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第 30 章
她们在房间里说着话, 盛星夜就找过来了。
男生把手机果断丢给惊的目瞪口呆的童嬿，“你哥找你。”
毫不犹豫被出卖的童嬿还没生气，就被手机里开了外放功能的声音及时叫住。
“童嬿你回不回家去？是不是还要胡闹？你知不知道自己多大了？”
从前都是叫她小名的岳小宇看来是真生气了。
他还觉得表妹蠢呢, 要跑还跑回成山巷，离家出走还出走成这样，就是家里人给她惯的。
盛星夜把手机丢给童嬿了，和郑清纯给她留下私人空间, 两人则到楼下去了。
“你怎么知道她在这里？”
郑清纯好奇的问, 毕竟男生从早上就出门了。
盛星夜看了眼自家阁楼, “看见的。”
他就在房间里，郑清纯把房间窗帘拉上的时候他就看见了, 那时候也刚好岳小宇打电话过来。
“她不找你，难不成还能找陆铭阳吗。”
想想也不可能。
这两人早恋，家庭环境也不同, 童嬿脾气也不好还和家里闹起来，这样大人肯定更不同意了。
说起陆铭阳，郑清纯问：“他家里的事你也知道了吗？”
盛星夜这个倒是不清楚，他坐在沙发上，让郑清纯给他说说。
楼上童嬿似乎和岳小宇沟通好了，下来时居然没发飙，乖乖的把手机给回盛星夜。
男生一点也不惊讶。
郑清纯关心的问了句，“不吵架了吧。”
盛星夜在旁凉凉的道：“她该滚回去了。”
郑清纯：“……”
盛星夜朝她笑笑, 下一秒一脸严肃的说：“不然让她和你睡一张床吗？”他可不答应。
童嬿心情不好, 懒得和他吵架, 剜了他一眼坐在郑清纯身边。
“我哥让我去他家住几天，我姨他们还不知道我离家出走了。”
不知道岳小宇用的什么办法，但看来童嬿还是听他这个表哥话的。她不闹了，郑清纯也就放心了不少，然而童嬿坐立不安半天，到盛星夜都忍不下去的时候说：“我，我想去见陆铭阳一面。”
“啊？”
童嬿：“纯，你陪我去吧。”
郑清纯难得对她有些疑惑的打量她。
童嬿表情几分心虚的低下头。
事实证明，郑清纯感觉到奇怪的直觉没有错。
童嬿哪里是那种胆小的人，连喜欢的人都不敢去找呢，实在是她憋着大招没有放。
在郑宅吃过午饭的她拉着郑清纯去找陆铭阳了。
盛星夜怕她搞什么幺蛾子，跟在她们后面，童嬿和陆铭阳约在附近一家茶吧见面。
男生看上去眉宇间隐藏着心烦带来的阴影，见到女朋友时有所收敛。
郑清纯和盛星夜坐在另外一桌，陆铭阳除去刚开始感到惊讶，后面因他们没过来打扰，逐渐放松下来。
“你哭过？”陆铭阳仔细观察她一针见血的问。
童嬿掩饰自己的不自然，偏头摆脱他的注视，“没有，眼睛不舒服而已。”
陆铭阳沉默半晌，“……嗯。抱歉，最近没去找你。”
童嬿努力强颜欢笑的道：“没事啊，我知道你家里出了事，你不找我我可以找你的。”
他们逐渐打开心扉交谈着，直到童嬿做了一件让人震惊的事。
她把一直带在身上的外形像玩具兔子的布包放到陆铭阳怀里，让他打开看看里面的东西，小声的说：“我知道叔叔赌`博欠了很多钱，这是我从小到大的压岁钱，多的在我爸妈那里，我只能拿出来这一部分……”
那包里放着一沓一沓厚厚的红色纸币刺痛了陆铭阳的双眼，他不可置信的瞪着童嬿。
女生骄傲的扬起头，坚定又不好意思的说：“可能没多少，但是我已经能把我有的都带上了，希望能帮到你。”
