节16 狐狸
基地住宅区，员工宿舍。
“喂，你听说没有？今天食堂可能有肉吃。”扎着包子头的女孩抱着柔软的枕头，从上铺露出了个脑袋。
纯木质地的双层床非常结实，扶手打磨的也非常光滑，即便她那细嫩的脸颊靠上去也丝毫不会擦伤皮肤。
“嗯。”黑发马尾的姑娘从写字台上抬其头来，一边晃动着脖子伸懒腰，一边答道：“王处长建议丰富我们的食品种类，并且最近一段时间就在我们南区女工宿舍进行试点。”
“咦？真的！？那以后就天天都有肉吃了？真是馋死我了……嘶……”包子头女声说完还吸了吸口水。
“你不是要减肥吗？怎么忍不住想吃肉了？”黑马尾笑道。
“切……我是想减肥，不是想自虐！天天吃那大鼻涕和海带汤，你受得了啊？”
“不是还有干粮吗？”
“别提了！那东西就像锯末子一样，烟斗咽不下去……”
“所以说，我们处长才要搞菜篮子工程呀。”长马尾笑眯眯的说。
“……张口一个你们处长，闭口一个你们处长！小洁，你是不是个大叔控啊？”包子头女声奶声奶气的问道。
“只是纯粹的工作上的关系。”被叫做小洁的黑马尾沉默了一下，这才装作没事一样的答道。
“切，明明就是个大叔控，还不承认……”包子头继续奶声奶气的说。
“好吧，我承认事情比我说的复杂，但也没你想的那么简单。”长发飘飘的小洁叹了口气，低头继续书写那份报告去了。
一时间，房间里只剩下了铅笔接触纸面的沙沙声。
“唉，我知道。其实……那天我都听到了。”包子头叹了口气，闷闷不乐的说。
“哦。”黑马尾笔尖顿了顿，随后继续流畅的动了起来。
“你……是不是为了我啊？你明明是为了逃避那些才来当模特的……”包子头歪着脑袋，看着下面正忙于工作的黑马尾，声音软糯着低声问道。
“……”
黑马尾低着头，铅笔“沙沙沙”的写个不停。
包子头女声一转身，翻躺在床上，摸了块巧克力塞进嘴里。
“不愧是高层才有的福利啊……好幸福哦。”包子头女生嘴里塞着糖果，嘴里喃喃的说：如果你是男的就好了……”
“咔……”
黑马尾的笔尖突然断了，然而包子头却丝毫没有发现：“……如果你是个男的我一定以身相许。”
“呸呸呸，谁要你这个吃货。”黑马尾小心翼翼的藏好自己的情绪，不想让同伴发现自己的异常。
“可是我会卖萌呀~你就收了我吧~么么哒~”包子头女孩奶声奶气的说。
“啊哈哈……”黑马尾勉强一笑，拿起桌上的文件道：“我出门一趟。”
“一贴拉夏依~阿娜达~”
“呸~谁是你亲爱的！”
“砰。”
门关上了。
站在门口，黑马尾抱着文件夹突然蹲了下去，脑袋盯着膝盖，双肩微微耸动。
“要是个男孩就好了。”
“你要是个男孩那该多好。”
“唉，为什么你不是个男孩……”
一句句刺痛心窝的话，从记忆深处飘了出来。从小到大无论她做到多好，最终都会以这句感叹作为结尾。
身为女性的她，天生无法进入父母的圈子，无法继承他们的人脉关系……即便是按照父母的意愿成为了一名公务员，但无论她多么努力，却依然无法得到领到的赏识。
在那个圈子中，掌握实权的女性凤毛麟角。而她注定坐不到她父母所期望的位子上去。
毕竟，来自家庭的助力和资源还是太少了，面对的恶意也太多了……毕竟她还是这么一位如此漂亮的女孩子。
在她厌倦了一切后，跟着闺蜜跑去当模特……可第一次外景就遭遇了这种事，来到了一个陌生的世界，面临着陌生的危险。
“啪啪。”
女孩轻轻拍了拍脸颊，重新站起身来，再次拿出了职业女性的干练，整了整衣裙，踩着高跟鞋“咔哒咔哒”的离开了宿舍。
经历了繁重的劳动和粗粝的食物后，，用她曾经厌恶不已的技能来某得更好的待遇什么的，她已经没有任何心理上的不适了。
有时候人就是这样，当你认为你正处于人生低谷，甚至颓废到想自暴自弃的时候，换一个环境、换一个位置，有时候你所烦恼的事情就会变得如此的幼稚可笑。
“笃笃笃。”
“请进。”
“王处长，您要的材料。”马尾少女推门而入。
“呦？小白啊。我不是告诉你周一才要的吗？你这个孩子就是认真……这大好的休息日可就浪费了啊……”
窗边，老王放下黑铁皮敲出来的大茶缸，里面泡着黑乎乎的液体，隐约可见一些植物的根茎在茶缸里载沉载浮。
没错，这里就是老王的办公室。从外观来看，虽然跟他帝都的那个办公室格局摆设都不相同，可除了没有那些时间沉淀的痕迹外，风格上居然完全相同。
“没关系的，我又没什么事情。”黑马尾笑着将文件夹递到老王面前。
“嗯，不错。很有说服力，尤其是举的例子非常生动。看来你也是深入基层并且下过一番功夫的。”老王翻了翻，满意的点点头。
“另外……我听说高层里面有声音要削减我们部门的资源配备和权限。”马尾少女低下头，收敛着眼中的光芒。
“不过是优先级的变化罢了，我们要做的就是提出意见，至于采不采纳、采纳多少，那就不是我们所能左右的了。我们办公室要做的就是尽量说服，但对于命令要坚决执行。”
老王端着茶杯，慢吞吞的教诲着。
“可是菜篮子工程已经调研那么长时间了，各方面的协调也完成了，就差这临门一脚……”黑马尾显得很是不甘心。
“统筹一盘棋嘛，上边有上边的考虑。而且……现在命令不还没下来吗？等下来之后我们再去提意见嘛……小同志就是没有耐心。”
老王笑得像尊弥勒佛。
“这……好吧，我先走了。”黑马尾纵有不甘，可她限于职位也不好多说什么。
“嗯，好好休息。”
老王端着茶杯站起身来，望着窗外——黑马尾退出房间的时候就只看到了他的背影。
“老狐狸！”黑马尾心里暗想，掏出手机匆匆编辑个短信发了出去。
……
“小狐狸。”
窗边，老王摸着跳动的眉头暗叹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