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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8章 0825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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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吻, 极至小心翼翼。

如昙花一现,却叫人如此震撼。

阿照整个人呆在原地, 无法动弹。

接连目睹这惊世骇俗不为人知的隐秘,当顾恒冷冽的目光扫过来的时候,阿照以为自己会死。

她是赵宗冕安在西闲身边的人,非但要维护西闲平安,但凡有关她的零零总总,大小之事, 都要一应俱全地告诉。

但事实上,她又是顾恒亲手选出来的听赵宗冕任用的。

阿照当然知道,这两宗事任何一件给赵宗冕知道, 下场都令人无法估量。

只有死人才会妥帖地保守秘密。

但是顾恒竟没有杀了她。

望着灯影中那道孤独清绝的影子, 阿照想了想,悄悄地往后退了出去。

***

虽然镇抚司发现尸首的事并未散播, 但是此后数日, 京内流言纷纷。

开始有人私底下传说, 其实皇帝并不是微服出京, 而是在先前太子被掳劫的事件中出了意外。

更有人言之凿凿, 指认尸首已经给镇抚司找到, 只不过为了安定人心,所以一直秘而不宣。

种种骇人听闻的流言像是吐信毒蛇一样飞快地在京内蔓延开来,让无数臣民百姓心中充满了惶恐、不安跟怀疑。

在那夜昏厥之后, 西闲的身体一直都不太好, 虽然关潜严命宫内之人随意谈论外界的传言, 但是这种消息本就是无孔不入的,又跟皇帝有关,哪里能制止得了。

苏霖卿保证找到那具无名尸首的消息绝没有外泄。那么又是什么原因连民间百姓都知道了此事?

而这散播的消息显然只是一个令人不安的引子,很快就引出了底下埋伏着的暗流。

是日,泰儿跟林翼仍在御书房内听翰林学士讲书。

直到外间脚步声乱响做一片,隐隐有人小声惶恐地在议论什么。

林翼坐在泰儿身后,见学士并没留意自己,便探头往外看去,却见两个伺候的小太监头碰着头,低低说道:“没听错?是雁北军营吗?”

另一个说道:“没有错,顾统领已经紧急出城了,希望能够镇抚住。”

林翼听得惊骇,暗中拉了拉泰儿的衣裳。

这会儿讲读的翰林学士也留意到外头的异动,正在探头,却见是苏霁卿走了出去,道:“你们两个在这里说什么!”

两名内侍忙躬身行礼,其中一人上前,半是惶恐说道:“侍读大人,方才听他们说,雁北军中有事发生,不知道到底怎么样。”

苏霁卿眉头一皱,旋即道:“近来因为皇上不在宫内,什么子虚乌有的消息都开始随意散播,好了,不许再这里胡说,要是给龙骧卫知道,你们两个还活不活了?”

两名内侍行礼,唯唯诺诺地退却了。

翰林学士听得怔住,再回头看时,却见泰儿早不见了踪影。林翼跑的慢一点,还能看见那小小身影才从门口闪了出去。

“太子?”翰林学士叫了声,那两个人却早跑了出去。

泰儿飞奔出门的瞬间,外头苏霁卿也正瞧见,顿时叫道:“太子!”

苏霁卿快步走到泰儿跟前:“太子要干什么?”

“我、我要回甘露宫。”毕竟是尊敬之人,泰儿可以不听翰林学士的话,面对苏霖卿的呼唤,却无法置若罔闻。

苏霁卿问道:“回甘露宫做什么?”

泰儿道:“我、我……”

苏霁卿知道泰儿必然是听见了方才那两个奴婢的话,想了想,便道:“娘娘如今身子不适,太子若是告诉她这些,娘娘岂不是更加忧虑了?”

泰儿眼睛红了起来:“义父,我该怎么办?”

苏霁卿望着他泛红的眼睛,想了想:“太子别急,我带你去勤政殿,想必关统领也知道了,看他如何意见。”

于是苏霁卿领着泰儿跟林翼两人往勤政殿而行,可是还未到地方,就见关潜领着十数名龙骧卫侍卫,一拥而来。

苏霁卿忙止步,关潜见他们在此,便走过来道:“太子殿下,……可是有事吗?”

