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章 遗书
清晨, 当解除掉防御魔法阵的时候，我被外面的场景惊呆了。
那围绕着大伊和山洞满满一圈的魔法阵里居然困住了各种各样的魔物, 一眼看过有好几百只。
卧槽, 难不成这座山上的魔物都跑过来了？
凑近了仔细一看, 它们竟然还在里面睡起了大觉……等等, 这他妈不都是我的儿子们吗？
赶紧把它们放出来，还一个个睡眼朦胧的样子，懒洋洋地拱到我的身边, 也不知道在哪个泥潭里滚过，被嫌弃地推开就乖巧地坐下了。
“你们怎么又回来了？”
它们呜呜叫了几声。
“你们……不回去了？”
还是呜。
“我以后可能不会再来炼狱了。”
继续呜。
“你们要是跟我走的话一辈子都只能住在空间戒指里面了。”
它们仍然乖巧地望着我。
“你们……”
看它们这样子, 我算是明白了！
“你们压根就没想走, 只是出去溜溜？操, 看上老子的魔晶了是吧？”
这次它们不叫了。
一群比拳头还大的眼睛竟然理直气壮的盯着我卖萌！
对于这群魔物来说, 有奶就是娘。
我好吃好喝的养着它们，空间戒指里还有模拟出来的逼真幻境, 也没人管, 平时都是想怎么玩就怎么玩。
有吃有喝能睡能玩, 还没有危险。
要换成我可能也留下来了。
深深叹息, 心情复杂，但喜多于愁。
再看看它们讨好地凑过来，在我身上蹭啊蹭, 彻底投降了。
罢了, 养就养吧, 学以致用, 再做一个空间戒指就是了，反正不是还有旁边这个冤大头抢着买单吗？
我打开空间戒指把它们一个个都收回去。
收到一半的时候突然发现，有几个大个头竟然长得更大了。
“靠，你们几个出去吃了什么？怎么一晚上就翻倍了？！”
回答是无辜的叫声。
只能把它们推进去先挤一挤，然而剩下了一只屁股卡在传送门上就怎么也进不去了，急得哼哼直叫，小尾巴甩啊甩啊，生怕我不要它了似得。
精灵见此主动说道：“暂时放在我这里吧。”
“你有这么大的空间吗？”我比划了一下发现这只魔能猪比之前大了至少一倍，精灵的空间戒指里应该也有不少东西。
“我清理一下。”他说着蹲在地上，把空间戒指里的杂物一股脑丢了出来。
什么平底锅、擀面杖、烧烤架、枕头棉被、肉饼、各种药物以及堆成了小山的爱情小说。除此之外还有一些乱七八糟的我都不知道是什么玩意的东西。
就在我看着他跟变戏法一样往外丢出各种神奇东西的时候，哐一声，一个小巧的铁盒子掉在了我的脚边。
看着有几分眼熟，捡起来看了看，想起来了，是苍囚的遗物，将它翻过来的时候，突然发现盒底上印有一个不起眼的银灰色图案，把灰层拍掉后对着阳光看了看，发现这图案竟有些眼熟。
像是某种标志，两条细长的银蛇紧紧缠绕着一块方形的盾牌，我肯定是见过的。
“伊森。”
“怎么了？”
“你看看这个，你认识吗？”
精灵凑过来看了看，想了会儿肯定地说道：“云宣脖子上的项链。”
他这么一说我就猛地想起来了。
——“苍囚大人是人类史上最强雇佣兵！他带领团队进过炼狱！”
人类最强雇佣兵，苍囚。
“操，不是吧？”
“怎么了？”
我难以置信地盯着手里的铁盒子呆了几秒，脑子里闪过无数的猜测，手上动作不停，撕开封带打开了盖子。
里面是一张折叠整齐保存完整的牛皮纸。
展开来是苍囚的笔迹。
［苍术，我不知道你还有没有机会能看到这封信。
在死亡来临之前，我决定告诉你所有的真相。
对不起，我骗了你。
实际上我并不是你的哥哥。
我曾经是一个雇佣兵，大陆顶尖的那种，有一个称号“人类最强”。
我曾经和很多年轻人一样，年少气盛争强好斗并且非常自以为是，因此犯下了不可饶恕的罪。
——我偷走了神的东西。
我曾经带领我的佣兵团多次进入炼狱探险，最后一次我们无意间进入了诸神的坟墓。
他们都死了，只剩下了我。
我被愤怒和贪婪蒙蔽了双眼，不甘心就此空手而归，因此拿走了不该拿的东西。
那是一个绘满复杂魔法阵的蓝黑色石盒，藏在神雕中隐秘的地下室里。
当我打开它的时候，里面竟是一个刚出生的婴儿。
没错，就是你。
