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第 73 章
离那栋施工中的大楼还有段距离, 萨菲罗斯就看见一抹灰白色的影子从大楼顶层一跃而下, 一秒之后，另一个银发少年便紧跟着跳下去。看卡达裘伸手的姿势, 似乎还想从第一个跳下去的人怀中抢走什么, 只是手一挥却捞了一空。
“社长！！！！”
旁边红发的塔克斯大叫一声, 嗓音都变了调, 像一支坏掉的风笛从扭曲的风管里硬生生挤出最高音。
“你说那是路法斯？”文森特仰着头, 眯起眼, “他好像把什么东西扔出去了。”
萨菲罗斯自然也看见了。
那是一个密封罐一样的东西。
那罐头刚被路法斯扔出去, 卡达裘就立刻转移了目标，伸手的方向从路法斯转向了那个掉落得更快的密封罐。
一双蓝绿色的竖瞳像闪电般劈过萨菲罗斯眼前。
“杰诺瓦。”他低低说了一句，声音极小，除了克劳德惊疑不定地瞥了他一眼，其他人都没注意到。
而克劳德刚想说什么，就见萨菲罗斯竖起食指贴在嘴边嘘了一声, 随后轻轻摇了摇头。
“……”克劳德只好把冲到嘴边的话重新咽下。
好在这时候亚祖和罗兹从旁边冲了出来, 吸引住其他人的注意力，没人发现克劳德和萨菲罗斯之间这点小动作。
两名塔克斯成员自告奋勇留下来对抗冒出来的这两个敌人，文森特本来也想留下来帮忙, 却被一声咆哮拉走视线。
在众人身后几百米的地方，一只巨大漆黑的怪物从异世界被召唤了出来。
怪物甫一出现，就降落到一座大厦上, 身躯像龙爬在树上一般盘旋, 十几米长的翅膀张开, 发出震耳欲聋的吼声。
随即，一道光束便从怪物那张畸形可怖的嘴中喷出，所过之处，一切都在光芒中灰飞烟灭。
眨眼间，一片房屋就被摧毁殆尽，人们四散奔逃，离这么远，克劳德也能听见那些人的尖叫。
“巴哈姆特……”
不知道是谁喃喃了这么一句，道出这只召唤兽的名字。
龙王巴哈姆特，被誉为召唤兽中最强，天空之主，战争时期只要一只就能决定胜利的方向。
所有人中最快反应过来的是文森特，他深深望了一眼萨菲罗斯，转身便朝城市中央折回。
当他身上崭新的红披风消失在视野中时，众人才听见他丢下的那句：“交给你了。”
没头没尾的一句话，有人摸不着头脑，有人却心知肚明。
克劳德咬咬牙，刚要转身继续朝卡达裘跳下的位置继续前进，就被一只手横在身前拦住。
那只手戴着包指手套，黑色皮质上有深深浅浅的划痕，却无损于手掌本身的美感，修长有力，让人心安。
“交给你了。”
银发的英雄如此对克劳德说道，转瞬就挥出一刀，逼退了试图拦住他的亚祖。
萨菲罗斯一个翻身跳跃，那头银色长发的尾端在空中划过一道完美的弧线，眨眼间就已经反出亚祖和罗兹的包围圈，直冲前方的大楼而去。
克劳德站在原地，犹豫了半秒钟，深吸一口气，转身就沿着文森特刚才的路径折回米德加尔中央地带。
那里巴哈姆特已经落在地面上，依旧在咆哮，毫无顾忌地屠杀面前所能看见的一切。
克劳德看见有一星两点的人影在巴哈姆特身周穿梭，但就像大象身上的蚂蚁一样，对巴哈姆特造成不了任何影响。
这时候，他终于明白刚才萨菲罗斯那句话的含义。
萨菲罗斯早已判断出，光靠文森特一人的力量，根本阻止不了这头顶级召唤兽，所以才让克劳德也去。
至于萨菲罗斯自己……
他自然将最难对付的那个留给了他自己。
克劳德现在所能做的，只有快一点。
再快一点！
尽快将召唤兽解决去帮助萨菲罗斯！
甩开那两个塔克斯，又支走了克劳德，萨菲罗斯觉得自己总算能专心对付另一个自己。
至于为什么要故意把其他人甩开，因为萨菲罗斯认为，能打败自己的只有自己。
另一方面，巴哈姆特那边的确要有人解决，在目前这批人里，只有克劳德有这个实力。
不期然地，萨菲罗斯突然在这个时候想起了曾经的1st特种兵，已经见到的杰内西斯，已经故去的安吉尔还有那名扎克斯，如果他们在的话……
萨菲罗斯自嘲一笑，摇了摇头，将这个荒谬的想法扔出脑海。