苏霁卿将方才太监们的传言说了,道:“太子甚是担心,不知事情到底如何?”

关潜道:“听说……”迟疑了一下,道:“有哗变之势,虽然顾恒已经去了,但我不放心,正也要去看一看。”

苏霁卿早看出他已经点了一大半龙骧卫的佐领们,显然是已经做足了最坏的打算。

“不能硬拼,”这关头,苏霁卿顾不得顾忌,忙道:“那可是雁北军。”

关潜道:“谁不知是雁北军,不到万不得已,怎会跟他们硬拼,但如果他们在这个当口生事,那就不是咱们不接招的问题了,就算咱们跪下来,他们想动手,也绝不会手下留情。”

苏霁卿道:“雁北军最忠心于皇上,等闲绝不会出问题,打蛇打七寸……”

关潜方压了一口气:“好,我记住了。”

关潜正要走,泰儿突然说道:“哥哥,我也要去!”

苏霁卿跟关潜几乎是同时说道:“太子不能去。”

泰儿没了方才的不安,毅然道:“之前父皇带我去过好几次雁北大营,我也认得好些叔叔伯伯,哥哥带我去吧!”

关潜迟疑,苏霁卿却道:“不行。太子得在宫内守着皇后娘娘。”

泰儿是西闲的心头肉,这一趟往雁北军营前去,不知情形到底如何,如果雁北军真的不受控制,那就等于进了虎狼之群一样,又怎能让泰儿前去冒险。

可就在这时候,关潜身边的一名佐领道:“大人,好像是甘露宫的人。”

在场众人转头,却见果然是甘露宫的小江子,跑的飞快,脚不点地地来到跟前儿:“好歹赶上了,小公爷、侍读……太子……”

关潜问道:“你干什么?是娘娘有事吗?”

泰儿也瞪圆了眼睛:“母后怎么了?”

“不不不,”小江子摆手,又深吸了一口气道:“皇后娘娘、听说了雁北军的事……所以让奴婢来传旨……”

苏霖卿跟关潜心头凛然:“娘娘说什么了?”

小江子看看泰儿,道:“娘娘说,让小公爷、带了太子殿下去大营。”

“什么?”苏霖卿失声。

连关潜也瞪大双眼:“真的是娘娘的谕旨?”

小江子擦擦跑出来的汗:“娘娘十万火急吩咐,奴婢生怕赶不上,这才一路飞跑过来。”

苏霖卿跟关潜对视一眼,都看出对方眼中的愕然,以及……一抹说不出的宽慰。

泰儿的脸色更加笃定,沉声道:“母后都答应了,哥哥,我跟你去!”他抬臂握住了关潜的手。

小孩子软软的手掌握了过来,关潜低头,原先的惊怒,忧虑,突然不翼而飞。

苏霁卿也不再多言,只望着关潜道:“不论如何,好生照看太子。”

关潜一点头,握着泰儿的手,带领龙骧卫众人出宫去了。

***

顾恒只带了几名近身侍卫来至了雁北军营。

辕门处,士兵们铠甲鲜明,一个个手按腰间刀柄,脸色肃然。

门上通传后,有副将出面道:“黄将军有命,让来人卸下兵器。”

顾恒身边侍卫才要说话,顾恒抬手制止,将腰间佩剑摘下扔了过去。

其他众人见状,虽然心中不忿,却也都如法炮制。

到了堂中,雁北军驻京的将领们几乎都在场了。

这些里,一大半是跟随赵宗冕出生入死之人,每个人手上都握有无数人的性命,通身的杀气也是在南北征战之中历练出来的。

眼见顾恒入内,一道道凌厉的目光都看向他的身上。

寻常之人面对这种场景,只怕立刻就会吓得腿软。

顾恒立在堂下,却如入无人之境,淡淡道:“黄将军紧急请本官前来,不知有何要事。”

首座的黄将军跟顾恒虽然见过两次,却并不熟悉,见顾恒神情冷淡,毫无惧怯,倒是有些敬服。

黄将军道:“请顾统领落座。”

旁边一名将领起身,斜睨顾恒:“请坐吧。”

顾恒道:“不必,本官前来,不是要跟各位长篇大论,有什么话请直说。”

“好,快人快语!”那起身让座的宋参将闻言,一拍椅背道:“不知顾统领可听说了近来的流言?”