说是没多少，但以家里和钱打交道的陆铭阳来说，一眼就能这笔钱少说上了几万块。
他站起身把包拉链拉好还给她，表情十分复杂似感动又似抗拒的对她命令道：“拿回去，你也回家去。”
童嬿惊讶，对上陆铭阳的目光，很不明白他为什么拒绝自己的帮助，而他看她的眼神像在看一个胡闹的不知分寸的人。
“为什么？”她自尊受创的问，原以为她这么做他会接受会高兴，他们之间感情也会更好不是吗。
可是陆铭阳给她的反应却不是她想的那样。
“我不可能用你的钱。”他说。
……
两人闹翻的场面是在郑清纯和盛星夜眼皮子下发生的。
童嬿眼睁睁看着陆铭阳走出去，到头来那一眼把她一颗少女心伤的体无完肤，她又气又羞的说：“面子就那么重要吗！”
盛星夜：“你又做了什么。”
他们坐的远，隐约听见两人的对话却不清楚，至于童嬿真正做了什么还不了解。
童嬿转过身，气愤之下把两人当做诉苦对象，将刚才和陆铭阳的事都说了出来。
听完她说的郑清纯和盛星夜对视一眼，纷纷看到了彼此眼中的讶异。
“我说的不对吗？当务之急不是应该筹钱还债吗，不然那么多钱他打算怎么还！”
面对童嬿激动的态度，盛星夜显得淡定多了，“你还，你有什么资格帮他还。”
他反问道，一句话让暴脾气的童嬿怔住。
郑清纯揽着她安慰说：“也许陆铭阳有他自己的办法。”
他们都没想到童嬿会这么大胆一下拿出那么多钱出来，可见她在感情里也是动了真心，而陆铭阳不接受也在情理之中。
在不欢而散之后，下午岳小宇就把童嬿接到他家去了。
在后面几天里，她都没有主动去找过陆铭阳，却也一直没等到男生来找她，两人似乎就这么僵持着。
高温天气里，李南辰在大家都有空的时候提出去市内新开的游泳馆游泳。
房间里郑清纯正在收拾衣服。
盛星夜手插在裤袋里一膝盖顶开房门，里面床上的泳衣被他看的一清二楚。
郑清纯欲盖弥彰的把枕头压在上面，慌张的看着他。
已经越来越有大人模样的盛星夜把她一举一动纳入眼里，他把目光从床上挪开，装作不经意的问：“要帮忙吗。”
“我已经收拾的差不多了。”郑清纯保持着淡定拒绝道。
男生却是装作不经意的揭开枕头，坐在她床上，看见那套泳衣后轻浮戏谑的吹了声口哨。
“这么大胆。”
蓝白色的两件式泳衣出现在视野里，穿上后腰胸必露。
郑清纯急忙要拿泳衣收走，被盛星夜屈起腿故意绊倒，让她摔在自己怀里。
“干嘛啊，你还害羞了不成？”
郑清纯被他掐着腰，身上软了一半，软绵绵的瞪他，没有一点威慑力。
盛星夜轻笑，年纪渐长的他相貌也日益好看的惊人。
“别气，逗你玩的。”他斜眼瞥着泳衣，是男的都会幻想喜欢的人，更何况郑清纯对他来说有着致命的吸引力。
不是他定力够好，每日每夜的克制，早就在他们这时候突破禁忌，偷吃禁果了。
“你别老不正经，让爷听见了小心进不来我家。”郑清纯一如既往的说他，跟挠痒痒似的。
盛星夜刚惹了她，现下装乖的温顺答应，“哦，那你在爷面前给我说好话呗。”
他过来就想看看郑清纯准备好了没，哪知道会碰到那么香艳的画面，有他装乖的表现，郑清纯虽然不大相信他，还是接受了他的讨好。
两人在房间里腻歪一会，下午太阳小了点的时候才出发去游泳馆。
他们到时已经没有多少人了，游泳池零星几个加上他们十分宽敞，水质干净清澈。
盛星夜来回游了好几圈，黑发全部打湿，身姿修长的站在水池边去拉坐在椅子上郑清纯的腿。
女生围着浴巾，腿上的皮肤细腻光滑，被男生握住腿会敏感的抖了抖。
