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回 损道姑酒楼衅事 秦珠儿林中遇险 之1

女眷营的告成，秦珠儿成了汉军营的大红人。

可秦珠儿却不见高兴，她有一肚子委曲，故尔不去见霍去病。当天带着燕儿和几个亲信，回了秦家庄，父母见了也不多问，知道宝贝女儿一向任性，随其自便。这珠儿在家呆了几天，觉得无聊，想去一个热闹的地方散散心。

虽然建房的差事提前一月完工，确也把姑娘累垮了。这天气也阴沉沉的溯风横扫， 霪雪迷天， 几多曰不见个红日头，深山的寺院道观，香客见少，只有进甘州城了。近半年不曾游过闹市，想去逛逛，这珠儿便带了燕儿，两人骑马上路，数百里的路程，赶到后晌酉时便进了城门。

这甘州城虽说比不上皇城，比那秦家庄却又别有洞天另一番景色：因地势低洼有不少地下水汪汪不断溢出来，满城大街小巷的胡杨垂柳，佈滿市面前庭后院，密密的芦苇，丛横于忏陌小道，景色宜人，风光独秀， 在西域祘得独树一景，好一个塞上江南。时令已入腊月，乡下进城的乡民，摩肩接踵，把个街道塞得满满的，拥挤不堪。街道的建筑也与秦家庄大致无二，清－色两层小楼，围栏榲棂精工细作。称得上朱梁画栋，珠儿与燕儿在人丛中浏览了一会，天也见黑，到一家客棧，门前－个布幡, 上书三个字：“北春苑”。俩人拾阶抬步而上，进得二楼，跑堂的招呼一声：”女客二人，请上坐。”

燕儿骂道：”奴才，想找打不是，我们怎算得客人？”跑堂的有些茫然，不都这么称呼么？秦珠道：”看来你是新来的伙计，不与他计较，肚子饿了先吃点东西，行个房间住一宿便了。”燕儿不依对跑堂叫道：”让你们的管家过来说话。。”那个跑堂的上下左右打量着二位退下。

其实这个“北春苑”酒楼是秦员外在甘州的产业之一。二楼前庭专卖酒肉面食，后房做旅店，一楼经营珠宝，后院供员外爷的三个姨太太住。三个姨太太与珠儿的年龄相仿，秦珠儿觉得难相处，不多往来。即使进城，在店里吃顿饭，行个房间，住一宿算完事。自然酒楼上的掌柜伙计都晓得她的身份。

不一时从后堂走出一个瘦高个穿绸戴缎的中年人，见了秦珠儿深施一礼：“大小姐一向可好，小人不晓得大小姐何时进城，未来迎大小姐大驾，多有失礼，多有得罪。。。。。。”

珠儿道：”没甚，没甚，那个小奴儿咋的不见了，他作的蛮好嘛，无缘无故何故将他辞退了？”

”回大小姐的话，不是小人将他辞退而是小奴儿父亲亡故，他告假回家料理丧事，缺少伙计使唤，故尔又招一个伙计，这小子新来乍到，少懂规矩，冒撞了大小姐，我代他给大小姐陪个不是。。。。。。”

“行了行了，知道也就算了。”秦珠儿挥手言道。

燕儿道：“姐姐这几天心情不好，小心伺候。。。。。”。。

“小人知道了，不知大小姐想吃什么？说了小的好让厨师去张罗？”掌柜的低三下四问道。

“老规矩，四荤四素，来两碗鲣鱼粘沙便可。”燕儿吩咐。

“不要这些，”珠儿道：“四样小菜；一个青丝拌面筋；一个小葱拌豆腐；一个油炸血片；再一个。。。。。酱泥青菜。。。。。。这饭食么浪里白条两碗。”

“大小姐，这太简单了些吧，今天不要妙菜？”掌柜问。

“这几天搞的阴火上冲，无心美食，清淡一些更好，对了，准备一间上房，晚上搞些糕点，让那些厨师做的精细一点，油不要多，多放些核桃仁、玫瑰丝儿、杏仁、芝麻仁。。。。。”。听了珠儿的吩咐，掌柜的应若着退下。

饭毕，掌柜将珠儿引进一间雅房，让下人送过茶茗瓜子、葡萄之类的消闲物什，让她们歇着，要大小姐有事只管吩咐，便自行退去。

这二人那里又耐得寂寞，来甘州城为的是寻快乐，二人稍亊化装，便上了大街，酒楼的掌柜，望一眼也没管散，想管也管不了。秦珠儿的身价， 在他们眼中如同神仙，来去自由，谁又能管的了她。

这两人知道何处有乐子可寻，城隍庙有个夜市，不仅卖地方小吃黄酒之类，还有地方社火、戏曲，跑江湖卖艺杂耍……无奇不有，甚是红火。二人便抬脚向这里游走过来。

果不然，这里真是人挨人脚碰脚，你推我搡，熙熙攘攘。这些卖艺之人无奇不有，顶杆的、 卖唱得、 坑人拐骗的。 捣诡耍诈的。。。。。。红火之处众人哈哈大笑。

秦珠儿与燕儿挤进人堆，见一对男女在玩硬气功。那男的上身一丝不褂，躺在一块佈满铁钉的木板上，女的却在男的胸前腾跳拿顶，手舞足蹈忙个不停……秦珠儿感到有些不可思议。上前用手一试，那铁钉真够锋利的，如针尖儿似的扎手, 划一下指尖儿生疼。她心有所动；为了生计，人可以什么事都做得出来。见那女的满身汗渍跳了一阵，男的翻身而起，身背上有不少红血印，那肌肤却是丝毫无损。见那女的双手抱拳道：“诸位，有缘的捧个人场，有钱的摆个钱场，小的夫妻二人因父母重病，无钱救治，今日来到甘州地面卖艺献丑也只为老母赚个救命钱……权当积徳舍赐了……。”有人见了退转身子，故装不闻。也有慷慨解囊抛几个铜钱。女的来到珠儿面前，珠儿见她双眼凄苦，实在可怜，将身上二十两纹银慷然掏出。这对青年夫妻见了扑通跪了，珠儿反觉不好意思，也不搭言退出人群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