“既然是流言,本官不屑去听。”

“一般的流言自然没有听得必要,但是这件,事关皇上!”宋参将提高了声音问道:“请问顾统领,皇上到底是去了北境,还是如城中传言一样出了意外?”

顾恒冷冷问道:“你这是在怀疑皇后娘娘的话吗?”

“娘娘的话我们自然不敢怀疑,”另一名将士起身:“那镇抚司的尸首又是怎么一回事?”

“世上无名尸首千万,各位都是浴血过的将领,难道没见过尸首。”

“有人说那是皇上!”

“放肆,”顾恒转头看向那人,眼神冷冽,“听信流言,污蔑圣上,你可知这是什么罪名?”

“罪名?”那将领并不相让,眼睛隐隐泛红,“但末将倒是听说,宫中有人图谋不轨,谋害圣驾,意图自立为王。”

“你指的是谁?”

那将领冷看着顾恒,不言自明。

顾恒环顾在场众将士,如今是一个僵局,这些将领们不知从哪里听说了那些话,已经对自己起了疑心。

顾恒回头看向黄将军:“将军今日请本官前来,难道就是为了这些无稽之谈?”

黄将军的态度倒还和蔼:“眼下流言四起,人心浮动,雁北军是皇上的心腹,倘若皇上意欲出兵北境,为何雁北军这里丝毫的风声都没有听见?所以请顾统领前来询问,言辞冒犯之处,还请见谅。”

这话绵里藏针,顾恒喉头一动。

正在此时,“太子殿下到!”内侍高亢的声音打破了紧张的气氛。

在场众将领大惊,顾恒也十分意外,忙回身看向门外。

果然见一高一矮两道身影,是关潜握着小泰儿的手,两人走进大门。

堂中各位将领见状,纷纷起身迎了出来,在院中低头行礼:“参见太子殿下!”

众人多数都是甲胄在身,虽未曾行大礼,齐刷刷一动,现场一片声响。

关潜看见顾恒好端端地,心先放下一半。

此时,泰儿环顾在场众将领,道:“黄将军,听说这里有人闹事,看见你在,我便放心了。”

黄将军一愣,忙陪笑道:“太子殿下,折煞末将了……殿下大概是错听了,这里并没有人闹事。”

泰儿笑道:“我也觉着是听错了,雁北军是最忠心于父皇的,又怎会在父皇离京的时候闹事呢?”

众将领面面相觑,脸色各异。

泰儿松开关潜的手,走到其中一名将领跟前:“我记得你,你是宋参将,上次父皇带我来的时候,还叫我敬你的酒来着。”

那参将正是先前质询顾恒的将领,闻言忙深深低头:“太子殿下……还记得末将。”

泰儿道:“那是当然,你是苏副将,你是秦校尉……”

他挨个走过去,一一唤着众人的名号。

在场的将领们虽都是身经百战之人,但在这样聪慧绝伦的太子殿下面前,却都忍不住面露激动之色,纷纷躬身行礼,毫无先前质问顾恒时候的肃杀冷酷。

最后,是黄将军恭敬说道:“外头冷,太子殿下还是进里头说话。”

泰儿说道:“我不怕冷。且这里说话也畅快,先前我跟哥哥进来的时候,听你们好像在吵嚷什么,不知是在说什么?”

众将领面面厮觑,终于,那宋参将小心问道:“殿下,不是我等冒犯,只是……只是皇上倘若去了北境,为什么我们雁北军一点消息都没有得到?”

泰儿道:“宋参将,父皇常常夸你足智多谋,你怎么连这个都想不通?”

