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兄弟
“谢谢二娘,我没事的。”
话音一落,邹子谦再一次窜到了邹子钰的身后,并坚定的挡在了那里。
“二伯,到底是因为什么啊?能不能先说出来,子钰的事就是我的事,他是我兄弟,又怎么可能和我无关?”
这几句话,说的是斩钉截铁,一双清澈的眼眸更是直直的盯着邹云宇,半步不让。
见状,邹云宇,微微一呆,好似气糊涂了似得哈哈大笑道:
“好,好,好,你要知道原因是吧,那我就告诉你原因……”
随着邹云宇的话音,邹子谦的眉头是越皱越紧,可他的身形却是站的更稳了,就好似脚下扎了根儿一般,理所当然的长在了那里。
终于弄清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后,邹子谦面色一整,开口道:
“如果是因为这件事的话,那么二伯,二娘,你们可就真的是大错特错,冤枉到子钰了。”
可就在他缓了一口气,准备继续说下去的时候。在他身后的邹子钰却是不干了,突然转身站了起来,小脸上由于带动了伤口,疼的是冷汗直流。小小的身子更是不知道是因为疼的,还是吓的,不时便会轻微颤抖一下。
“呜呜~~七哥,别说,呜~就是我做的,我一个人做的事,就一个人挨揍。”
一见到这种情形,也许是由于母子连心,苗翠花第一时间就感觉到,似乎事情真有蹊跷也说不定,当下不由的开口询问道。
“小七,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场中的邹子谦却并没有急于回答她,而是,目光复杂的看向了身后的邹子钰。眼中有真诚,有感激,更有着某种真挚的情感在缓缓流动着。此刻,那些深藏在记忆深处的画面,就仿佛被瞬间激活了一般,接连不断的在他脑海中浮现了出来。如果说,以前是为了报答他多年来对自己的照顾,才将长生诀传授给他的话。那么现在,可就是在此基础上又填了一层更深的含义了。而这一层含义,就是他先前原本准备用做救场时,对邹云宇所说的“兄弟”二字。
虽然,眼前只是个五周岁的幼童,可这种品质,比之某些成年人都要可贵的多。别忘了,邹子谦那丰富的经历,可不是任谁都能得到其认可的。
“傻小子,这几年委屈你了。现在,既然你七哥已经醒了,那么这些黑锅是不是也该还给我了呢?哈哈…”
说完这句话,邹子谦缓缓转身看向了在场的每一个人,目光扫视一圈后,再次开口道。
“二伯,二娘,各位叔叔阿姨,伯伯,婶婶,只要是以前见过我小七的,就应该清楚我有一个习惯。”
微微一顿他接着说道:
“早先,我总喜欢手中拿着一个苹果,到处乱跑。而子钰可是从来都不怎么喜欢吃苹果的,更别说,会在族会大厅里,把苹果丢到地图上了。的确,一人做事一人当,既然是我做的,那就应该由我来受罚,子钰他还小,他只是好心想要替我抗下来,可你们这些成年人,怎么能够不问青红皂白,不考虑清楚,就随便进行处罚呢??”
此话一出口,原本还有些吵闹的现场,一下子就安静了下来。每一个人都有点发呆似的看着场中那个逻辑清晰,调理明确的幼童。
这脑子里,也全都有点转不过弯来的感觉“这还是那个只有八岁的幼童小七么?这口吻,这语气,也太那啥了吧。”一时间,诸如此类的疑问,几乎是毫无征兆的出现在了几位反应最快的邹氏族人的脑子里。
“难怪家主他们说,小七少爷天资聪慧了。”
“是啊,是啊,你看看人家那话说的,比我家二牛,哎~~以后可得让他好好跟小七少爷学习学习。”
“就你家那二牛,还是算了吧,兴许我家的三娃还更有点可能。”
“我说,你们就不觉得奇怪么,这小七少爷,是不是聪明的有点过头了?”
“行了,小强他娘,你这完全就是嫉妒。难倒,只有你家那宝贝疙瘩才是最聪明的?”
