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醒不来的梦
我在一片灰暗的空间醒来。
石块铺平的地板透着冷气,躺在上面的我身体打了个寒战。
我环顾四周确认身处的环境,竟发现这是间密闭的石室。
这是哪里?
室内黑暗,仅存的光线从前方斜射穿。我反射地向那道光爬去。光线照亮横切眼前的走道,而光源似乎源自挂壁的火把。我想靠近,更仔细的看清前方的一切,但竖立的铁栏杆门阻挡了我的行动。
我双手抓握住铁条,奋力地摇晃且大声嘶吼:
放我出去,把我关起来做什么!
愤怒回响在石砌的封闭走道,但在还没有回应前,我却因为我的声音吓一大跳。那真的不是我熟悉的声线。我的喉咙怎么了,发声变得高亢而尖锐像能刺穿一切的细剑。
就在这时有人接近了。
我清晰听见在视野不见的左侧走道远处,厚鞋底撞击石地的橐橐自那传来。
声音的主人往我的牢房走过来,驻足在面前,用冰冷的目光俯视我。
他身材瘦弱。我记得是站在戴红框眼镜女性旁的白袍男性吧。
我跪地仰望。白袍男子靠近铁栏杆低头睥睨,摇摇头:
只是个家畜却想模仿人类,哀求别人怜悯,如果是以前的我,搞不好真的会因罪恶感萌生违反规定释放你们。但,我很清楚你们那些可怜的姿态,是假装的。生物会依环境变化,演化出适合生存的行为模式,随便放出来会祸害人类。我搞不好就是第一个受害者呢。谁知道你们有没有所谓的知恩图报的概念呢。因为,连身为人类都不一定做得到,要你们明白实在是太勉强了。
我跟你有什么不同,不都是人类吗?为什么要这样将我跟你区分开来。
白袍男子蹲了下来,与我水平对视。这时原本背对光源灰暗不明的消瘦脸颊,一道道的皱纹巨细靡遗地裸露在我面前。
看似年纪约三十岁的大叔皱起眉头,像是因我的反应出乎意料,略显困惑地用手指搓磨下颚的胡渣:
报告显示编号1990的你,在体格方面和人类几乎差不多。智能方面却相当接近人类,看来是没错了。来、来,跟叔叔做朋友吧。
我没接过大叔穿过牢笼伸到我眼前的手掌,反而像要折断似地,用目光狠狠瞪回去。
他吓一跳抽回自己手。
哎呦,好险好险那弱小的身体实在跟人类太像了,不知不觉就松懈了,差点忘了潜藏的危险。唉唉唉,也不是不能解释啦。整天面对喰兽,与我搭档的女性又是那样,再不找人发泄一下,我快变无言妖怪了。但是,你们这群家伙的演化总是令人惊讶呢。竟然能将她激怒成那样,我可是第一次见到呢。
你到底在说什么东西,我本来就是人类,就跟你一样啊。
我的发言让大叔惊讶地瞪大双眼:
虽然待在这里时间不长,但也有五年的时间,像你这样仿似灵长类的喰兽是第一个口口声声强调自己是人类的。还是说那其实是在模仿现代年轻妹妹喜欢在尾语加上酱啾咪,让自己更像人类。
少废话,什么我长得像灵长类模样的喰兽?当我是多拉多拉搬家用猩猩,还是摘果用三尺猴?我本来就是人类、人类、人类。
叽哩瓜啦地很吵耶,声音又这么尖锐,真像个小鬼。
大叔搔搔头顶丰厚黝黑到像假的短发,挑高一边眉毛说:
好吧,是人类的话就有名字,报上名来吧。
我犹豫了一下我该报上那名字吗?
薛丁尔家族虽已承认我是继承者,但我始终无法全然接受别人突然给予的权力。家族的制度与培养人才的方式,自始至终都非常死板,让我感觉不到温暖,一直无法觉得那是我的归宿。
但这不代表我会放弃那一切。
白袍大叔等待了几秒,就有些期望落空地叹口气,起身准备离开。
你很没礼貌,要别人报上名字,首先要自道姓名,不懂这是基本礼仪吗?
