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人贱者，人恒贱之
三环路外，唐宇杰回到位于汽水厂办公大院内的暂住地。
一间只通了电，连用水都得靠厂内公共用水的出租房内。
这就是个临时搭建的单间，房内除了一张用砖头木板拼凑的床外，什么家具都没有。
简陋确实简陋，但胜在便宜，每月房租才一百块钱，而且还包水电。
唐宇杰坐在床上，回想这五天来的经历。
在五天前，知道这三年的梦都是真实的后，唐宇杰也专门去查找过资料。
关于阴间，关于冥界，关于死后的世界，众说纷纭。
国外的神话暂且不提，光是国内的相关资料，就让他很是头大。
酆都大帝，东岳大帝，地藏菩萨，十殿阎罗，到底谁才是真正的幽冥主宰？
假的，或许全都是假的！
不过今天邓继先劝说胡倩的时候，说可以在望乡台看人间最后一眼……
唐宇杰摇了摇头，接连三年睡眠不足，他不光有些神经衰弱，脑子也太久没有转动，稍微运转一下，就疼得厉害。
不想了，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三年都没睡上一个囫囵觉，五天前终于从死神学院毕业，唐宇杰可是太怀念睡着这种感觉，脑袋刚刚粘上枕头，立即就沉沉的睡了过去。
屋外，苏海看着仅比棚户强一丢丢的房子生出感慨。
高人就是高人，高人就是以吃糠咽菜为荣，以入世苦修为本啊。
明明有这么大的能耐，一单生意却才要五百块钱。
还住在这种地方，真是太让人敬佩了。
但我是不会放弃的，高人安于现状，说不定是因为没享受过奢华呢？
……
第二天日上三竿，唐宇杰打着哈欠睁开眼睛，咂了咂嘴意犹未尽的翻了个身。
本想与舒服的被窝温存一会，不过夏日炎炎呐……
翻身下床，唐宇杰挥拳踢腿活动了一下身子……嗯，说好要魔武双休的，明天不能睡懒觉了，必须锻炼起来。
拿起牙刷挤了点牙膏，端起水杯唐宇杰边刷边开门。
“师傅早上好！”
“卧槽！”
苏海突然从旁边蹦了出来，吓得唐宇杰甩手就是一拳，不光把苏海打成了熊猫眼，还甩了他一脸的牙膏沫儿。
“师傅威武。”苏海龇牙咧嘴的忍着痛，献媚似的举起了他手上的两个口袋，“清晨的第一缕阳光，就是肯德鸡的现熬好粥套餐，外加一杯喷香浓郁的奶茶和健康的黄油派！”
唐宇杰抽了抽嘴角，他倒是没看过爱情公寓，不知道这个梗从何而来，“你还没放弃呢？”
“我是不会放弃的。”苏海一脸殷勤的问:“师傅是想先喝粥还是先和奶茶还是一边喝粥一边喝奶茶？”
“……先刷牙。”
“师傅你这么厉害的人物怎么能亲自刷牙？我来我来。”
“滚滚滚滚滚！”
唐宇杰没好气的翻着白眼，大清早挺好的心情，全让这孙子给破坏了。
去公共水池那边刷牙，苏海全程陪护，唐宇杰一边刷，他一边在旁边加油。
“师傅刷得漂亮……”
唐宇杰两眼一瞪。
“难道说师傅刷得丑好啊？”
“你滚不滚？”
苏海一脸委屈的扁着嘴，掐着兰花指在嘴上比划了个拉拉链的动作。
唐宇杰摇了摇头，回到屋内又拿上毛巾水桶，接了桶水拎着往墙角的隔间走去。
“师傅你亲自洗澡啊？”
“……”
“东北大澡堂子千锤百炼的搓背手艺了解一下？”
“……”
死皮赖脸到这种地步，也特么的是一门手艺啊。
踹翻苏海，冲了个凉，唐宇杰清清爽爽的走了出来，面对捧着鸡肉粥殷勤依旧的苏海，唐宇杰疼头的揉了揉脑门。
“昨天看你贴个假胡子装道士，手艺不错嘛？”
“还行，入不得你老人家的法眼。”
“手艺这么好你去帮人化妆啊？跑来装什么神棍？”
苏海闻言把头耷拉下去，抽了抽鼻子很感伤的说道:“往事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
“……不要乱改唐诗好吗？”唐宇杰无语，不过倒是被苏海勾起了好奇心，“说说怎么回事？”
“哎~”苏海一声长叹，卖着关子道:“再说就是故事，紧说就是眼泪。想当初，老子的队伍……啊不是，别打别打，活跃一下气氛嘛。”
唐宇杰指着苏海的鼻子，“少他妈跟我嬉皮笑脸，别以为我就会收拾小鬼。”
“是是是，师傅你先喝粥。”苏海奉上鸡粥，“其实我从小就对我国的传统文化有着浓厚的兴趣，虽然昨晚也是第一次见鬼，但我对周易六爻，风水术数还是很有研究的。只不过一直以来都没碰到真正的高人，所以才在玄学的门口绕来绕去。”
这话倒是很难分辨真假，不过不重要，重要的是苏海所理解的玄学，唐宇杰根本不会啊。
所以还是得想个办法将他打发走才行。
唐宇杰喝完了鸡粥，又就着奶茶咬了口黄油派，“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骗人终归是你的不对。”
“是是是，我研究玄学这么多年都没能初窥门径，又没有别的手艺……”
唐宇杰打断道:“你会化妆啊？”
“打工是不可能打工的，这辈子都不可能打工的，我对玄学，初心不改！”
“……”
一口把剩下的奶茶喝完。别说，被人伺候的感觉还真不错，而且这些价格贵吃不饱的东西，也挺好吃的。
唐宇杰舔了舔嘴唇，让苏海转了个圈，又伸手假装把脉摸骨，完了后问道:“你生辰八字报一下？”
苏海大喜，赶忙把出生年月报出。
“你89年的？在说谎小心烂嘴巴！”
“我真是89年的，人长得捉急了点也不是我的错啊？”苏海掏出身份证递上前去。
唐宇杰接过来一看，好嘛，还真是89年的，假装着掐指一算，随后摇头道:“不是我打击你，八字不硬，要根骨没根骨，你根本学不了。”
苏海一阵失落，随后又坚定的说:“我还是想学，就算学不会，鞍前马后也行。”
“……”
我靠，这样都还死跟着不放？
也罢，多半以为我坑他的，那就坑狠一点，让他知难而退。
唐宇杰道:“既然你坚持，那好吧，不过约法三章。”
苏海拍着胸口道:“别说约法三章，就算约法三十章都行。”
“你自己说的啊。”唐宇杰道:“第一，不准坑蒙拐骗。”
“没问题，以前我是不知道，现在跟了师傅，能当好人谁愿意犯贱啊？”
“……第二，不该问的别问。”唐宇杰竖起第三根指头，“第三，入我门来，生死莫怨。剩下的二十七章等我想到了再说。”
苏海懵逼道:“师傅，不是说约法三章吗？”
“你自己说约法三十章都没问题，想赖啊？”
“……师傅处事公正严明，徒儿真是佩服万分。”
苏海悟了，人贱者，人恒贱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