“我又没说什么,再说,我家小强,本来就是最棒的。”
渐渐的人群中又热闹了起来。只不过,场中的邹子谦却是没有理会他们说什么,而是在众人反应过来后,继续开口道。
“既然是犯了族规,那我理应受罚,二娘,您把子钰带回去歇着吧,这里就不用管了。这事情本身就是因我而起,所以,不管怎么说,这罚都应该由我来领。”
说着,邹子谦便退去了上衣,如同邹子钰先前一样,跪在了当场。
“这,这到底是怎么说的?哎~~”
邹云宇拿着根藤条,是打也不是,不打也不是,一时间,竟是僵住了。别看他打自己儿子不会顾及太多,顶天就是心疼一些。但眼前的幼童,却是有些特殊的。先不说,他是邹家众位核心人物实打实的宝贝疙瘩,就单说他那凄楚的身世,就让他根本下不去手。可如今,在场这么多人看着呢,如果不打的话,又没法交待,这可如何是好。
“小七,你快起来,你这是干什么,蛮牛,我告诉你,你敢动小七一下,我跟你没完。”
一看这个情形,苗翠花一个闪身便跑到了邹子谦的近前。
“是啊,七哥,你快起来啊,我都被揍完了,你这样,我不是白挨揍了?”
刚才受到场中那诡异的气氛所影响,邹子钰原本也呆住了。但再他的小脑袋里,可不会去琢磨自己七哥的聪明劲,到底是不是正常的。于是乎,这刚反应过来,也想要帮腔,只不过,这一着急,却是连实情都抖了出来。
“二娘,你别让二伯难做,族规是怎么规定的,就应该怎么来。”
跪在当场的邹子谦丝毫不为所动,常年的军旅生涯使他深刻的明白,没有规矩不成方圆,尤其是上面的人犯了错误,更是应当受到处罚。
“可是,你的身子骨本身就弱,现在又大病初愈的,不行,不行。”
说着,苗翠花伸手就要拉邹子谦起来。
“没有什么可是的,二娘,这是族规,岂能儿戏?”
闻言,苗翠花一愣,再看向眼前的幼童,却发现,幼童的眼眸中闪烁着一种毋庸置疑的神色。
“哈哈,好,像我邹家带把的,恩,二伯就成全了你,按说,这常规是要挨二十藤条的,念在你是初犯,就按一半算吧。”
正在苗翠花犹豫不决的时候,一旁的邹云宇却像是突然想通了一样,爽快的应了下来。
接着,他又转身冲着所有人说道:
“你们可还有什么意见么?如果没有,就这么定了。”
看似好像是在询问,可语速之快,根本就没有留给众人多少反应的时间。只不过,在看向邹虎等人的时候,他的目光却是微微多停留了那么两秒。
“不行,说什么我都不同意,你要是敢动小七,就先过了老娘这一关。”
“就是,爹,我都挨过揍了,你怎么还要罚七哥啊?”
见到邹云宇,作势要打,苗翠花立马急了,张着双臂,就如同护崽子的老母鸡似的,挡在了邹云宇的面前。
“好了,都已经决定了,你个妇道人家,这里没你的事,带上子钰,给我让开。”
邹云宇面色一整,一脸严肃的说道。
“你?那,那你轻点,可不许真打。”
苗翠花,杏眸圆睁银牙紧咬,可最终还是败下阵来。她并不是不知道现在的状况,只是一时心急,才乱了方寸。可不管怎么说,目前都已经涉及到了族规,这东西可不是她能够插手的。
“啪~啪~啪~~”
苗翠花刚把邹子钰拉走,藤条便应声而落,并且,鞭鞭到肉丝毫没有留情的意思,反而是打的更狠了一些,这才刚一沾上,邹子谦的后背上便被掀开了一条条的血印子。
一旁的苗翠花当下便撇过了脸,不忍再看。邹子钰的小身子,更是伴随着藤条的起落,在一下下的颤抖着。
此时,邹子谦身后的那些血印,就像是盐巴一样,一把把的撒在他背后的伤口上。与此同时,内心中的恐惧感也开始再次升腾。受此影响,煞白的小脸上,两道剑眉紧紧的凑在了一起,紧张与痛苦的神色缓缓的重新聚集着。
再看场中的邹子谦,牙关紧咬,闷不吭声,只是一味默默的忍受着。他毕竟不是邹子钰那样的孩子,哭闹什么的,说到底他还是学不出来的。
可邹子钰此时的感受,却又有了变化,他觉得,自己眼前那幼小的身影,似乎无形中突然强大了起来,就仿佛一座小山一般,硬朗并坚毅的阻挡着父亲手中,那原本应该落在自己身上的藤条。
下一刻,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安心夹杂着感动,就像一股温润的暖流在其体内开始四处流淌,蔓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