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五章 芦苇荡
续上章“你的兄弟们便容不得你不争有儿子的嫔妃们又会看你不争”
即便是他不争,因他是元后唯一的儿子,即将登位或是想要登位的皇子们依旧会视他为眼中盯。
他们容不得他,他一旦不争的下场就是死!
而她,是盼着他争的。
盼他成为这一统天下的霸主、明君,唯有他登基为帝,她想护住家人,想为南国世人打造一处不受战火侵扰的世外桃源才能实现。
如果他不争,无论是谁,即便他建好世外桃源,亦不会得到保全,唯有他争,他成为储君,一切才有可能。
这是他的宝,竟能看清世事,知晓他若不争,便是性命不保。他的兄弟、继母、姨母们正天天扳着指头盼着他早死,可这一回,怕是他们所有人都要失望,他们怎能失望,他不死,他们就能弄死他。
慕容慬搂紧陈蘅,“知我者阿蘅!”
谁知他?她只是说了实话。
他笑得诡异,“原来阿蘅志在后位?”
他们几时这般熟了?
陈蘅一抬手,揪住耳朵,“你坐哪儿了?”
不是给她梳头发,怎的坐到她腿上。
他多大的块头,坐到娇小的她身上,是准备将她压成肉饼。
“昨晚不是都睡一起了,要不你坐我怀里。”
这人的脸皮越来越厚。
她被他调戏了?
肯定不是她爬上榻的,定是被他抱上去的?
陈蘅轻喝一声:“元龙!”
这名字是她给他取的,他便一直用。
他摆了摆手,“不让我坐你身上,也不愿你坐我怀里,你到底想”
她转身扬起一腿,他纵身一闪:“你是要打架?”
“打上一架又如何?”
“正好让我看看你近来的武功进益。”
他莞尔一笑,一拳袭来,她连连后退,两人一闪一避间出了房门。
二楼走廊上,杜鹃等人取了热水,看着打得激烈的二人。
陈蘅的武功轻盈流畅,婉若游龙,灵如飞凤,偶尔又是飞舞的蝴蝶,真真是漂亮得很。
慕容慬的武功带着一股雷霆之势,偏偏每与陈蘅纠缠,又有一种刚里带柔的韧劲。
不远处,莫三郎刚洗过脸,站在房门前看陈蘅与朱雀过招。
莫三舅不由自己地轻叹一声,“你可瞧出什么了?”
莫三郎沉吟片刻,欲语又休,问:“三叔怎么看?”
“恒之与阿蘅的亲事怕是难成。”
这,亦是莫三郎的看法。
莫三郎垂眸道:“恒之心高气傲,一直想寻个出身、才学皆能与他得配之人,恐怕阿蘅瞧不上他这文弱书生。”
莫三舅道:“让他跌跌跟头也好。恒之才华虽高,却无武艺,阿蘅行事看似毫无章法,却成竹在胸,她习武绝非一时兴起,而是有用意。”
“蘅表妹嫁妆丰厚,若是莫家错失这段良缘,委实有些可惜。”
陈蘅的嫁妆在公主之上,加她的才识、出身,天下想娶她之人比比皆是。
若是莫恒之知晓讨好,许还有两分把握。
莫三舅道:“元龙的书法有一种睥睨天下,傲视群雄,张扬不羁,再观此人贵气流露,眼神坦荡磊落,定是久居高位之人,此人我莫家还是勿开罪的好。”
能得莫家三老爷如此高评,当世少有。
莫三郎低声道:“据说昨晚,他歇在蘅表妹屋中。”
“明明是男儿身,却扮成女子护在阿蘅身侧,可见待阿蘅是真心。”
莫三郎惊道:“三叔说他是男子?他不是女子么?”
昨晚他们共处一室,男女有别,怎会共处?
莫、陈联姻之事怕是要黄。
陈蘅那厚厚的嫁妆怎可落到旁人之手?
莫三郎莫名地有些不甘心。
莫三舅再次重申道:“切莫招惹元龙,也莫因他是江湖中人而小窥,乱世天下,能之居之,汉高祖起于草莽,这样的人不是我们能开罪的。”
莫三郎虽有不甘,可是莫三舅的话他还是要听的。
开罪不得,只能礼敬。
明明是男子,为甚要自称是女子?
且也曾扮作女儿模样,这世间的男子,有谁会这么做?
莫三舅望着河面,“再往前是芦苇荡,常有水匪出没,令船工与仆从们加倍小心。”
莫三郎揖手应答一声“是”。
他心里不甚舒坦。陈蘅身为女郎,怎能如此不自重,竟让元慬与她共处一室?她还要不要名声,往后还想不想嫁一个好人家?
辰正用过晨食,陈蘅发现船速比以前更快了。
彼时,陈蘅与慕容慬相对奕棋,你一子,我一子正是棋意正浓。
张萍围观在侧,瞧得津津有味。
杜鹃从外头进来,替三人蓄了热茶,低声道:“郡主,莫三郎主说芦苇荡一带不大太平,过了这一带进入江南境内也就好了。”
陈蘅沉吟着“芦苇荡”
慕容慬不紧不慢地道:“晋肃帝时期,这一带发生过一次严重的水患,附近数十个村庄被洪水淹没,水退之后,村民们却不再住在这些村庄里。没几年,这些村庄杂草丛生,芦苇成林,就有了一个新名字芦苇荡。”
这些村庄并非无人,而是住了一些因避北方战乱来此安居的难民。他们因是北方人,不被南方百姓所接纳。他们不懂南方人的耕种之法、捕鱼之术,先有人为了生存抢劫过往船只,后来纷纷有人效仿。
到了如今,这一带已是江南最出名的水匪窝。
晋灵帝曾使人剿除水匪,原是安静了一阵子,将匪首诛杀,又将妇孺等人迁往内陆。可是,到了晋德帝登基之初,因幼子登基,藩王作乱,这里的水匪再次出现。
南朝内乱,抽不出人马剿匪,也至水匪越来越猖獗。
江南的粮食运不到各地,江南的布匹滞销于江南,可在其他地方,粮食、布匹的价格更是翻了两番。
莫氏嫡长房的莫四郎主便是因为跑船行商的赚头大,一直无法舍下生意,莫氏一族需要养活的人太多,光是他们这一房嫡出的兄弟就有四个,兄弟又有了儿子,儿子再有了儿子,嫡长房这一脉光是主子就高达近百人。
张萍接过话道:“最初芦苇荡方圆不过三百里,可这几十年繁衍生息下来,吸引了周围不少村民、渔民加入,恐怕千里水路之内都不太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