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 睡不着了
诚然,如果邹云天和林沉香,知道邹子谦在上一世中都经历了些什么,以及“军旅生涯”这四个字,对其而言又包含着何等含义,就不会感到如此诧异了。
“小七,你冷静点!”随着一声暴喝,缓过神来的邹云天和林沉香纷纷快步上前,一前一后的将手掌贴到了邹子谦的身上,随即,夫妻二人又同时调动着自身的灵力,小心翼翼的帮他梳理着,那些由于情绪波动所引发紊乱的内息。
为了进一步稳定其心神,他们俩也顾不得再多想什么了,分别开口劝慰道:“小七,你冷静点,仇固然是要报的,可那也要等到你学有所成,才能从长计议。义父答应你,只要时机成熟,定会陪着你一同去那周家讨回公道。”
“小七乖,千万不可做傻事,更不可被仇恨蒙蔽了心智,你不是说,以后还要孝敬我和你义父么?现在这个样子,让四娘怎么放心呐?”
“不错,小七,你要知道,欲成事者先胜己,若是连眼下自己这一关都过不了的话,那以后的事,不谈也罢。”
“……”
耳中听着关切的话语,体内感受着那源源不断,缓缓注入的两股灵力,邹子谦深深的呼出了几口气后,这才及时调整着自己的心绪,使之逐渐放松了下来。
其实,对于这些他又怎么会不明白,先前之所以会有那么大的反应,除了急怒攻心以外,更多的则是由于刚刚突破,心境未稳才导致了一时的情绪失控。
见眼前的幼童终于安稳了下来,邹云天和林沉香也没有再多说什么,两个人都静静的收回了灵力,等在了一旁。
尽管,心疼有之,心急亦有之,可他们心里明白,目前对于邹子谦来说,最好的就是给以时间,让其慢慢的消化,接受。
半柱香后,邹子谦便重新恢复了常态,这种超强的调节能力,使得邹云天和林沉香又一次感到有些讶然,只不过,也仅仅是有些讶然而已,相比之前的吃惊来说,完全就属于小巫见大巫,见怪不怪了。
此外,就某种角度而言,这也刚好迎合了他们此刻最大的期望,在这夫妻二人的心里,只要自家的小七能够真正平复心态,不再被仇恨和愤怒所左右,至于其他的反常状况都已经不重要了。
未免邹子谦再受到什么不必要的刺激,邹云天和林沉香选择性的跳过了所有的敏感话题,东一句西一句的与其扯着一些闲天,并且,还不时的故意找机会开开玩笑,耍宝逗乐着,以期让屋子里的气氛重新活跃起来。
对此,邹子谦这个小鞋套大脚的伪正太当然是心知肚明,只不过,这番默契性十足的配合,却总是透漏着一股子说不清,道不明的怪异味道,以致屋子里的氛围始终都维系在某种半死不活的状态。
说来也是,就这三位一个比一个精明,谁还能看不出点生拉硬套的马脚,如果说,此时能有个真正的“二货”参与其中,那个效果应该就会好很多了。
邹云天和林沉香又观察了一会,在确定了自家小七再无异样后,这对操心的父母才结束了今晚的谈话,放他回房歇着去了。
回到自己的小屋,邹子谦躺在床上跟“烙饼”似的,翻来覆去来回折腾着,直到床单都快磨破皮了,他的心绪也没能安静下来。
对他而言,亲人,无疑是不可碰触的逆鳞之一。上一世,那由于照顾自己,在积劳成疾下最终撒手人寰的母亲,原本就使他有着深深的愧疚之情,如今这一世的生母更是被奸人所害,这两种叠加,混淆在一起的记忆和苦楚,无异于在其心坎的伤口处,撒了一大把粗盐后还狠狠的揉搓了一番。
说起来,这东西就有点类似于每个人心里,那不同的敏感点一样。有的人视之为草芥,觉得无关紧要,不疼不痒的事物,换一个人,兴许就会变成致命的要害,轻易碰触不得,更别提是百上加斤了。
胡思乱想中,邹子谦是越来越烦闷,越来越焦躁,随即他便直挺挺的坐了起来。
“左右睡不着,索性修炼好了。”自言自语的同时,他翻身下床,将衣物又重新穿好后,便走到了小屋中央的空地处。
这一次的他,却并没有急着马上习练,而是在双腿微分的同时,如同下午一般懒洋洋的站在了那里。
随后,他又努力将注意力,全都集中到了脐下小腹的丹田气海处,并调节着呼吸频率,以胸虚腹实,上虚下实的方式,使自己的每一口呼气,吸气都逐渐加深,加长着,直至进入了俗称的腹吸状态,才稳定了下来。
这种状态,便是华夏武学中经常提到的意守丹田以及与之匹配的吐纳之法,早先,他由林国风的口中得知,这两者间乃是相辅相成,缺一不可的存在,换句话来说,也唯有同时进行才能达到预期的效果。
此外,这也是内功心法中,最为基础,最为重要的一课,如若不然,即便是练上一辈子上层功法也纯属白搭。
如此这般,大约过了一炷香左右,他才总算是将自己脑海里的杂念,排除的差不多了,连带着心境上也安稳许多。
伴随着气息下引,感受到腰眼的命门穴逐渐胀满,由虎步势开始,出洞势,扑按势,搏斗势,探身势,蹬跳势,回首势,撼运势,抗靠势,推挤势,窥望势,摘桃势,献果势,亮翅势,独立势,落雁势,每一招每一式他都极其认真的完成着。
时间缓缓流逝,不知不觉中已经接近了亥时,在第三次完成了收势动作后,邹子谦面色有些怪异的停了下来。
原本,他还琢磨着通过五禽戏的习练,将多余的精力排出去,好安然入睡,哪儿曾想,这练着练着竟然出现了事与愿违的状况,非但没有如同往常一样,让身体感到疲惫,反而是越来越精神,越来越清醒了。
感受到周身血脉中,某种甚是明显,类似于小虫攀爬的酥麻感,邹子谦的嘴角处不由的泛起了一丝苦笑。
“长生诀,长生诀!难不成,长生就不用睡觉了么?哎!看来,今晚注定是个无眠夜啊!也罢,既来之则安之。”嘀嘀咕咕的念叨了两句,他又抬脚回到了床榻旁,翻身坐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