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第 42 章
神威完全没注意到萨菲罗斯对他的为难, 继续快乐地上着他的学。一开始他还百般不情愿，现在每天却按时主动出门，究其原因，还是因为学校里出现了他感兴趣的人。
至于那个人具体是谁, 萨菲罗斯并不清楚，他只知道, 一个黑衣组织正因为那个人和神威不断接触, 当然了, 这种接触对那些黑衣组织的成员来说不是好事——动辄伤筋动骨，几个倒霉点的还由于脑震荡被抓捕后第一时间就送往医院。
在神威找到目标消耗热情时，神森事务所已经和雄英中学就学生们的假期集训谈好委托，同时还有另一支英雄事务所也负责这个项目。准确地说, 在这次假期集训中，那一队英雄才是主战力，萨菲罗斯和森植男他们只算是打酱油的保镖。雄英之所以会请他们, 还是由于上次死秽八斋会事件里, 相泽消太他们和两人合作良好, 正巧这次相泽消太是带队老师之一，便建议校方拜托这两位有实力的年轻英雄负责学生安全。
“其实说是负责安全，根本没我们什么事嘛。”森植男打了个哈欠。
他会这么说当然是有根据的, 这次集训地点在另一个事务所的私人领地内, 对方实力也不低, 再加上还有两个带队老师, 这样的战力足够应付一般情况。
至于不一般的情况——
“我们不会那么点背吧。都是学生, 谁那么无聊找学生们下手。”森植男嘀嘀咕咕，冲对面的人一摆头，“你说是吧萨菲？”
萨菲罗斯谨慎地保持沉默，毕竟……还有敌联合存在。就是不知道这次欧鲁迈特不在，他们还会不会找上门来。如果他们真的找过来也正好，萨菲罗斯那边的线人已经很久没给他情报了。
带着手套的手指按在刀鞘上，慢慢摩挲着刀柄上的纹路。
反而是神威嘻嘻一笑，冲森植男道：“你这样说，说不定真有那么倒霉哦。”
“去去去，别瞎说。”森植男变脸，冲他比着闭嘴的手势，“我还想好好享受一下这个假期呢。你小子也给我安分点。”
没错，这次神威也来了，还是正大光明地来了。
上次去夜眼事务所，鉴于他主动把种子偷渡给Eri的举动，萨菲罗斯没有追究神威自己的偷渡行为。
而这一次会带上他，一是帝丹小学也放假了，二是与其让神威自己偷溜还不如正大光明放眼前盯着，三是上次萨菲罗斯给欧鲁迈特打得那个电话。虽然最后两人在电话里什么也没分析出来，但萨菲罗斯想了想，还是尽可能增加和神威交流的机会。
想到这里，他扭头看了眼坐在身边的小男孩一眼。
神威很敏锐，立刻捕捉到萨菲罗斯的眼神，一歪头：“？”
犹豫了一下，萨菲罗斯还是道：“那里也有个孩子，是普通孩子。你自己注意分寸。”
神威鼓起脸颊，吹了一下自己刘海：“弱者我是没兴趣啦。”
算是间接应承下这个要求。
“……还有。”
“嗯？”
“待会下车自己打好伞，注意阳光。”
“……哦。”神威表情有些诡异，回过头去看了窗外一会儿，又突然扭头，对萨菲罗斯一本正经道：“你是不是生病了？就一般人那种会烧坏脑子意识不清的病？”
“……”
饶是萨菲罗斯这样性格的人都被他噎得抽了抽眼角。
好在神威也不是真的想问，说完就扭头继续看着车窗外的风景，留下萨菲罗斯沉思片刻抬起眼看向对面座位。
那里森植男正努力憋着笑。
萨菲罗斯一看过去，森植男立刻破功，噗地一声笑了出来：“哈哈哈哈……萨菲你放弃吧，你真的不适合走柔情路线哈哈哈哈！”
“…………”
萨菲罗斯撑住头，心里叹息一声。
果然，育儿之路，任重道远。
……
绿谷出久等人冲到集训宿舍地点时，已是傍晚时分。
头顶火烧云漫天，身后森林已蒙上一层暗影，沿途过来路上的不少树干已东倒西歪。
一年A班的二十个学生个个筋疲力尽，气喘吁吁。他们早上就已经出发，用了一天时间才勉强抵达，午饭是不可能的了，好在看样子晚饭还能赶得上。
这次负责集训他们的英雄Pussy Cats已经等候宿舍门口。面对这群狼狈不堪的学生们，北美短毛猫露出笑容：“比我预计的时间更早到达呢。”