在炼狱里居然会有一个刚出生的孩子，而且外表和普通人类没有任何区别。
真是太神奇了，当我触碰到你的时候，你睁开了双眼，那是一双蓝宝石一般漂亮的眼眸，与这黑暗落魄的神雕格格不入，非常的与众不同。
那一刻仿佛有一个声音出现在脑海里诱惑着我，于是将你带走了。
可这却是一切噩梦的开端。
我被诅咒了。
身体从大腿根部开始一点点的腐烂，先是皮肤表面溃烂，然后流脓感染，这个过程很漫长而且痛苦不堪。
我这才意识到碰了不该碰的东西。
一开始我恐惧极了，几次想把你丢掉，可一旦远离你，或者想要杀死你，诅咒的生长就会变得更快。
我花重金在魔界调查那座神殿和你的来历，可竟然完全查不到。
到最后我都不知道，那座神殿里沉睡的到底是哪一位神？
而你又是什么人？
我尝试了所有的方法，都没有办法去除掉这个诅咒。最终我认命了，既然已经无力把你送回去，那么只能将你养大，希望那位神能够原谅我。
或许是赎罪起了作用，随着你一点点长大，身体腐烂的速度居然真的慢了下来。
你就像一个普通的人类孩子那样成长，没有任何特别的地方。如果不是身上的诅咒，有的时候我都会怀疑那发生在诸神坟墓中的一切只是幻觉。
而且你非常聪明，甚至比成年人更为成熟和敏感，所以也许你早就察觉到了吧？
我不敢拒绝你的任何要求，更不敢违逆你，只能尽可能的满足你想要的一切。
最后一次，你闹的事情太大了，已经无力帮你解决了。如果留下来的话，将必死无疑，我不知道你死了我会怎么样，但是突然想明白了。
……不，或者说是想要放弃了。
这十多年来我每一天都活在无尽的恐惧中，躲在这个谁都不认识的边界小城市里靠着苦工维持生计。
对着镜子，我都快认不出自己了。
你还是当年那个最强人类雇佣吗？
我问自己，而镜子里却是一个颓废得不像话的中年男人。
没有任何希望，受够了。
我将所有的积蓄都给了你，送你去了圣都。如果那位神看到这一切，希望他能够原谅我。
……
你走了，而我并没有得到那位神的原谅，身体的腐烂速度更快了，曾经托人去找过你，可你没有回来。
意料之中。
我为自己的贪婪付出了惨重的代价。
你曾经是我所有的恐惧，可在临死之前竟然也有些想你，想起你是如何一点点长大，想起你第一次拉着我的手叫哥哥，想起你第一次向着我跑来……
对不起。
你现在还好吗？
在身体彻底腐烂之前，我决定再去一次炼狱，去乞求得到那位神的原谅，我不能再逃避了，必须为自己犯下的错误负责。
不管结果如何，或许我们都不会再见面了。
愿神保佑你，苍术。］
……
如同晴天霹雳，仿佛有一道闪电笔直的冲着我的脑门劈了下来，大脑陷入了短暂的空白，良久后呆呆地吐出两个字：“难怪……”
“怎么了？”
我心中暗藏了几百年的疑惑终于得到了解答。
“难怪我跟苍囚长得一点都不像，难怪从来没有听说过任何关于父母的消息，原来是这样，原来压根就不存在！”
而且从有记忆开始，苍囚的外表就没有发生太大的变化，一个普通的中年人类怎么可能十多年都不会衰老？
也终于明白了，为什么苍囚对我的态度这么奇怪。
那并不是冷漠，而是恐惧！
他在害怕，不敢与我亲近，不敢与我说话甚至是对视。
他背负着诅咒却被迫每天与这个源头在一起……还不能离开。
如果这一切是真的，那他也太惨了。
“到底怎么了？”
迟迟没有等到回答，精灵有些着急了，直接从我手中拿过那张牛皮纸看了起来，看完后也是满脸震惊。
他张了张嘴想问什么，看到我脸上的表情又闭上了。
我们并肩坐在洞口前的大石头上看着前面被魔能猪追得到处跑的大伊发呆。
三分钟前，大伊咬了一口它的尾巴，现在围着这山坡跑了快十圈了。
当它们跑了二十圈的时候，我才消化了这巨大的信息量。
精灵一直坐在旁边安静地看着我，见冷静下来了才问道：“这信是真的吗？”
“看笔迹恐怕是真的。”
精灵微微点头，不再多问，他伸手握住我的手轻轻握紧了：“你想好了吗？”
“嗯。”我点头从石头上跳了下去：“去诸神坟墓调查清楚。”
“好。”
我一向信奉眼见为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