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意外

僵硬片刻，张墨尘缓缓转身，看上去有些失魂落魄，六神无主。　“墨尘哥哥，怎么了？”张墨苒假装不知，上前问道。　“没事，我忘记带钱了，明日再来吧。”张墨尘语气平淡的回道，只是俊俏的脸上没有一丝情绪的波动，呆滞、穆然、如同行尸走肉。　没有眼神的交流，擦肩而过，张墨尘仿佛像游魂一样继续向前走去。　看着渐渐消失在黑夜中的背影，张墨苒还在原地驻足，回想起白天吃到王家的闭门羹，加上刚才那道进入醉仙阁的蓝色倩影，双全轻轻攥起。　张墨苒美目回转，看了看那灯火通明，喧嚣鼎沸的醉仙阁，轻轻摇了摇头。　“语嫣姐姐，我是该恨你，还是该谢谢你呢？”　瞩目思绪片刻，张墨苒收回目光，向着背影消失的方向小跑而去。　......　夜幕降临，灯火掌起，张墨尘的房间内，因为换上了新的蜡烛，此刻也格外明亮。但，明亮的烛光却没能照亮张墨尘内心处的黑暗，相比前几日，此刻的张墨尘看上去如同行尸走肉一般，没有了灵魂。　张墨尘就这样呆呆的坐在床边，脑海里闪过一段段画面。　王家大门处的冷遇，宋清竹韵味不解的笑意，还有那道熟悉的蓝色身影。　张墨尘越想心中的酸痛就越剧烈，仿佛有一只无形的手，将其心脏紧紧抓住，不停的揉捏。　沉寂良久，张墨尘有气无力的缓缓起身走到桌前，将蜡烛吹灭后，打开门朝着后山走去，也许只有夜晚山顶上的冷寂才能让他好受一些。　后山顶上，张墨尘一屁股坐在地上，深深呼了一口长气。可能是受到张墨尘低落情绪的感染，今晚的夜空一片漆黑，没有一丝星辰之光，一阵阵扑面而来的劲风，更是感觉有大雨将降。　山雨欲来风满楼。　果不其然，片刻之后，风停雨落，先是梨花点点，随后是瓢泼倾盆。　从天而降的豆大雨点，疯狂砸下，张墨尘没有躲避，反而是扬起头，任凭雨点打在脸上。　“啊......”　一声撕心裂肺的呐喊，在暴雨的冲击下，再也按捺不住，破喉而出。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张墨尘仰天大吼，整个人陷入了癫狂。歇斯里地的怒问，迎着从天而下的暴雨，直冲夜空，仿佛是在质问苍天。　“轰隆隆...”　似乎是听到了张墨尘的呐喊，一阵闷沉的雷声伴着远处天边那末亮光突兀的响起。　“你还发怒？你有什么资格发怒？你如此玩我，难道我问句‘为什么’都不可以？”　如果不是黑夜的笼罩，此刻张墨尘那充满血红的眸子，无论是谁见到都会心中发怵。　“咔嚓！”　就在张墨尘怒音刚落，远处天边的那末亮光瞬间传至山顶，化作一道树干粗的红色闪电，侧面延伸着几道蜘蛛网般的电纹，撕破黑幕，直劈而下。　那个刻满儿时回忆的大石头瞬间被击的粉碎。闪电侧面的一道电纹也狠狠的甩在张墨尘的身上，后者身体忽然一僵，随即一头栽在地上。　就在张墨尘身影倒下的那一刹那，那簇灌木剧烈摆动，张墨苒一个箭步越出，直接扑在张墨尘的身上，白皙的脸蛋上，泪水融合这雨水，毫无保留的滑下。　“墨尘哥哥，墨尘哥哥...”　几声焦急的呼喊，并没有唤醒怀中的少年，张墨苒紧张之色越来越烈。　雨越下越大，头顶上的闪电也越来越频繁，不过没有再次劈下，仿佛是显摆着胜利者的炫耀。　头上的三千青丝早已被雨打湿，几缕几缕的紧紧粘在一起，身上的紫色衣衫也紧紧贴在已然初具青春气息的身体上。　张墨苒用手背擦了擦挡住视线的雨水，随后抓住张墨尘肩膀处的衣服，弯着腰倒退着，一跌一倒的向着山下而去。　