“下来玩。”
郑清纯摇头，“你知道我不会游泳。”
盛星夜温柔的道：“我知道，这次我带你玩，不会也没关系。”
他眼神坚定，似乎在说他会保护她。
郑清纯喜欢谁，可她总是学不会游泳，来游泳馆也只能坐在池子边玩玩水或者在浅水区扑腾几下。
她软软应了声哦，拉下浴巾那刻露出身上白皙如雪的肌肤，几近发光让盛星夜眼里闪了闪。
下一刻她就被盛星夜半带着拉入水中，把她紧紧抱住，贴在一起的皮肤带给彼此颤栗的感觉。
“我后悔了，应该把你裹的像木乃伊，我讨厌周围人都会看你。”
他说的咬牙切齿，黝黑的眼睛逡巡着泳池，瞪走了那些明里暗里看过来的视线。
郑清纯安心的抱住他的脖子，无奈的笑着说：“你高兴就好，怎么样对我都可以。”木乃伊，亏他想的出。
盛星夜脸上的不满因她的话渐渐缓和，甚至流露出愉悦，像在打什么坏主意。
傍晚他们从游泳馆出来，就听说西巷口出了事。
消息还是岳小宇先知道的。
半路接到他爷的消息，去了店里一趟的盛星夜一个人在回来路上突然停下。
就在隐秘的巷子角落里，将人打的头破血流，自己也没好到哪里去的男生慢慢转过身看过来，在看清他时终于撑不住瘫坐在地上。
岳小宇发的消息还没被刷过去。
盛星夜手插在裤袋，悠然自得仿佛漫步般走到情况很是凄惨的陆铭阳面前。
岳小宇：听说有几个人跑到陆铭阳家把他哥和他妈打伤了，警车来晚了，没抓到人。
眼前的场面除了陆铭阳，还躺着两个陌生的人，倒在地上像是半死不活的样子。
盛星夜扬起眉头，这就是没抓到人？
就在他面前，仿佛刚经历过一场恶战，而陆铭阳还处于刚打完架的凶狠状态，神情不善的坐在地上靠着墙壁，瞪着盛星夜。
“你也有这么惨的一天啊。”
男生笑着说。
陆铭阳不想理他，他还在喘气。
盛星夜也不在意，陆铭阳不理他，他也没一走了之，甚至当着他的面拿起手机把这副惨状拍成照片。
“你干吗。”陆铭阳终于受不了他，恶声恶气的问。
盛星夜无视他，径自拍照，连地上躺着的两个人也一起拍了。
就在陆铭阳考虑要不要再坚持一下，把眼前碍眼的人也打趴时，男生终于慢悠悠的一派轻松的问：“陆铭阳，缺钱还债吗。”
很久以后，当陆铭阳回想起这一幕，终究是心情复杂且心有不甘的。
他头一次认清自己心中的想法。
眼前的人，就是他从小就羡慕的那类人。
良好的家境，优秀的人生，他可以猖狂肆意的活着，不受拘束。而他不行。
如果说人生是面镜子，那盛星夜活出了和他相反的样子。
“为什么帮我？”他声音低哑的问。
盛星夜眼神犀利，即便带着戏谑的笑意也让人感觉如芒在刺般。
他说：“老子最他妈讨厌你这样装模作样的，大概是因为你像傻逼看你可怜吧。”
陆铭阳讨厌他，他何尝不是一样的？
盛星夜比谁都看的透，有的人以为自己掩饰的很好，其实早已露出端倪。
他知道陆铭阳讨厌他的理由，就像他讨厌他那样，只是他不是羡慕，而是发自内心的嘲弄他的不知好歹，不知世上有种道理叫有得有失。
他以为他的人生很好，可比起他有完整的家庭，他缺失的是他不知道且微小的幸福。
虽然盛星夜他爸一直不在家里，不过金钱上没少过他的。
从他五岁起，盛老爷子就给他开了账户，每个月盛凯都会往里打钱，多的有少的也有，这么多年下来数目已经十分可观。
一到重大的节日，或者生日，盛凯给他的钱更多，后来他大了，盛凯似乎意识到有父子亲情这回事，开始用金钱弥补。去年春节的时候他留给盛星夜的钱就比以前的要多，换作其他人家里是根本不可能给一个孩子那么多的。
