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朝会
秦有嶙见吴刚被俘,心中一喜,张口笑了两声,只觉胸口一疼,张口又咳了起来。
宗妙君转头望向秦有嶙,还以为他是被吴刚所伤,便向他走来,道:“今日能将吴刚擒获,多亏了秦先生出手拦截啊!先生受伤了?你们又因何会在这里?”
秦有嶙苦笑一声,便把逃狱、与长门激战、遇上吴刚等事,粗略说与宗妙君听。
宗妙君听罢,道:“你们不该擅自逃狱,我与青儿本已合计好了,待抓了吴刚一伙,再暗中助你们脱身。你们这一逃,正中长门下怀。。。不过话说回来,你们若是不逃,今日只怕追不上吴刚。。。先生下一步如何打算?”
秦有嶙道:“在下逃出京师,便心生后悔,若不是牛青不同意,昨晚已返回京师,投奔公主门下,如今我身受重伤,更希望公主能庇护则个。”
宗妙君轻蹙细眉,略一沉吟,道:“秦先生与牛壮士于我有救命之恩,我身为皇室公主,自然不能知恩不报。不过,那件事,却是。。。”说着,看着秦有嶙的眼睛,没了下文。
秦有嶙明白,宗妙君口中的“那件事”指的是魔王气息,当即道:“先前咱们已有协议,在下愿继续履行承诺。”
宗妙君眉头皱的更加厉害,回头看了看手下,道:“还是回去再说吧。”
秦有嶙以为她是顾忌旁人,便点头称是,不再言语。
众人从林间转回大路,却见青牛正摇摇晃晃穿越道路向北慢行。
秦有嶙捂着胸口紧走两步,拉着青牛的胳膊,道:“你这个样子,如何回得夏州?别说遇险不能自保,就是饭食也没处着落。听话,跟公主回去,了却了那件事,我再不纠缠于你!”
青牛被他拉住胳膊,无力挣脱,只得被秦有嶙拽到宗妙君身旁。
宗妙君看着青牛,不住摇头,道:“带着你俩赶回京师,只怕赶不上朝会了。。。”说着,转头对方青子,道:“这样,青儿,你火速赶到城北,带了那些俘虏火速回京,在朱雀门外等候。”方青子忙点头,动身上路。
宗妙君又转头对秦有嶙道:“你们先留在此地,毕竟你们是逃犯。我再派几人留下,一来保你们周全,二来把长门等人的尸体埋了。。。待散了朝,我再派人来接你们回京。”秦有嶙无奈,只得点头称是。
此时天已大亮,宗妙君安排完,又沉吟片刻,觉得一切妥当,便押着吴刚向东疾驰而去。
奔了不多远,宗妙君突然停下脚步,心里又作起了其他盘算。如今时间仓促,来不及细审吴刚。今日是大朝会,在京四品以上文武官员都会上朝。若是贸然将吴刚等人押上朝堂,这吴刚到时再胡言乱语、拼死袒护同谋,只怕要惹出其他麻烦了。但若是错过此次朝会,就还要再等五天,这期间吴刚回不到家,必然引起怀疑,给了对头应付的时间,怕会功归一篑。
宗妙君思来想去,不得妙法。这时,文昭眼珠一转,猜到了宗妙君的心思,道:“公主发愁,是为朝堂之上的口供吧?”
宗妙君惊讶的望着文昭,越发觉得此人来历古怪。文昭见宗妙君又用这等眼神看着自己,把头一低,道:“公主不必心疑,小人有个法子。”说着,凑到宗妙君身边,低语起来。
宗妙君听完,眼放异彩,点头道:“这么简单的道理,本宫怎么没想到!不过。。。”
文昭知道宗妙君是对自己不放心,便又耳语,道:“小人虽然出自白家,但对公主仰慕已久,唯愿拜入公主门下,此次算是小人送给公主的见面礼。”
宗妙君目光闪动,她对白家还是信得过的,要不然也不会将那些俘虏交给他们看管。但这个文昭,似乎大有来历,却不知他的有什么企图。
文昭见宗妙君还有顾虑,又道:“小人行此之事,不为别的,只求事成之后,公主能向白家要人。小人虽不才,但若想投身公主身边,怕白老爷不会轻易答应。”
宗妙君道:“白家让你独当一面,对你已是器重有加,你为何还要背叛白家?”
