作方,明天晚上,他将和总统夫人共同主持‘钻石之王’的拍卖活动。”

“他现在就在津巴布韦,昨晚深夜到的,最近时势不稳定,总统出动护卫队到机场接人,有几家媒体也去了,大家都以为SN能源首席执行官会和那些外国名人一样,在一大堆保镖簇拥下出现,但没有,他就只带了一名助手,菲奥娜,我真的非常欣赏这位外国哥们。”

卡车司机说的一大堆话戈樾琇就只记住了“他现在在津巴布韦。”

“他现在在津巴布韦”这句话在脑海里挥之不去,接下来的时间状若梦游。

和珍妮花回到营地已经是日落时分。

戈樾琇再次见到了那位卡车司机,卡车司机正往营地运送明天联欢会必需物品。

明天下午,谈判小组会邀请武装卫队成员一起联欢。

联欢结束,参与这次谈判的人员都会回到各自岗位,戈樾琇回日内瓦的机票也已经订好了,后天从开普敦飞日内瓦。

为了节省时间,谈判小组在距离武装卫队住的丛林外搭建临时帐篷,女性成员两人共用一个帐篷,男性成员四人用一个帐篷。

戈樾琇和珍妮花住同一个帐篷。

珍妮花刚脱完鞋,外面有人叫她名字。

不到一分钟,珍妮花旋风般掀开帐篷门帘,欢呼:“我未婚夫来找我了。”

当着戈樾琇的面,珍妮花从旅行袋里找出桃色的胸衣,用炫耀的语气说这是他给我买的,我还没当他的面穿过一次呢。

“所以,你要穿吗?”戈樾琇问。

珍妮花一把捏住戈樾琇脸颊,说:“菲奥娜,你真可爱,有时候就像一个孩子,会说这样的话一看就知道没谈过恋爱,改天我有时间教你怎么和男人们打交道,只要掌握了恋爱技巧,让男人们一天为你跑四趟内衣店都没问题。”

珍妮花穿着桃色胸衣离开了,离开前还特意交代她也许会回来得很晚,一整夜不回来也不需要担心。

“我和他有三个月没见面了。”说这话时还不忘给戈樾琇一个你明白的的表情。

和往常一样,戈樾琇去食堂领餐。

吃完餐到河边去洗衣服,凉完衣服回帐篷洗澡,拉上帐篷门,蚊香驱蚊水双管齐下。

透过帐篷窗户,天色已经暗沉。

八点,戈樾琇的手机准时响起,外公每天都会在这个时间点给她打电话,老头子想知道坨坨这一天过得怎么样,辛苦不辛苦。

八点十分,通话结束。

平常这个时间点,她需要整理采访稿,今天就只有一个采访,不需要整理。

时间就这么的,空了下来。

闹钟滴答滴答响着,单调又无趣。

手机她还拿在手中呢。

看着手机屏幕发呆。

滴答、滴答……

手指头开始动了,她这是要干什么。

很快,戈樾琇就知道她想干什么了。

她这是在打电话给宋猷烈,而且,电话还打通了,非洲偏远地区信号极其糟糕,要打通一通电话是一件特别不容易的事情。

宋猷烈,快接电话啊,在一阵阵电波中心里默念着。

嘟——嘟——嘟嘟——绵长又单调。

眼睛直勾勾瞧着一个地方。

宋猷烈,快接电话,你快接电话,你要是……要是接了电话,戈樾琇就不回日内瓦了。

刚刚她在和外公的通话中说了,外公我也许想在外面待一阵子,外公也答应了。

那么,戈樾琇不回日内瓦,要去哪里呢。

戈樾琇不回日内瓦是因为要去找宋猷烈了。

卡车司机的那句“他现在在津巴布韦”把她的心勾得又酸又楚。

她想他了,想被他亲被他抱被他摸,还想让他给她买胸衣。

所以,宋猷烈你这小子,快接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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