学生中有人忍不住嘀咕了一句：“说好的两个小时的路程呢……”
“抱歉抱歉，我说的两个小时是指我们亲自上阵哦。”曼德拉猫笑嘻嘻道。她也是Pussy Cats中的一员。
Pussy Cats是一家由四人联名创建的事务所，尤其善于山地救援工作。绿谷他们刚才经过的那一大片森林，也是属于这家事务所的私人领地。
正是因为是私人领地，这群尚未获得临时职业牌照的学生才能在没有监护人看护的情况下，自由使用自己的个性打倒接连不断的魔兽冲到这里。
但是，就算是一个班二十个学生联手，绿谷和他的同学们还是费了很大力气。
现在听见曼德拉猫这样说，性格耿直点的就直接吐槽：“喂喂这是炫耀吧，这一定是炫耀吧！”
A班班主任相泽消太也在场，他待一阵吵闹结束之后才平静出声，让学生将行李放好去食堂用餐，并难得好心提醒这群少年少女们：“从明天开始才是重头戏。”
望着老师脸上戏谑的笑容，所有人心头狠狠一跳，不由得现在就开始紧张起来。
到现在为止，他们还不知道这次的林间集训到底是要训练什么内容，但根据已经过去的一个学期课程来看，雄英替他们准备的绝对不是什么普通的野炊露营活动。
至于到底是什么……在相泽消太说完就转身离开的情况下，大家明悟了：相泽老师就是故意不说，吊他们的胃口！
换在平时，一干活力四射的少年少女们一定会缠着老师打听，可眼下他们一个个连行李都快拎不动了，自然没了力气去纠缠相泽消太，望着老师溜得飞快的背影自我安慰：反正明天就知道了。
到达宽敞明亮的餐厅时，里面木头长桌上已经摆满了食物，B班也已经落座开吃了，看他们的样子比A班好不到哪去，一个个拼命往嘴里塞着食物，连当中几个喜欢挑衅A班的家伙都抽不开空张嘴。
用餐采取自助式，一部分食物和干净餐具放在靠墙的自取桌上，还有一部分则放在用餐桌中间，各色蔬菜和烤肉应有尽用，食物的香气氤氲了整间餐厅，烤肉上滋滋的油光更是令人胃口大开。
绿谷出久扫了一圈周围，看见Pussy Cats的四名英雄还在不断上新菜，包括曼德拉猫的外甥出水洸太也在帮忙搬运食材。洸太旁边还站着另一个红发小男孩，皮肤雪白，妃红色长发编成一条麻花辫搭在一边肩膀上，双手轻松一提，就举起两大箱蔬菜。看小男孩脸上的笑容，似乎再来两箱也游刃有余。
或许是绿谷盯着看的时间有点长了，小男孩猛地转头看过来，原本笑弯得眯起来的两条眼睛睁开，露出当中一抹惊人的亮蓝色。
那蓝色太过清透，在餐厅头顶的白炽光照耀下，甚至有种刺眼的感觉。
绿谷出久一怔。
不过红发男孩只是朝这边望了望，就举着蔬果离开了。
“绿谷同学，你在看什么？”坐在绿谷出久对面的班长饭田回过头，只看见还阴沉沉站在原地洸太，顿时恍然，“绿谷同学你的睾|丸还痛吗！”
“噗——”
旁边几个大吃大喝的同学听见饭田这句话顿时全喷了。
虽然大家都很同情绿谷同学的那啥遭到熊孩子痛击，但是班长你也不用说的这么直白吧！
而且不知道是不是担心绿谷那啥的心情太激动了，饭田这句话喊得格外大声，连旁边一张桌子上的b班都听见了。
B班的物间宁人不放过任何一个嘲笑A班的机会，立刻大笑起来：“哈哈哈哈A班的gao噗——”
可惜他还没把那句话说完，就被坐在旁边的一个女孩子揍了。
这名性格豪爽，容貌俏丽的少女冲物间宁人翻了个白眼：“笨蛋！说话太粗俗了！”转而又向A班这桌道歉，“抱歉。”
“没事啦没事啦。”
已经习惯的A班全体摆手。
本来呢，看见物间宁人总是找机会出来嘲讽他们还挺烦的，但后来发现那家伙其实就是个白痴，大家又不自觉怀抱爱心原谅他了——不是每个人嘲讽A班都被挨揍还锲而不舍，这简直是真爱啊。
绿谷只能望着这群同学干笑，视线却不自觉落在饭田背后的出水洸太身上，后者迎上绿谷的目光，毫不客气地狠狠瞪了他一眼，那眼神跟他之前一言不合给绿谷一拳的时一样。
餐厅外，森植男从灌木丛中钻出来，拍掉身上沾的落叶对一棵树下的人喊：“我这边ok了，回去吧。”