文昭道:“小人不敢背叛老东家。。。自古云,良禽择木而栖,贤臣择主而事,小人虽不是贤臣,但却想弃暗投明。”顿了顿又道:“白老爷生性多疑,小人效命白家已有十载,怕不得善终。”
宗妙君这才点头,道:“你还真是个聪明人。”他们二人一言一语,均是轻声细语,旁人只见其唇齿张合,却不知他们所言内容。
文昭微笑而退,吴刚则胆战心惊,不知他们想出什么计策来整治自己。
“那剩下的事就有劳公子了!”宗妙君言罢,运起真气,飞也似的消失在道路尽头。
文昭满意的笑了笑,对一名手下道:“你赶紧回去,把他们几个叫上来。”手下领命而去,文昭则带人下了大道,躲入林中。
不多时,那名手下带着秦有嶙等人赶了上来,文昭吹声口哨,唤他们进入林中。
却说宗妙君发力赶回京师,急急回到玉螭宫,沐浴更衣之后,来到朱雀门外,此时朝会已经开始,宫门也已关闭。
卫兵见宗妙君身着朝服,不敢阻拦,只得放她入宫。
来到太极殿外,宗妙君蹑手蹑脚的来到殿门之外,内侍和侍卫见宗妙君如此模样,不免疑惑。而宗妙君则扮个鬼脸,摆摆手,示意他们不要声张。
大殿内,文武官员各分作两排,站于两侧。宗卬一身冠冕坐于宝座之上,而王太后头戴凤冠同坐一旁,班列之间,两个大臣正争论不休。
趁着王太后低头,宗妙君一个垫步跃入大殿,悄无声息的站到武官末班。文臣武将都面前宝座,无人发觉宗妙君进来。只是站在最后的一名武将,忽闻背后香气袭来,弯腰转过头看了宗妙君一眼,但随即又装作什么都没看见,又悄悄转回头去。
宗卬自然看到了宗妙君,但他也装作没看见,依旧面不改色的看着大臣争辩。
“此一时彼一时,现而今思里哈已接任为王,草原人定会卷土重来,此时重整北镇军马,乃是未雨绸缪!”说话的这位,是吏部尚书孙少成。
“孙大人说的好轻巧,整军置械不花钱么?”这一位是户部尚书尤春亭。
孙少成冷哼一声,把笏板一甩,道:“那依尤大人之言,何不把全国之兵都裁撤了,那多省钱!”
尤春亭转过身,也把笏板放下,道:“如今草原人动向不明,区区一个思里哈上位,就要大动干戈、耗费巨资,岂不太过随意!”
二人唇枪齿剑,互不相让。
王太后面无表情,冷冷看着,一言不发。宗卬一抬手,指着丁承光,道:“丁爱卿,你来说说。”
丁承光忙闪身出班,冲宗卬深深一揖道:“臣以为,尤大人说得对,而且,陛下刚下令裁撤北镇军马,要是现在再重整北镇,那不是朝令夕改吗?百姓会笑话陛下的!”
宗卬皱了皱眉,道:“丁爱卿,你要多读写书才是。。。”丁承光连忙称是。
宗卬看了王太后一眼,又道:“裁撤北镇是朕的命令吗?朕怎么记不起来了?”
丁承光慌忙道:“自然是陛下的命令,敕令的玉玺印章。。。””玉玺”二字一出,丁承光知道自己失语,忙住了嘴,垂下头来。
此言一出,群臣不禁抬头看向太后。王太后面不改色,目光却冷峻起来,狠狠瞪了丁承光一眼。
宗卬道:“天下哪条政令上盖得不是朕的玉玺,可朕真能记得起来又有几件?呵呵。。。朕老了。”
群臣都听得出来,陛下这是抱怨自己手中无权,不免替他捏了把汗。
眼看王太后面色微变,似乎就要发作,宗妙君出班道:“臣宗妙君有本要奏!”
王太后微微一愣,道:“你这丫头,何故迟到?”王太后高高在上,岂能看不出宗妙君缺席,眼见她此时突然从末班出列,自然知道她是刚刚进来。
宗妙君道:“臣昨夜出城去办事了,今早刚刚回来,是以误了早朝,请陛下和太后恕罪!”
不等太后发话,宗卬道:“连夜出城所为何事?”
宗妙君道:“前日臣被贼人暗算,想必满朝文武均已知晓。臣昨日得到现报,寻觅到贼人踪迹,昨晚是去捉贼去了。”宗妙君面朝宗卬,但眼珠却飞速扫过文武两班,察看百官表情神态。
此言一出,满殿哗然。
潘广灵一觉醒来,就迎来了两件大事。一是,东门卫兵在开启城门时,发现城门上钉着一封书信。二是,一大清早,便有不少乡民上衙报案。
潘广灵坐在大堂上,低头看着那封被飞镖钉着城门上的书信,咬牙强忍着怒火。这封信是胡宗万写给潘广灵的,说是信,其实就是张便条,内容极为简单:姓潘的,我日前已经派人捎信给你,用探子交换吕信长,至今没见回信,今日,我再寄书一封,若天黑之前不见回信,自明日开始,杀死探子一人,杀完为止,届时我将亲自进城取人。若吕信长有丝毫损伤,我指天为誓,早晚取你首级!----胡宗万。
躺下,缉捕使臣等属官都默然垂首,心中各怀心思,大堂里静悄悄一片。
潘广灵抬头扫过躺下众人,心里一股恶气蠢蠢欲动,“说,都给我说话!”声音从潘广灵牙缝中挤出,声虽不大,却寒意无限。
属官依旧无言无语,甚至无人抬头。
“你说!该怎么办?”潘广灵把手一直,恶狠狠的望向缉捕使臣。
众人抬头一看,又都把头低下。缉捕使臣却道:“下官虽是缉捕使臣,但多年来并未行使职权,对缉捕盗贼之事不甚熟悉。。。”
众人闻听缉捕使臣说出这样话来,又都抬起头来,齐整整望向潘广灵。
潘广灵怒不可遏却也无可奈何,望着属官眼中的讥笑之色,他终于明白了什么叫自作自受。如今这般无人可用的局面,都是他自己一手造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