此时那栋还在施工的十几层高楼已近在眼前，在二楼的外墙上有一张张开的软绳网，萨菲罗斯认出那是神罗出品的用来野外救助的专业救生网。
在那张网上，一个金发男人正在两名塔克斯的帮助下试图回到地面。
那个金发男人穿着灰白色西装，额头、左眼以及脖子上都绑着白色绷带，透过绷带边缘可以看见肌肤上大块黑色瘢痕。
看见萨菲罗斯，金发男人和两个手下齐齐一僵，犹如不按下了暂停键，以正欲起身的姿势顿在原地。
萨菲罗斯只是漠然扫视了他们一眼，便扭头看向自己的左手边，那边十几米外，站着一个高大的银发男人。
一模一样的青绿色竖瞳，一模一样的银色长发，就连左手拿正宗的姿势也相差无几。
除了身高和五官成熟度有细微的差别，萨菲罗斯和十几米外的那个人就像镜子的正反面，没有丝毫差别。
“两、两个萨菲罗斯？”扶着路法斯的金发西装女舌头打了结。
不要说这些外人惊愕，就是萨菲罗斯自己也有些许惊异。
心里明白是一回事，真正面对面又是另一回事。
这样近距离地看着这个世界上的另一个自己，这样的经历恐怕是绝无仅有。
远方忽然传来一声哀鸣。
路法斯和他的手下，以及两个萨菲罗斯同时扭头朝那个方向看去。
只见一只巨大无比的召唤兽正从空中坠落，头朝下，双翅无力地搭在身体两侧，而在那只巴哈姆特旁边，有一个小黑点一样的人影。
“克劳德……”
面容更消瘦一点的萨菲罗斯低低念出这个名字。
视线在那个小黑点上多停留了一会儿，随后才看向对面的那个自己。
路法斯和那两个塔克斯已经趁机溜走了，萨菲罗斯直接无视了他们，全神贯注地凝视自己。
他们是如此相似，他们又是如此不同。
“这个世界之外，还有另一个世界吗？”半晌，他才低低询问出声。
“事实上，还有许多其他世界。”对面来自另一个世界的自己如此说道。
看见他，刚刚从卡达裘身体里苏醒的萨菲罗斯就想起了七年前的自己。
那个时候，扎克斯还活着，安吉尔还活着，杰内西斯还没叛逃，他还没有得知自己的身世……
对了，自己的身世……
妈妈……
“你知道我们是如何诞生的吗？”萨菲罗斯眯起眼，表情阴沉下去，口吻旋即变得冰冷讽刺起来。
现在他再看对面那个更年轻的自己，就不觉得怀念了。
反而感到十万分的可笑和愚蠢。
没错，就是愚蠢。
来自另一个世界的，年轻的自己，就像过去的萨菲罗斯一样，什么都不知道，一心为神罗卖命，甚至还试图在人类身上寻找温暖。
明明、明明——
“杰诺瓦是我们的妈妈。”他朝对面的自己摊开手掌，邀请他，“和我一起将这个世界献给妈妈吧。”
“没兴趣。”
年轻的萨菲罗斯一口回绝，他的眼中闪烁着萨菲罗斯看不懂的光芒。
啊，是了，就算是另一个世界的自己，终究还是和自己是两个人。
萨菲罗斯遗憾地放下手，举起左手的武器。
对方做出一模一样的动作，并且缓缓道：“我只是看不下去，‘自己’会被外星怪物控制而已。”
一点火星掉在心中积蓄已久的愤怒上。
就像干柴遇上火苗，□□碰上细焰，一瞬间，萨菲罗斯的内心就被急速膨胀的怒气充满。
他怎么敢……
怎么敢这样说母亲！
就算是另一个自己，也不可原谅！
萨菲罗斯扯起嘴角冷笑起来：“你又能做什么，这个世界终归还是我的世界。”伴随着他的话语，丝丝缕缕的黑色烟雾从地面升腾而起，犹如水流汇聚在一起，这些黑色烟雾缠绕着汇聚在天空上，让本就阴沉的天穹更加黑暗阴森。
就在这一片漆黑中，又有一线刺眼的光芒在空中画出一个隐隐约约的轮廓。
那白光并不能带给人温暖，反而更叫人绝望。
地面上所有人都想起了两年前那场灾难。
那颗无与伦比的陨石，在两年后的今天，竟然重现了！
好不容易解决了巴哈姆特的克劳德腿一软，险些跪倒在地上，还好他及时用手中的六式刀支撑住自己的身体。
“克劳德！”蒂法伸手想扶住他，却被克劳德阻止。
金发少年咬牙站起身，将刀从地面拔出插回身后：“我要尽快赶过去。”
陨石已经出现，那就意味着那个想要毁灭这个世界的萨菲罗斯已经苏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