萨菲罗斯站直身体，放下手：“好。种子已经全部播下了？”
“嗯。”森植男呼出一口气，擦了擦额头的汗，回头望了眼黝黑的丛林，“虽然不是每个角落都布置上，但大体这片森林都在我的感知中。这样一来，就万无一失了。”
“但愿吧。”
个人习惯，萨菲罗斯考虑事情总是按照最坏的那一种情况思考。
“难得来一次林间修行，就好好放松一下吧。”森植男伸了个懒腰，走过来搭着萨菲罗斯的肩把他往旅馆里推，“走走走，趁那群小孩还没吃完，我们先去泡个温泉。对了，神威呢？”
“他自告奋勇去餐厅帮忙了。”萨菲罗斯顺着好友的力道往前走。
听到这句话，森植男哎嘿一声笑了：“这倒是难得。我还以为他撒手就没影呢。”
“……”萨菲罗斯觉得好友可能对神威有点误解。他斟酌了一下，解释道，“神威看上去百无顾忌，实际上他心里很清楚分寸。”
森植男虚着眼，斜睨了他一眼：“有分寸还能看见欧鲁迈特就上去干架？你还火大得差点宰了他？”
萨菲罗斯却摇头：“那一脚只是试探。如果他真的动真格，夜眼事务所的房子早塌了。”
听了这句话，森植男嘴角狠狠一抽，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望着走廊尽头的窗户自言自语点头：“啊，这么一说……好像还真是。”
有杀意，好战斗，却每每踩着线停下来。
这才是萨菲罗斯对神威头疼的地方。
如果只是单纯无所顾忌地嗜血，反而好处理些。
就像这次主动去餐厅帮忙，萨菲罗斯和神威心里都清楚，他只是对那群雄英英雄科的学生们感兴趣，如果真的有被神威盯上的家伙，想必之后的修行日子里那个人都会很头疼。
温泉池里，水汽渺渺，萨菲罗斯靠在石头上闭目养神。身旁森植男正愉快地拿着一个酒杯喝清酒，仰头望着繁星满天的夜空长吁一口气：“啊，这才是享受啊……”
萨菲罗斯睫毛动了动，慢慢睁开眼，望向进池的拉门。
门外一阵纷杂的脚步声伴随着说笑声靠近。
森植男也低下头，一口喝干最后一杯酒水：“呼，看来我两该让位置了。”
拉门被打开，一群穿着裤衩的少年嘻嘻哈哈走进来，待几个眼尖的看见水池里的两个青年时，说笑声戛然而止。
茫茫白雾里，一个黄毛青年右手拿一瓷盏，左手边放着酒瓶，悠闲得让人怀疑这是一家旅馆，他是过来旅游的。
而另一边的人看上去就正常一些。
银色长发，蓝绿色竖瞳，虽然泡在温泉里，却身形笔直，侧眼看过来的威压让人呼吸一顿。
“萨菲罗斯？”
“萨菲罗斯和森林英雄？！”
“哇！他们怎么在这里！”
开始的震惊过后，少年们又激动起来，只是出于某种原因，他们一时间都挤在门口压低声音讨论，没敢主动下池。
“切。让开！”
一个金发少年推开挡在前面的人，直接走进池子里坐下，正好和萨菲罗斯遥遥相对。
有了一个带头的，剩下A班的学生互相看了看，一个个滑入水中。
一时间整个男汤里再次恢复了安静，只听见竹栏外吱吱虫鸣以及隔壁女汤女生们的嬉笑打闹声。
气氛有些凝固，学生们都在水里坐得笔直，双手放在膝盖上。
萨菲罗斯和森植男对视一眼，两人正准备起身，听见对面三个声音同时响起：
“喂你们怎么会在这？”
“神森事务所也在这次委托中吗？”
“萨菲罗斯你难道是因为我们才会在这里？”
三道声音，三种截然不同的口吻，唯一的共同点是都是疑问句。
而说完的三个人则在其他人的目光下，互相看了看，沉默了。
“噗——”森植男没憋住，笑出了声。他拎着酒瓶站起来，摆摆手：“是啊，我跟萨菲来给你们当保镖。你们泡吧，我们好了。”
萨菲罗斯冲那三个孩子点点头，也站起身走了出去。
直到格子门再次合上，温泉里才齐齐响起一声松气音。
接着又是一静。
男生们再次对视一眼，都笑了。
温泉终于恢复了一开始欢快气氛，而之前跟两名职业英雄的三个人也被熟悉的人围起来：
“老实交代绿谷！你怎么认识萨菲罗斯的！”
“哇爆豪真没看出来啊，你还会主动跟人打招呼！”
“轰同学认识刚才那两位英雄吗？”
