节14 两人
“当啷……”
陈征将手中扭曲的金属残片扔在地上。
“什么有用的都没有。”
自言自语着，陈征抬头打量四周。
这里就是红莲自爆的地方，原本的丘陵地形在红莲的自爆中变成了个小山谷，融化的雪水在山谷内形成汇聚一个小湖。
此时，陈征就站在谷底的冰面上，寻找红莲留下的零件。
BT需要修理，红莲与BT的科技非常接近，所以一些零件拿来改改应该还是可以用的。
然而找了半天，除了被电磁炮击碎的那根手臂回收了一些零件外，红莲在自爆后居然什么都没剩下，只有些许变形的装甲板代表着那个曾经存在过的泰坦。
最后确认了一下，谷底的确没什么有价值的东西后，陈征转身闪回到少女身边——少女双手抱胸，俏生生的站在巨坑旁边，BT-7274在一边用他的独臂摆弄着电磁炮原型机的残骸。
“没东西了。”陈征跟少女点了点头，回头冲BT喊道：“别玩了，回头给你做个新的。”
“抱歉我没有‘玩’这个功能，不过鉴于你刚刚救了长官，根据7360号规则我可以跟你‘玩’一下。”BT一本正经的说。
“……你玩我呢……”陈征一阵无语。
“我没有‘玩’你，但如果这是你的愿望的话，我可以……”
“滚……”陈征恨不得找块豆腐撞死。
BT看了看陈征，又看了看少女，发现她没什么反应，然后自己考虑了一下，真的抱成一团，然后“咕咚咚”的翻滚起来……
“……”陈征真的想扯着脖子喊一句“大圣你收了神通吧”，但最终还是深吸了口气，说道：“停！”
“是。”BT停了下来，真诚的问：“你满足了吗？”
“我……”陈征张了张嘴，居然它噎得半天没说出话来。
BT认真的打量一下陈征，建议道：“虽然根据规则我会满足你的要求，但是你这种喜欢看泰坦‘滚’的幼稚的行为属于心里缺陷，我还是建议你去看看医生。另外，不要光看心理医生，一些生理上的缺陷也会导致……”
“闭嘴！”陈征一声怒吼。
“好的。”BT乖乖的停止了吐槽。
“嘻嘻……”少女一直笑盈盈的看着陈征与BT的互动，最后看着陈征恼羞成怒的样子忍不住笑出声来。
“你也不管管你的座驾。”陈征有些没面子的摸了摸鼻子。
“它不用管的。”少女笑答。
“是的，BT-7274是专业的战争机器，有着S级自主作战能力，可以独立执行秘密潜入、敌后破坏等高难度作战任务，有着完善的虚拟人格，可以执行完全的自我管理。”
BT在一边碎碎叨叨的介绍着。
陈征彻底无语了。
“哈哈……”看着陈征生无可恋的表情，少女笑得像个偷了鸡吃的小狐狸。
“……”陈征瞪着她面无表情的哼了一声。
“抱歉……我还是第一次看到有人与虚拟人格聊得这么欢乐。”
少女看到陈征的脸色越来越黑，深吸了口气止住了笑意，给陈征介绍：
“虚拟人格虽然看上去非常像智慧生物，但实际上它们的思维方式与智慧生物是完全不同的。”
“哦？”陈征忽然对这个话题有了些兴趣，“难道它不是真正意义上的人工智能？”
“……什么叫‘人工智能’？”少女也是一愣。
陈征稍稍讲了一下地球上的人工智能概念后，少女恍然……
“这样啊，其实……不是呢。”少女摇了摇头，“泰坦就是泰坦，为什么非要模拟人类的思维方式呢？应该让它们发展自己的思维方式吧？”
“……”陈征也是听得云里雾里。
不同的技术路线，让少女与陈征鸡同鸭讲。
地球上的人工智能仅仅发展了两个阶段。
首先发展的思路是“规则内的穷举”，也就是说在限定范围内，将所有可能性计算出来后，再选择出优选项。
然而别说在现实中，就算是小小的围棋棋盘内，想要实现穷举也远远超出了地球计算机的计算能力了。这就是为什么在围棋上，早期的电脑程序下不过人脑的原因。
根据穷举法的缺点，人类开发出了第二代基于树状搜索的人工智能，也有人叫它强化学习。它的实现体系很复杂，但简单来说可以表述成“记录曾经走过的最优路线并加权”。
就像有着无数十字路口的迷宫，曾经走过并且走通的路线自然要比没走通的路线权重高——当然这只是最简单的表述，实际上要复杂得多。
相比第一代，强化学习的树状搜索向前大大的迈了一步。然而即便是第二代的人工智能在面对现实生活中里近乎无限的可能性，其计算力也是远远无法满足的。
简单来说，地球上的人工智能仍停留在“程序”上，并包含在“软件”范畴内。
然而泰坦所用的虚拟人格是一种完全不同的技术路线——物理路线。
泰坦的中央处理器是在物理上模拟类似智人的大脑，使其在真正意义上进行“自我学习”，再通过类似机器人三原则的“规则”来规范虚拟人格的行为。
人类因为有眼睛能看，有耳朵能听，所以看待事物的方式、方法，都有着独特的角度。而虚拟人格不同，无论是它们“看”到的，还是“听”到的，实际上都不过是一组组的数据而已。
打个比方：如果一个人从出生开始就没法看、没法听，只能通过网线得到一串串相同而又不同的0和1，那么他的思维方式会与正常人一样吗？
当然不会。
也正因为如此，少女才说泰坦的思维方式与智人完全不同。
在稍稍了解了一下智人与虚拟人格的不同后，陈征这才恍然。
结束了人工智能和虚拟人格的话题后，并肩而行的两人忽然沉默了起来。
“你……要不要先过去看看那边？万一闹出什么事来……”少女提议道。
“我能看到。”陈征指了指天空中盘旋着的机群，“再说，这也是个看清人性的好机会。”
“……”少女楞了一下才想通，不禁奇道，“没想到你对于权术也很有心得。”
“这算什么权术，不过是中国人的本能罢了。”陈征笑着摆摆手。
的确，在他所出生的那个神奇国度，大妈们买个菜都能熟练用出声东击西、暗度陈仓、围魏救赵、欲擒故纵……
两人之间再次陷入了沉默。
许久之后，当熙熙攘攘的观察哨都隐隐在望的时候，陈征终于说出了憋在心中的疑问。
“你……要走了是吗？”
“要等到下个潮汐周期，如果有合适的潮汐就走。”少女回头看了一眼BT，将一缕发丝别在耳后，“还有很多事情等着我去做呢……”
“呼……”
陈征长长的吐出一口浊气，抿着嘴角勉强一笑，转过身大踏步的走向嘈杂的营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