陆铭阳家里欠了有三十万，盛星夜也不是傻子，他眼也不眨的就能拿出把这笔钱拿出来，但他只借了陆铭阳十二万。
他又不是圣父，有些苦难自己不尝哪里会长记性。
取下这么多钱，他自然和盛老爷子打过招呼。
老爷子在书房闻言许久才说：“你自己做主，后果自己承担。”
盛星夜笑了下，起身就带着身份证和周常去银行了。
他借钱的理由还有一个没说，那就是在郑清纯出事的那天夜里，是陆铭阳给他发的消息提醒他最好在哪里仔细找找。
拮据，欠条陆铭阳在当天就上门拿来给他。
他哥陆朝阳跟着他一起上门的，只差给盛老爷子他们跪下来。
许多事也就在这个夏天有了截然不同的结果。
盛星夜接到他爸电话时，正和郑清纯说报名的事。
盛凯后知后觉的想起儿子中考将要上高中了，电话过来和他说恭喜，盛星夜一句“还不确定读不读重高”让父子间的气氛变的尴尬，成了僵局。
至于为什么会这么说，问题还是出现在郑清纯身上。
两人在他房间里吹着空调，面对面瞪眼较量。
“不是说好报重高，怎么又反悔？”盛星夜终于退了一步，闷声问。
简直搞不懂她。
郑清纯目光扫过他桌面上他新添的声卡和专辑，淡淡的道：“我想好了，重高压力太大，我不想让自己高中每天都那么累。”
盛星夜刚开始还信了她的话，直到郑清纯看见他忙里偷闲还在写曲子后态度就变了。
“你……开什么玩笑。读书是你强项，你会累？”
郑清纯点头，认真的说：“你也说了读书是我的强项，在哪里不是读哦。就算不在重高，我成绩就会不好吗？”
盛星夜头一次被她伶牙俐齿给压制。
尤其郑清纯还满怀柔情的看着他，让他毫无招架之力的说：“而且，在重高你就没有多少时间去做你喜欢的事了。”
她愿意为了他，放弃重高去读四中。
环境轻松，学习压力也没那么大，在成山市来说虽然不是重点高中，却也不差的。
盛星夜愣了许久，似乎还没从她带来的震撼和感动中回过神来。
郑清纯倾身抱住他，“以后我好好读书，你只要成绩不落下，专心做你喜欢的事就好了。”
夏季结束时，九月开学报到，他们还是去了四中。
岳小宇和李南辰分数上不了重高，四中却是可以的，一行人又能在一起，已经高兴的不行了。
……
时光兜兜转转，春去秋来，很快就让他们度过高中生活。
郑清纯在众人期望中，不负期望的被全国重点大学录取，而盛星夜也一样，凭借艺术生的身份，专业文化成绩第一名挤进排名前三的高校。
一行人里，李南辰挤进警校，岳小宇去了师范大学未来打算做一名老师，童嬿留在了本市报了和陆铭阳一所的大学。
九月中旬的时候，盛星夜和郑清纯提前到了京市。
开学报到那天，两人分别去了各自的学校，
复古建筑居多的音大校园里挤满了新生和家长，在新生报道处，正在整理物品的梁钰雯被一声悦耳的男音吸引。
“你好，我是在这里报道吗。”
梁钰雯猛地抬头，入眼是一张令人目眩神迷的年轻面孔，个头高到需要她抬头仰望，对方保持着礼貌的笑容，懒洋洋的嗓音透着慵懒又问了她一边。
“学姐。”
梁钰雯在惊艳发呆之后面色胀红的答应，“是，是是这里。学弟你叫什么名字？？”说完，她意识到自己过于殷切，更加不好意思的和对方对视。
男生带笑的双眸淡淡的看向桌上的签到表。
“我叫盛星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