大叔又将站起的身子缩了回来:
嗯?真的是高等喰兽呢,且会人类的社交观念,稍微惊讶了。要当作重要发现记录下来。抱歉啊,我一下子没办法习惯用人类的方式与喰兽如此交流。我叫:巴兹巴恩。你呢?。
我、我叫奈、奈格,奈格薛丁尔。
我没自信的唯唯诺诺,他听到先是表现困惑,接着发出令人恼火像是要贯穿整条走道的大笑。
嗯?奈格薛丁尔。哇哈哈哈真的有名字啊。哇哈哈哈还挑一个那么不得了的名字抄袭,最近薛丁尔家族被新闻炒得沸沸扬扬很有名没错啦。但,怎么恰巧瞎掰个与其继承人相同的名字呢。真是乱七八糟!
我哪有,我就是奈格薛丁尔本人。
哇哈哈哈!这怎么可能。新闻确实报导薛丁尔家族其中一间豪宅出事了,你想说身为继承人本尊的你刚好在里面受牵连,而且还不知为何流落到这里。如果真有那巧合发生,我也不相信。你与薛丁尔根本就不同嘛从本质上!
鬼才相信你的蠢话。你们在之前应该就对我做过全身检查了吧,去查查维诺菈帝国子民证明,我右臂的兽种,我敢跟你赌一千万菈金钱单位,包准我扎扎实实是薛丁尔家族继承人。
好好,在此之前,你先照照镜子吧。到时你就明白我口中包含各种意义的本质了。哈哈哈。
这是什么话
好了,该办正事了,我的同事一直说让你穿在身上的病服,似乎无意间被你弄得破破烂烂了,为防止过度暴露有碍观瞻,特地要我帮你换件衣服。但我看是不必要我亲手换了,毕竟自称是人类,替换衣服对你来说是很简单的事吧。如果只是喰兽,不穿衣服又何妨。
白袍大叔将刚刚就放在腿边的包裹,从栏杆缝隙塞进我的牢房。
我怎么把喰兽当成人类,并认真跟它说话呢?一定是工作太劳累了。不过,当成饭前余兴节目还真不错。
大叔丢下这句话,慢条斯理地消失在我眼角斜左方的走道。
搞不懂他在说什么鬼话,奈格薛丁尔不是我那是谁?那现在的我是假的吗?难道从遇难开始我就一直沉睡,所以我正在做白日梦那还真够超现实的。
我抽掉捆绑包裹的细绳,好奇地翻开察看里面装了什么。
里面如大叔所说,放了一件麻布连身长大衣,阳春到我都想抱怨大叔不贴心就算了,也一点都不细心。我是男孩子,可以比较随便,但至少也发一条内裤给我吧。
我背向铁栏杆射进的光线脱去上衣,直接接触皮肤后,惊觉不知为何摸不到以往结实触感,而且肩膀宽度好像小了一号,胸前堆积些许赘肉。
光线从外头射进照亮肌肤,看清后感觉也比以往来得苍白。轻轻抚摸更被那滑嫩的细致感吓一跳。
奈里平常很爱喝养颜美容的饮料,其中酷爱拨土地狐喰兽嘴里夹藏的米珠。那磨粉掺水更胜过珍珠带来的功效。奈里喝不完常常往我这塞,让我也跟着喝了不少,所以在不知不觉间皮肤就变得那么好了?
我抓起连身白大衣套往身上,拍了拍胸口。
这作为一件衣服来说,大叔竟然给了材质那么烂的货。质感非常的粗糙、下摆还过长,又不合身、轻飘飘的,这是怎么回啊。当我是女生要穿起裙子了吗?
正当我心里想着蠢毙了!忽然感到一阵尿意。
我赶紧找寻可以解放的地方,只看见石头牢房的角落有着装满土色细沙的塑胶盆:
啥,猫才用那个吧。老子不屑用。
我嘴里那么道,尿急之下,也没管这么多,裤子脱了一掏对准就是享受解放的畅快。
咦?怎么会什么都没摸到不该如此啊!
哇啊啊啊啊啊!
我低头查看后不禁吓得脸色刷白,因为发生了令人恐惧的事。
究竟为什么会这样?还来不及理解,我便腿软瘫坐地板,稀哩哗啦在塑胶盆旁尿湿了一地。
我、我我我我的我的宝贝呜。
自己结结巴巴的颤音泣诉了,相处多年的小伙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