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别担心
“连我曾经以为会和我好一辈子的人都变了，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
齐墨的后背倏地一僵。
苏小夏这话不是说给齐墨听的，她是突然间就想问，没有理由。脱口而出的问句让她自己都感到不可思议。
“我想知道。。。你叫什么名字？”
“秦初。”像是被点穴的人解了穴一般，秦初很快从墙角一个小药柜里熟门熟路的取出了清凉油。
“你和我记忆里的一个人很像。”
“是吗，那真是巧了。”
“但是他叫秦晓洋，和你一个姓。”
她记得，她竟然记得。
“他长得很可爱，却总是受欺负，说起来，他还比我大不少呢。。。”
“皇上，皇上。。。”
小夏按了接听键，是雷秋打来的。
“怎么样？齐叔叔是不是能马上回来了？”小夏焦急地问。
电话那边没有回应，这句话如同泥牛入海。
不安的情绪渐渐扩大，成一个黑洞。
雨势凶猛起来，啪啪地敲着窗户，发出像豆子砸在上面一样的声音。
“夏丫头，事情有变。。。”
“什么？”瞳孔猛然扩大。齐墨比她先醒，医生应该看过了，又进行了处理，刚刚她就发现，齐墨一条腿僵着，很痛苦的样子，这会倒像是已经麻木了，呼吸也减轻了不少，到完全麻木时，不截肢这条腿也废了。
“齐墨不能再等了，必须马上做手术。”
“手术！”
“这个容后再说。”
“我和老总通过电话了。。。”
“如何？”
“遭遇雷雨天气，飞机无法起飞。”
“咔嚓！”一道闪电划过天际，瞬间黑夜如白昼，苏小夏的脸色被映的惨白，紧接着，轰隆隆的雷声滚过来，像是拿了一把重锤在人心头上狠狠地敲了一记。震得仿佛天地都在为之颤抖。
一道又一道闪电劈下来，好像炫丽的魔法技能，要是同样的情景放在电视上，她想她一定会叫声漂亮的，但此时此刻，恐惧是每个人心中的主旋律，面对自然之力，人类永远弱小。
手机掉在床上，亮起的红灯显示，通话已结束。
一言不发地喝掉了整碗粥，涣散的瞳孔渐渐有了焦距，小夏感到粥在体内的温度，只感到全身的力气都回来了，勇气与自信也都回来了。食物，是最好的精神药剂。
“齐墨，齐叔叔赶不回来了，你的手术不能等了，马上做吧。”
“恩。”
“那好，你同意的话就签字吧，我去叫医生来。”说着，小夏就要起身。
“哎，不用，这里有呼叫按钮，可以叫医生。”秦初拦下了小夏，走到齐墨床前，按了一下绿色的按钮，果然，没用一分钟，就有一个医生带着小护士走了进来。
这就是VIP啊。
“他的家属来不了了，他自己签手术协议行不行？”
“医院有规定，这。。。”医生为难地说。
“他已经成年了。”
“这个。。。”医生还是不松口，也是，松口可就是要担责任的。
“那要是有一个人，他没有任何亲戚怎么办？”
“那另当别论。”
“那不就得了，他自己签有什么不行？”
“这不一样。。。”医生把手机掏出来，发现确实是有个电话，外地号。
“喂？”
“啊，没问题，可以，没。。。”语气转变速度之快让人瞠目结舌。
秦初挂了电话走过来，脸上带着神秘的笑，这边一声还在说着“可以”，“一定没问题”，“行”这类的话。
半晌，医生也挂了电话，“主任说了，可以破例一次，那我现在先回去准备，开个会，一个小时后开始手术。”态度之恭敬，与之前相比，就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好的。”
“小华，你先去取协议。。。那我先走了啊。”说完，和小护士一起离开了，末了还亲自关上了门。
“那主任是你朋友？”思来想去，也就只有这一种可能，她什么也没做，而秦初刚才不知在给谁打电话。
“不是。”秦初摇了摇头，老实回答。
“那就奇了怪了。”小夏琢磨着。
秦初看了小夏一眼，在心里补了一句，这家医院院长是我朋友。。。但你不问到我是不会说的。
门再一次被人推开，小华拿着纸和笔进来。
齐墨半靠在被垛上，大笔一挥，签上了名，小护士红着脸又为他检查了一下，点点头，走了。
“齐墨，你要坚持住啊，”思虑再三，小夏还是多嘴了一句，“要不你先吃点东西。”
齐墨抬头看了小夏一眼，明亮的眼睛里似乎闪过无奈和宠溺，但小夏没看见，“我不饿。”
“到手术时就饿。。。”突然间想到什么，小夏闭上了嘴。
一个小时很快就在三个人的相对无言中飞逝，当医生和几个护士进来的时候，苏小夏还保持着一个小时之前的姿势——抱着膝坐在床上，看着雪白的床单。
齐墨那张床是可以活动的，四个小护士齐心协力地将床推了出去，轱辘辗在地面上，发出很有规律的响声。
眼见着齐墨已经被推出了房间，小夏才从床上下来，穿上鞋，走到门口，和秦初站在一起。看着齐墨的身影一点点消失在走廊那头的手术室门口。
“别担心。”齐墨躺在床上平静地说。
小夏的眼泪刷的一下落了下来，她捂住嘴，瞪大模糊的双眼。手术室的大门在齐墨完全进去后一下子关上，“正在手术”的红灯亮起，紧张，蔓延开来。
“他不会有事的。”像是为了说服自己一般，小夏带着哭音的话在秦初旁边响起。
“恩，他不会有事的。”秦初拍拍小夏肩膀。
小夏差点哭出声来，身影晃了一下，秦初马上拉住她。
“他不也说了吗，不用担心。”
“不担心，不担心。。。”小夏喃喃道，“我怎么可能不担心。。。”
“吉人自有天相。”秦初安慰她。
小夏死咬住嘴唇，忍过去一波眼泪，才哽咽的说，“但愿吧。”
但愿吧，齐墨，你可千万要坚持住啊，我会为你祈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