这三个人里，爆豪胜己首先一锤水面：“啰嗦！谁打招呼的！”
水花四溅，轰焦冻一偏头躲过一片水雾：“不是你吗？”
“哈？不是你吗！阴阳脸混蛋！”
“哈哈哈能认识那两位英雄不是很好吗？小胜。”绿谷出久连忙拦住打算站起身的竹马打圆场。可惜对方并不领情。
“闭嘴废久！”爆豪猛地回头，怒瞪差点被撞到的绿谷，“你也是！阴阳脸混蛋也就算了，你跟刚才那个银毛很熟吗！”
“啊？直接喊银毛不太好吧？说起来，人家还是我们学长来着……”
“别想转移话题废久！”
整个汤池再次沸沸扬扬起来，惹得隔壁女生都在疑惑：“男生们在吵什么啊？”
和热闹的温泉池不同，池外的走廊很安静。
沿着靠院子的檐廊行走，萨菲罗斯听见脚下木板发出轻微的吱呀声。
突然他停住脚步，扭头看向左侧的房顶，那里模糊躺着一个人影。
神威枕着手臂躺在屋顶上，望着头顶的繁星，支起的那条腿还在有节奏地轻轻晃悠。
听见沙沙的脚步声 ，他头也不回，自言自语开口道：“在我家乡星球上很难看到这么多星星呢。”
“是吗。”萨菲罗斯走到他身边坐下，支起一条腿，同样仰头望向满天星河，“在我曾经的世界同样。”
神罗工厂生产的烟尘遮天蔽日，在公司总部附近不要说星星了，连月亮都很黯淡。
只有偶尔出任务时，在那些人迹罕至的地方，在战斗的间歇，萨菲罗斯能抬头看见星星。
就算是这样的机会，在萨菲罗斯印象中也很少，对于头顶更多的记忆还是神罗实验室和训练场里雪白的天花板。
“我原来居住的地方总是下雨，很难看见太阳。”神威翘着腿，声音里听不出情绪，“白天下，晚上下，好像永远没听过。”
“所以你讨厌阳光？”
“弄反啦。是因为夜兔讨厌阳光，才会搬到那个总是下雨的星球。”
“搬？不是一直生活在那里吗？”
“……不是。不过我的确是出生在那个总是下雨的星球没错。”神威的嗓音低沉下去，“真是个无趣的地方啊。”
萨菲罗斯微微皱起眉。
他刚张开口，还没发声，神威就忽然放下腿，半坐起身子，活动了了一下肩膀。
关节和肌肉发出嘎嘎的响声。
下一秒，神威一下跳起身，朝有了心理准备的萨菲罗斯冲过来：“就和这个世界一样无聊呢！”
稚嫩的拳头划破空气，惊人的速度响起破空锐音，但这次萨菲罗斯却没从扑过来的神威身上察觉到什么杀气。
他轻轻一侧身，便躲开了这徒有其表的一拳，随后一抬脚，便把神威踢下房顶。
星空下，神威在空中一个后空翻便找回了重心，本来他应该是一个漂亮的落地，但在空中神威却看见站在屋顶上男人的笑容。
银色长发在身后轻摆，萨菲罗斯的身形在夜里看上去格外高大，那双蓝绿色的竖瞳也似乎格外明亮锐利，乍一看上去简直像一只雪狼。
而现在，萨菲罗斯正在笑。
嘴角翘起，眼中闪过一丝弧光。
随后，神威低下头，意料之中看见了氤氲的水汽，还有水汽下一张张惊愕的面孔。
“扑通”一声，一个漂亮的入水。水花四溅，把周围人淋了满头。
A班的一干男生都惊呆了，万万没想到泡个温泉泡着泡着还能从天上掉下一个小孩子。
小男孩从水里窜出来，吐出一口水，红色头发黏在雪白的皮肤上，眼睛是清透的亮蓝色。他骨碌碌转动眼珠，扫了一圈周围，扬起灿烂的笑容举手打招呼：“哟，晚上好呀。”
“……”
周围人还在发呆。
三秒钟之后，才有人指着他大叫起来：“你是谁啊！”
“我叫神威哟。”
“咦，是你？！”绿谷叫了一声，立刻把所有目光都吸引过去。
“绿谷你认识这小鬼？”
“呃……只是在餐厅时见到……”
“是萨菲罗斯的养子。”一个冷淡的男声替众人移开疑惑。循声望去，是坐在一块石头上的轰焦冻。
此时这位漂亮少年正面无表情盯着灿烂笑的神威：“我记得是保须市之后的事。”
“啊！是那个小鬼！”
出乎意料，爆豪胜己竟然也认识神威。
金发红眼的少年同样目不转睛地望着红发小男孩，眯起眼：“你居然成了那家伙的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