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正义与邪恶
“长生阵？！”我更加迷惑了。
“对！人有了三魂才会有生老病死，如果失去了三魂变成活死人，则可以带着之前的意识，继续好好的活下去。我的养尸大阵，可保活死人不会出现身体腐烂的现象。”
“但是他们这辈子就在这里了，而且不完全算是一个活人。”我义愤地说道。
“离开这里去哪里呢，这世上又有多少人全是活人呢。北方中原战乱数十年，百姓十不存一。江南正值战乱，军民皆死之。成为一个活人行走世间，只能感受乱世的悲苦，如果不知道明天能不能活下去，哪能称得上是活人！而在我东湖镇，所有的镇民都被都能活的长长久久，我的大阵，至少能保证他们五十年不腐。作为一个活死人，不腐即不死。而且你可知，这帮镇民刚来东湖时，因为感染瘟疫，本就活不长久，只有变成活死人，才能以另一种状态存活世间。这样做的我，有错吗？”
我沉吟不语，只觉得东湖真人的话也有几分道理。这乱世之中，活着就是最大的幸福。这一点，东湖真人的确已经帮东湖镇民做到了。
见我有几分被说动的样子，东湖真人继续说道：“我的师父，师兄还有苦舟那个和尚，一直念叨着让我别碰邪术。但我却看到，被邪术迷惑的百姓却活在幸福和欢乐之中，而那些所谓拜托邪术的百姓，却要继续面对这个乱世的所有。我们曾经救赎过一个被邪教控制的村子，可三个月后，我们再次经过那个村子时，却发现那个村子已经被草原帝国的骑兵屠戮一空。假如我们当初没有去尝试，尝试着所谓“去拯救”这个村庄，那么在邪教的法术下，骑兵根本就发现不了这个村庄。”
东湖真人说到这里时，脸上似乎有一丝痛苦之色，但很快就消失了。
“我觉得，你说的不对。”我突然很坚定地对视着东湖真人。
东湖真人没有说话，只是看着我，面无表情。
我说道：“乱世终将结束，不管是草原帝国还是大楚朝获得最终胜利，新的时代也一定会来。百姓将会从此以后休养生息，百业将会繁荣，城镇将会立起。那时候，你还敢保证在你的阵法里活着的人更加幸福吗？”
东湖真人笑了两声：“当年苦舟也是这么和我说的。我以为他是我的知己，所以我跟他说着我的理想，结果他却用命在阻止我。”
“你师父，师兄，苦舟都是乱世之人，难道他们看不清楚乱世之苦？乱世之苦要用邪术去麻醉，无异于借酒消愁，酒醒更愁。邪术只有一时之利好，但邪术之外，乱世之苦还在。你之前和你师父他们观点相异，不过是你没找到消除乱世之苦的药房。”
“药房？”东湖真人说道。
“药方就是让百姓更有力量。”我开始抄袭申时行教授的历史观点：“大楚朝北方叛乱以来，百姓只知流离，叛军和草原骑兵，才得以百人之小队屠万人之百姓。你师父师兄传播道法，组织教派，只是希望团结有生力量，让别人不敢对自己随意下屠刀。苦舟传播佛法，也是希望流民盗贼甚至草原帝国能放下屠刀，认识到善待百姓的好处。但不管他们哪方要成功，都需要清醒的百姓，需要有团结力量的百姓，需要能面对乱世的百姓。如今，叛军已灭，草原帝国军队一共六十万人，大楚朝军队一共五十万人，草贼土匪不过十来万人，但百姓却有五千万人。如果百姓能成为一股力量，则王朝要拉拢，军队要招抚，盗贼不敢随意欺之。但在你的邪术下，百姓虽然欢乐，却依然如猪狗，若强敌袭来，百姓仍然会被当猪狗宰杀。”
大楚朝后来灭亡的确是因为草原帝国开始减少杀戮，安抚百姓，从而扩充了几倍兵力。
我说完后，东湖真人和我刚才一样沉吟不语起来，过了半晌，才抬起头对我说了一句不痛不痒的话。
“小友说得有理，老夫无从反驳。”
我顿了顿，对东湖真人来了最后一击：“其实你临死前也知道了你师父他们是对的，你只是自己不愿意承认罢了。”
我指了指石室中央的石桌，接着说道：“这里有一壶酒，四个酒杯，你一杯，你师父一杯，你师兄一杯，还有苦舟一杯。我进镇后就听说镇子的建设者有两个，一个是道士，一个是和尚。苦舟应该在你建镇前就死了吧。”
东湖真人沉默了很久，等他开口说话时，脸上已经带着一副极度悲伤的表情：“我对不起师父，也没脸见师兄，下去见了苦舟那个老秃驴，也不知道能和他说些什么。”
“我徐丹风一路西行求法，曾经路过圣山五台山，山上有一道观名叫重阳宫，掌教是汪洋真人，汪洋真人所住之处，名叫东湖阁。”我说出了《霞客真人游记》里记载的一段故事，随即向东湖真人拱了拱手。
只见东湖真人展颜一笑，似乎是解脱了一般，也对我拱手道：“多谢小友！”
说完东湖真人的虚影便在空气中越来越淡薄。
此时，周大深突然痛苦的呻吟了一声，一副快要苏醒的模样。
“小友才干八斗，见识高卓，老夫着实佩服。敢问小友可愿加入我门，我师兄若得小友之助，必能将本教发扬光大，济世救人之德，指日可现。”快要消失的东湖真人突然说道。
“多谢前辈看重，我乃圣教教徒，此次西行，是以取圣教精义而传于东方，不敢叛离我神。”我又向东湖真人低头拱手道。
“可惜可惜，既然小友有志，老夫不再多提了。但若小友他日改变主意，愿入我派，别忘了老夫这个引路人就好。我的洞府叫做晚霞洞，小友是我洞府贵客，可取此时此刻，以霞客为号。”
“多谢前辈赐号！”
我带着一脸震惊向东湖真人看去时，却发现他早已消失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