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误会
晚上，张光合一家三口围坐一桌，一片沉默。张光合叹口气，苦着脸道：“英华，这事是刺史大人的意思，咱家可惹不起他啊。”
阮夫人瞥了一眼张光合，道：“你也就嘴上这么说吧，心里早就乐开了花，我还不知道你？”
张光合怒道：“放。。。”
阮夫人把眼一瞪，抬手一指，张光合硬是将那个“屁”字给憋了回去，道：“放。。。放放放。。放下胳膊！”
阮夫人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道：“你少废话，我说的不对么？这回你怎么不问问英华的主意了？”
张光合道：“儿女婚事，大人自然要把关。”
阮夫人道：“我把你刚才没说的那个字说了吧，屁！你就是嫌贫爱富！”
张光合又要张口，张英华道：“爹，我不同意！”
张光合道：“闺女，我刚才不是说了嘛。。。”
张英华道：“你们白天说的话，我在后面都听到了。那人都三十多了，你叫女儿怎么跟他过啊？”
阮夫人道：“没错，女人就是不能找年纪大太多的。”
张光合一听这话，不乐意，道：“哎，你这是什么意思？嫁给我后悔了是吧，我还。。。”
阮夫人把脸一扬，道：“就是后悔了！你还怎么样？”
张光合强忍怒气，道：“咱们说的是英华的事，你扯上我们做什么？”
张英华道：“爹，你别说了，我觉得母亲说的有理。”
阮夫人喜道：“那是当然，我可是个心地正直的人。”
张光合气得直翻眼睛，道：“我的傻闺女，男人大了才懂事，才懂得照顾人，你看你母亲，在家里说一不二，我多疼她！”
阮夫人一想也是，便道：“这也是。。。”
张英华道：“可。。。”
张光合又道：“徐元化虽然年纪比你大不少，但人家是军官，又深得潘大人器重，早晚得有大出息，你跟了他，以后的日子是享不尽的荣华富贵。那青牛，是一表人物，我见了都喜欢，可他毕竟是个平头百姓，而且还是个村野莽汉，要我看，连杨建瓴和吕信长都不如，他能是个过日子的人?爹是过来人，你就听我的吧。再说了，你跟他不过是一面之缘，谈何喜欢不喜欢？”
阮夫人道：“你懂什么？男女之间，有时远远一眼或是擦肩而过，就能让人心驰神往，你还整日附庸风雅，这些都不明白！”
张光合不以为意，道：“那能当饭吃、当钱花？咱们要过日子，讲什么眉目传情、心有灵犀，那不过是些酸腐文人写来聊以慰藉的醉话！这世上有几个过着诗情画意日子的人?谁都想，可谁能离了世俗而生！”
张英华低下头，犹豫起来。
阮夫人也寻思了一会儿，道：“英华，你虽不是我亲生，但我一直对你都是真情实意。这些日子，我催你爹赶紧给你找人家，一是觉得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二是也觉得咱家新来夏州，也没个至亲，想让你早日成家，也好能照料我们。我的本意是给你找个入赘的，但今天你爹这番话，我觉得还是很有道理的，至于你听不听，为不为这家着想，我都不怨你。”
要说还是阮夫人厉害，这一番话下来，张英华缓缓抬起头，叹了口气，道：“那就听你们的吧。”说罢，站起来，转身出门朝后房去了。
张光合见女人这般模样，反而心里不落忍，也跟着站起来，道：“英。。。。”
阮夫人也叹了口气，道：“这样确实委屈孩子了。”
张光合摇摇头，转身进里屋了。
张贵安从山里回到城里，已是黄昏时分，在店里简单吃了饭就睡觉了。
第二天一大早吃过饭，张贵安想着昨天青牛的嘱咐，便准备再去探探张光合的口风。正要出门，只见一个公差正站在张光合家门口，他便站在店门口张望。很快，张光合开门，客气的将公差迎了进去。
张贵安心想，不知他是不是惹上了什么官司，我还是先别去了，等公差走了再说，上次我出事时，他不也是袖手旁观吗？
不大一会儿，只见张光合又恭敬的将公差送了出来。张贵安这才跑过去，道：“大哥，公差怎么上家来了？”
张光合四下看了两眼，道：“来说媒的。”
张贵安忙道：“给英华说媒？说的是谁？”
张光合笑道：“徐元化，就是打你的那个徐元化，潘大人保的大媒。”
张贵安哎呦一声，心道坏了，忙又道：“什么时候的事，怎么我一点不知道？”
张光合道：“昨天才来说的。”
张贵安道：“刚才你答复他了？”
张光合点点头，道：“你说人家潘大人亲自保媒，咱多大的面子啊，怎么敢不答应。”
张贵安的脸色一下变得煞白，道：“你可害苦我了！”
张光合愣道：“这话从何说起？”
张贵安便将给青牛和英华说媒的事告诉了张光合。张光合听后，哈哈一笑，道：“我当什么事？你把实情告诉他不就完了，你也是好心，事先也不知道潘大人保媒，那夜在我家，我看青牛也不是个不讲道理的人。”
张贵安顿足道：“你知道那青牛为啥被叫做牛魔王吗？他不发作则已，发作起来可了不得！哎呦！我这是造的什么孽啊，真是流年不利，徐元化那事刚过去，现在又惹上了个牛魔王！”
张光合不以为然，道：“兄弟别急，等他找你，我跟他讲，到时候，他就是不给咱面子，也总要给官府个面子吧。”
张贵安一想也是，要是徐元化跟张英华成了，张光合便与州里攀上了关系，到时青牛若要兴师问罪，有张光合撑腰，反正这事也跟他家有关，我怕什么？
二人正在门口说话，突然不远处一阵骚动，二人转头一看，正是青牛，只见他怒气冲冲直奔这边来了。
张贵安一看青牛这般神情，知道不妙，心里顿时慌了，站在那里瑟瑟发抖。
张光合见张贵安怕成这样，心里也没底了，不等青牛发话，便堆起笑脸，道：“青。。。”话没说完，青牛赶到跟前，一把抓住张贵安的衣襟，举起斗大的巴掌就要打。
这时，吕信长从后面一把拉住青牛的胳膊，急道：“青牛！别冲动啊！青牛！”
青牛瞪着大眼，怒道：“这王八蛋敢耍我！起开！”说着一摆胳膊，将吕信长推到一边，青牛这一下，足有千斤的力气，吕信长哪里禁得住，一下被推出去老远。
原来，青牛一开始虽然喜欢张英华，但也没奢望娶她，昨日张贵安这一撩拨，青牛便来了兴致，弄得他一夜无眠，满脑子尽是张英华。今天天不亮，青牛便收拾了些山里的礼物，进城来找张贵安。他头脑简单，便是天大的事，成与不成的，也觉得是一句话的事。来到城门外，城门还没开，等了好一会儿才进城来。
正巧遇到吕信长去城外采气也赶早出城，两人便在城门下碰上了。吕信长见青牛大包小包的进城，还这么早，自然问他，青牛把来意一说，吕信长也只好将潘大人给徐元化与张英华说媒的事告诉了青牛。青牛一听勃然大怒，他倒不是生徐元化、潘大人的气，也不是生张家的气，他生气是因为，误会张贵安是在明知实情的前提下，故意利用他、耍他！吕信长怕他惹出事端，便拼命拦着他，二人在城门口拉扯了半天，吕信长哪里能拦得住青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