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第27章
时光荏苒、十年一瞬而逝。
正所谓‘将军百战死、壮士十年归’,终于, 征战十年的三国达成和解, 暂时休战。
为什么说征战十年的三国?皆因十年前的天苍四国,如今只余启南、临西、天元三国。曾屹立在天苍八百年的姚纵国于五年前被天元镇国元御公主亲率50万兵马举国攻破, 姚纵灭,天下皆惊。
又五年后,天元灭姚纵后, 边与其他两国虚与委蛇,边吸收了姚纵留下来的根基, 壮大自身。
终于,五年后, 两国被天元冠军侯兼天元兵马大元帅周朝率兵攻退,两国来使遣人请求同天元和谈。
历经十年,三国终于歇战,天元百万大军班师回朝。
***
天元国。
五年前,元御公主灭了姚纵,天兴帝亓官雍退位于历经数年重新完好起来的太子亓官旻,称上皇,居龙渊城西南殿。
太子亓官旻登基, 年号改天玺,封冠军侯周朝之女周莺为后, 举国同乐。
此时,
天元国, 中宫皇后居所, 桂兰殿。
皇后周莺坐在桂兰殿上首,看着地下跪在她身边从小跟着她的贴身侍女如画,目光如钩,冷冷道。
“如画,你跟着本宫几年了?”
如画缩头低眉,连忙俯首叩拜:“奴婢自小跟在皇后身边,二八有余。”
“本宫自问待你不薄,何曾使你做出如此吃里扒外之事?”
如画跪在底下的身子瑟瑟发抖,泪水涟涟:“娘娘,奴婢怎敢有二心,奴婢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您啊。娘娘五年未孕,淑妃若真生下龙子,该如何是好?而大将军归朝在即,若是看到娘娘这幅模样,只怕……”
还不等如画说完,周莺一把拍在主位,连声呵斥。
“住嘴。”她简直要被自己这个口不遮拦、不长脑子的侍女气晕了,她以为她让人使得淑妃滑胎便是为了她好?罢了,终究主仆一场,她连忙朝着殿外大喊:“来人?”
只见,她另一位从宫中培养的心腹侍女如兰带着一串宫女太监走进来,躬身行礼:“奴婢见过娘娘。”
“将如画的嘴堵上,去请母亲前来,领走这个丫鬟,就说这丫鬟年纪大了,让母亲许她一个好亲事。”
“如月,随本宫去太后寝宫请安。”如月是周莺新提拔上来的一个大宫女。
“是,娘娘。”如兰如月上前。
在看到周莺带着如月等人离去,如兰命令两名太监擒住如画的胳膊,自己用帕子紧紧塞住如画的嘴巴,如画目眦欲裂,双眼痛恨的看向如兰。如兰神色不慌不忙,又命人将如画绑起来。
偏殿中,
她亲自等着皇后母亲冠军侯夫人的到来,不消一会儿,冠军侯夫人便急忙前来,她还以为女儿在宫中受了什么欺负,连忙道:“如兰,皇后呢?”
“夫人安康。”如兰躬身行礼,回答:“娘娘去了太后寝宫,临走前交代奴婢一件事,想要托付给夫人。”
冠军侯夫人疑惑,忙问:“何事?”
如兰凑近冠军侯夫人耳边嘀咕着,只见,不一会儿,冠军侯夫人目光阴鹫的望着旁边如兰准备好的马车。
她声音带着一丝狠厉,说:“如兰,你做的对。本夫人绝不允许任何人伤害皇后。”
只见如画被人从马车里带出来,强行塞进冠军侯夫人的马车中。临走时,她还特地凑近如画轻声呢喃了一句。
“主子惦念幼时恩情,三番两次为你求情,并惹怒陛下。如今为了保住你的命,更是冒死送你出宫。可你这人我了解,豺狼虎豹之心、尚不知好歹,若真送你出宫只怕你会反噬旧主,我自不能容你,往日年年我会为你烧纸念经祈祷你早日投胎转世的,你且放心去吧。”
说罢,冠军侯夫人带人和马车离开皇宫。
太后寝宫尹兰殿。
皇后战战兢兢跪地,垂首低眉:“母后,臣妾有罪。”
太后张嫣斜斜依靠在拔布床上,两侧宫女太监为她捏肩捶腿,她眉眼一抬,已是知天命之年,保养得依旧风韵犹存。
她懒散道:“又和陛下怎么了?”