宋参将忙道:“是末将驽钝。”

泰儿负手,昂首道:“父皇常跟我说,他这个皇帝当的不容易,不如之前当王爷时候自在,说打仗就带兵去打了,可是党了皇帝,朝中大臣们议论纷纷,多又掣肘,让父皇很不尽兴。”

在场都是跟在赵宗冕身边的人,听了这熟悉的口吻,不禁露出笑容。

泰儿道:“所以父皇借着这次的机会,才没有跟任何人商量,自己去了北境。但父皇没有带领你们同去,却正是因为你们是父皇最重用的心腹。”

大家不禁惊讶。

“你们难道不知道,对我父皇来说最重要的是什么吗?”泰儿傲然道,“自然是他的江山,是母后跟我的弟弟们,父皇之所以能够安心地离开京城,正是因为知道京城有他的心腹兵力驻扎。父皇知道雁北军会替他好好地保卫京城,守护母后,二皇子三皇子,还有我!难道父皇的苦心,你们一点也不知道吗?”

众将领彼此相看,都有惊讶跟惶恐之色。

泰儿又问黄将军道:“还是说,父皇留你们驻扎京师,保卫京师,是委屈了你们?父皇把最重要的职责交给你们,你为什么不尽忠职守,反而还在这里叫嚣吵闹,等父皇回来,你们如何向父皇交代,你们还有什么脸面自称是父皇的心腹屯兵?”

黄将军给质问的脸上通红,也不顾身着甲胄,艰难地跪在地上:“末将失职,请太子宽恕。”

其他将领们也纷纷跪地:“是末将们糊涂,请太子宽恕。”

一片沉默中,有一名将领又小声问道:“可是殿下,镇抚司的那具尸首,却又是怎么回事?”

泰儿道:“你可见过那尸首了?”

“末将没有见过。”那将领苦笑。

泰儿道:“你没有见过,怎么就怀疑是父皇?”

“这……是别人传说的。说是那尸首很像是皇上。”

“你跟随父皇多久了?”

“末将、末将跟随皇上不久。”

其他将领自然知道,此人是在雁北军回调京城的时候,才转职入军的,严格说来并不算是赵宗冕的嫡系。

“我就知道,”泰儿冷笑道:“怪不得你这样糊涂,父皇何等英明神武,无所不能,又怎会悄无声息而亡,可见你并不是忠于父皇,也不知他的为人性子,反而一心盼着他出事!因此才听了一点流言就如此蠢动。”

其他将领尽数诧异,有人突然想到,起初的确是此人有意跟大家说起对于皇帝出京的怀疑,以及镇抚司的尸首的。

将领们惊疑之时,关潜手按刀柄,道:“镇抚司早就察觉有人在军中窜动,挑唆生事,想必就是阁下了?”

那将官脸色发青,唯唯诺诺道:“末将、实属冤枉……并无此事。”

众将领中有跟他交好的,正欲为其说话,这将官突然跃起,竟拔出腰间佩刀,向着泰儿扑了过来。

不料人才跃起,胸口便给一脚踹中,原来是顾恒早有防备,旋身一踹,将人撂倒。

那人向后尚未坠地,关潜早就拔刀出鞘。

刀锋凛冽,往前一步抵在之人颈间:“果然自己跳出来了,说,是谁指使你的!”

那人脸色发青,突然咬牙往前一撞,脖颈给刀锋刺破,鲜血迸溅。

顾恒本要挡住泰儿视线,可泰儿却只冷冷地望着那人自戕,小脸上一片冷肃。

在场众将领见状,已经霍然醒悟自己是中了贼子的挑拨离间计了,瞬间心头冰冷,个个惊悸。

黄将军额头有汗流下,率先卸去铠甲,磕头道:“末将等痴愚,不知此人包藏祸心,竟几乎中了贼人的挑唆计策。”

泰儿走前两步,冷道:“最近京内的确有些不太平,母后被那些流言所扰,都气病了。我如今只恨自己不能快些长大,好为父皇母后分忧,但是你们呢?都是父皇最信任的部属,却想在这时候给他添加烦恼吗?”

众将领也都悚然俯首:“末将等知错。”

泰儿又道:“幸好现在并没有闹出别的事来,黄将军,从今日起你要严加统军,查查看还有谁在军中挑唆,传播流言,这种居心叵测想浑水摸鱼的人才是真正该杀的,你们各位也都自省,严查,不管是谁,一旦查明,即刻当作煽动人心图谋不轨,杀无赦!都听清楚了吗!”

“末将等谨遵太子口谕。”齐刷刷地应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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