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劫匪
武德军镇，韩安国站在落日余晖下，满面愁容的望着茫茫的草原。这一天是可以算是他这半生过得最快的一日了。
天一亮就发出去的两封书信，到现在一个回复也没有。朝廷那边，山高路远，即使是百八里加急，也需要一两天，这可以理解。但夏州距武德只有半日马程，为何到现在也不见回话？即使潘广灵无意救援，也应有个回音啊。
夜晚对于此时的韩安国来说，犹如梦魇一般。
韩安国发愁的同时，潘广灵也在纳闷。算算时间，派去武德运送军备物资的人马也该回来了，怎么到现在也不见有人回来复命？
他在堂中转悠了两圈，来到门前，正要张口唤人。只见院里，一个衙役正慌慌张张的向大堂跑来。衙役见潘广灵站在门口，边跑边叫，“报。。报大人！”
潘广灵把眉毛一拧，嗔道：“慌什么？”
衙役满头大汗，跑到近前，迈腿进门时差点被门槛绊倒，一下扑到潘广灵身前，潘广灵一闪身，刚要发怒，却见此人正是派去押送物资的一名衙役，又见他是这副神色，不免吃惊。
衙役喘了口气，道：“大人，不好了！押送物资的人马被劫了！”
“什么！”潘广灵一声怒吼，两道剑眉倒立着叫道：“你再说一遍！”
衙役神情慌张，低头道：“大人。。。我们出城三十里，在黄草梁突然遭到一伙蒙面歹徒的袭击，物资都被劫走了，就我一人逃了回来，其他人都死了，大人＂说着说着，语调已经变成了哭腔。说完还擦了把脸，也不知擦去的是汗水还是泪水。
潘广灵只觉脑中嗡的一声，眼前发黑，身子摇晃，差点一腚坐在地上。衙役抬眼偷看，忙上前扶住。潘广灵定了定神，反手就是一巴掌，直打得那名衙役身子一歪，差点摔倒。
“没用的废物！”潘广灵咬牙切齿，恶狠狠的瞪着衙役叫道。
衙役捂着腮帮子，退到一旁，嘴角渐渐渗出血水来。
“来人！”潘广灵冲门外大喊，这一嗓子吓得衙役又是一激灵。
门外衙役听到呼唤，立在门外，道：“听大人吩咐！”
潘广灵大步来到门前，咬着牙道：“令徐元化召集两百士兵，马上出城！”
门口的衙役向里瞅里一眼，忙道声是，转身一路小路朝衙外去了。
片刻之后，潘广灵大步来到衙前，脸上依旧怒气腾腾，身后跟着那个逃回来的衙役。徐元化牵马立在士兵之前，见潘广灵这般神情，知道定是大事，也不敢多嘴。
潘广灵看了一眼徐元化，又看了看整齐的士兵，走下台阶，接过徐元化手里的缰绳，翻身上了马。
徐元化忙转身也上马，跟在潘广灵马后，朝北门开进。路上，潘广灵将此事原原本本告诉徐元化，徐元化听罢，吃了一惊，却不言语。
一行人穿过北门，一路向北，直奔事发之地。潘广灵坐在马上，转头看了看残阳，又回头望了望夏州的城墙，心里突然有些害怕起来。此去三十里，一个往返，就得两三个时辰。再有不到半个时辰，天就黑了，可别遇上那会飞的草原鬼。
想起这些，潘广灵甚至怀疑，截杀公差、抢夺物资的就是草原鬼。
潘广灵犹豫的看向徐元化，希望能从他那里得到些鼓励和安慰，可徐元化一路低着头，也不知他在想什么。
夏州与武德镇之间，隔着茫茫荒草地，这里不是草原，也不是戈壁，而是介于这两者之间的大片不长庄稼的荒地。
三十里，听起来不算什么，可真走下来，就知道这是个不近的距离。骑马还好，步行的士兵可就惨了，尤其是这些未经严格训练的散兵。
潘广灵到达黄草梁时，天已经黑了，不过徐元化早有准备，每个士兵都带了火种和足够的火把。
潘广灵在火把的照耀下，翻身下马，看着地上横七竖八的尸体，又皱起眉来。
这里除了尸体，什么都没剩下，车马都被拉走了，就连公差的兵器也没留下。
徐元化蹲在地上，面无表情的查看着死者的伤口，他们均是被利刃所杀，不过从伤口部位和杀人手法来看，不像是高手所为。因为这是抢劫，而且是抢劫官府军备物资，所以，行凶的过程要干净利落，以便快速逃离。但这些死者的伤口过多，有的伤口根本不足以致命，这些公差基本都是被乱刀砍死的。
徐元化慢慢站起身，来到仅存的那名公差面前，盯着他的眼睛，道：“你是怎么活下来的？”
衙役低下头，道：“我。。。我肚子疼，跑到一旁拉。。。拉屎，他们没发现我，所以才躲过了一劫。”
“抬起头来！”徐元化厉声道，衙役不敢不从，忙抬起头，神色慌张的看着徐元化，徐元化严厉的声调，引来了周围的侧顾。
徐元化不辍眼珠的盯着衙役，试图通过眼神判断他有没有说谎。但衙役的眼神里出了胆怯和慌张，什么也没有，这对于他来说，是很正常的反应。
“你在何处拉的屎？”徐元化转而要用那泡屎来证实衙役刚刚说过的话。
一点犹豫没有，衙役抬起胳膊，指向西南，道：“那里！”徐元化顺着他的胳膊望去，百步之外，有个小小的土丘。
徐元化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放弃了实地查看的想法，只是狠狠地瞪着衙役道：“你要敢说半句谎话，大人和我绝饶不了你！”
衙役忙道：“不敢！小人绝不敢有半句谎话！”
这时，在外围搜寻线索的士兵有了新发现，跑来向潘广灵禀报。
潘广灵忙随士兵前去查看，徐元化也急忙忙跟在身后。翻过土粱，数道车辙在火把的点照下，显得格外清晰，笔直的通向了东南方。而距此五十里的东南方向，有处深山茂林，那里山高林密，极适合藏身，看来歹徒一定是投奔那里去了，或许就是那些山民所为。那处山林正是青牛家的所在，横山！
潘广灵命人沿着车辙往下追，追出去十多里，只见十辆大车稳稳停在荒野中，远远望去，黑乎乎的一片。
士兵谨慎的靠上去，大车四周空无一人，而大车上也是空空如也，原本满当当的物资，一星半点都没剩下。
显然，歹徒也意识到车辙会使他们暴露，于是弃了大车，转而用马匹、人力将东西运走。
“看来人数不少啊。。。收队回城吧。”潘广灵望着空空的大车，对身旁的徐元化说道。
徐元化一愣，抬起头道：“不搜了？”
“不搜了，这件事，得慢慢查！”潘广灵的语气平淡中透着寒冷，眼神慢慢变得犀利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