她这个儿媳什么都好,就是生于武将之家,性格太倔。想必周朝也从未希望他女儿进入皇家,其女生性尚武,天真执拗,做事一丝不苟,更不懂得讨好皇帝、服软,亦不懂得在后宫如何生存,频频在后妃手下吃亏。
“淑妃昨晚滑胎,是臣妾命人……”
“咳咳……”太后突然重咳两声:“哀家嗓子哑,有些渴了。明月,你率其他人为哀家和皇后重新准备些茶水,就是前阵子元御公主派人送与哀家的云雾天香茶。”
“奴婢遵命。”陪伴太后几十年、如今更是太后寝宫大宫女的明月自然意会太后想要屏退两侧之人的意思。
只见,明月带着其他宫女太监离开太后寝宫。
偌大的尹宁宫,只余太后、皇后两人。太后声音沉沉、横眉冷竖:“皇后,你可知你在说什么?”
皇后低着眉,看似惶恐、实则平静道:“臣妾知晓,臣妾谋害淑妃之子,其罪当诛。”
自五年前,父亲周朝身为当今兵马大元帅牵制住三国兵马,元御公主千里灭姚纵,使得父亲权势鼎盛,她因此被册封皇后。从那时起,她就知道,她的命从此同这深宫紧密相连、至死方休。
可她不甘,为什么是她入这深宫之墙、成为后宫之主。她还没来得及做好身为一国之母、甚至为人母亲的准备,刚一怀孕,便葬送在这深宫之中,这深宫之可怕、远比她想象的恐怖,令人毛骨悚然、不寒而栗。
这五年,她看着这深宫浮浮沉沉,看着这些女人为了一个男人的垂怜,卑微又可怕,她们仿佛被人圈养的宠物,陷害、暗害各种层出不穷的阴谋诡计。
只见,太后面色一冷,一甩衣袖:“此时你休再提,淑妃滑胎乃是她自己不小心,与皇后无关,皇后可记住了?”
皇后终于忍不住了,跪伏在地上,小声啜泣直至嚎啕大哭,声声哀怜凄厉:“母后,臣妾实不配为后,陛下厌我、恶我、却不曾想五年前臣妾也无可奈何。皆因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君要妾嫁、妾怎敢反抗?更何况,人常道‘夫妻同心、百年好合’,可若是夫妻二人结为怨偶,又当如何?”
“五年来,臣妾与陛下间隙甚深,实在不配为陛下良配。而臣妾父亲自然也不是佞臣,纵然臣妾不曾入宫,也必然对天元、对陛下、对皇家忠心耿耿。臣妾不配成为一国之母,愿同陛下和离。且启南国文孝淑仪皇后也曾同文孝皇帝和离过。若皇室顾忌我天元国颜面,臣妾见过父亲之后,愿求一死,绝不拖累皇皇室。”
太后内寝外,一黄色身影隐匿在门后,听到殿内女子的哭泣声,神色难看,他以为皇后都如他母亲一般看似柔弱、实则坚韧。几十年来,可以将后宫打造成铁桶一般,却不曾想过皇后性格刚硬,内心柔软,更不善于宫计。
只听得寝宫中太后的声音:“哎,你何故如此。且不说你父亲为我天元立下汗马功劳。纵然是你,这些年将后宫也打理的井井有条。我天元作风不比姚纵对女子百般苛刻,也不曾同临西国般伦理散漫,你若真要同皇帝和离,也不是不可以,口口声声寻死的念头,且消了去。待上皇回来,哀家同上皇说道说道。若是当今陛下也同意,到时候……”
“朕不同意。”只见太后话还没说完,就看到后面走出一道人影义正言辞的说道。
正是早年瘫痪、后被元御公主所治的当今天玺帝亓官旻。
他身着龙袍、神色威严,朝着太后拱手请安。
“儿臣见过母后。”
紧接着,他看向皇后,面色沉着、眼神复杂:“皇后,想要朕同你和离,你死了这条心吧,朕是绝对不会同意的。一国之母,怎可说换就换?”
皇后周莺‘蹭’的一下站起来,她浑身发抖,面色苍白,定睛看了亓官旻好一会儿,才颤抖着声音说:“好好好,陛下若真要折辱臣妾、逼死臣妾,臣妾领旨便是。”
说罢,周莺伸出手,从头上拿出一只金钗,昂着头,就要朝着自己白皙的脖颈狠狠刺去。皇帝目眦欲裂,太后胆战心惊,眼看皇后就要血溅当场。
突然,只见一把长剑剑鞘直击皇后手腕。
‘砰’的一声,皇后手中金钗落地,殿外与之传来一声尹宁宫太监的通报声。
“元御公主驾到。”
“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太后寝宫上上下下的宫女太监跪地请安。
只见,一出落的秀致非凡、眉目如画的青衣女子,她顾盼间徐徐生辉,一双灿若星辰含笑,看着宫殿中的三人,轻笑:“呦,母后,儿臣刚到,也不用皇兄皇嫂一起迎接儿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