一脚踩空，张墨苒再次摔倒，但双手却没有松开半分，由于惯性，两道身影一前一后顺着山坡翻滚而下。　就在这时，一道威武的身躯将急速翻滚的二人一把抱起，随即面色焦急的向着张家院内飞跳而去。　张墨尘之前那撕心裂肺的呐喊，因为夜的寂静，早已传入张家之内，张天峰担心不过便赶了过来，但还是晚了一步。飞奔的张天峰，低头看了看右怀下的仍旧昏迷不醒的张墨尘，那坚毅的眼睛中，有着些许泪光在眼角打转。　......　木房内，烛光重新点起，张墨尘静静的躺在床上，要不是还未被完全擦干的头发，看上去跟睡着了一样。　张天峰坐在床边，心疼的看着自己的儿子，粗糙的手掌时不时的抚摸这有些发白的小脸颊。　张墨苒换了一身衣服后，也赶了过来，静静的站在一旁，美目中担忧之色并不比张天峰少上一分。只是，张墨苒的新衣服仍旧是那高雅的紫色。　在张天峰的询问下，张墨苒将今天的事情从头到尾如实说了个遍。　张天峰微微皱眉，那握剑的右手死死攥在一起。有些事情，张天峰其实早有预知，但看到张墨尘如此这般，心中的恨意还是慢慢凝聚。　这时，木门推开，张天冰急步迈入，冰冷的眸子里，担忧之色难以掩饰。　张墨尘闹出的动静，使得张家的这个夜晚并不宁静，但因为张天峰的吩咐，其他人并没有前来探望，但这吩咐对张天冰例外。　张天冰直奔床边，看到不醒人世的张墨尘，鼻子一酸，泪花不断打转。　“尘儿怎么样了？”张天冰强忍着心痛问道。　“没什么大事了，明天应该可以醒过来。”张天峰看着张天冰紧张的神态宽慰着回道。　听到张天峰的回答，张天冰稍稍松了口气，随即看了看一旁站着的张墨苒后，对着张天峰继续说道：“二哥，你出来下，我有事要和你商量。”　见到张天冰移动的目光和严肃起来的表情，张天峰似乎心领神会，随即又摸了摸张墨尘的脸颊，缓缓起身，率先对着门外走去。　“墨苒，今晚你辛苦一下，照看墨尘哥哥。”　见张天峰已经离开，张天冰对着张墨苒微微一笑说道，随后也转身离开。　张家密室，烛火煽动，从张墨尘的房间出来，张天峰与张天冰径直来到这里。　“派出去的人有消息了？”张天峰没有坐下，有些急切的问道。　“是的，有消息了......”张天冰与张天峰对面而立，随即娓娓道来。　“原来如此。是敌是友，明日一试便知。”听完张天冰的回答，张天峰满意的点了点头，不过一双浓眉没有舒展，似乎心中的石头还未完全放下。　......　“咳，咳.....”　一阵轻蹙的咳嗽，将趴在床边睡过去的张墨苒惊醒，睡意朦胧的俏脸，下一秒立刻涌现出喜悦。　“墨尘哥哥，你醒啦？”张墨苒开心的说道，并没有因为屈就一夜表露出一丝疲惫。　“嗯...有水么？”张墨尘干裂的双唇轻轻蠕动，吃力的吐出几个字，仿佛是严重缺水，导致喉咙紧紧沾粘，很难打开。　“有，你等会！”张墨苒嘴角一扬，两个可爱的小酒窝完美展现，随即站起身便要去倒水。　可能是趴在床边太久，猛然起身，早已发麻的双腿吃不上力，使得张墨苒忽然咧倔了一下。　张墨苒忍着酸麻，快速将水端了过来，一手扶着张墨尘坐起，一手将水递了过去。　“啊...”有些贪婪的喝了一大口，张墨尘舒服的叹息一声，随即让张墨苒撤回手臂，将身体依靠在床头。　张墨苒微微一笑，起身将茶碗放回桌上。　张墨尘看着紫色背影，心中忽然一阵酸楚，不过，这是幸福的酸痛。　在被闪电击倒的瞬间，张墨尘即将失灵的听觉，模糊听到张墨苒焦急的呼喊声。加上之前，在山顶上熟睡时的梦觉，使得此刻的张墨尘恍然大悟。　“原来这妮子一直偷偷陪着我，怪不得每次早上下山去找她都不在，然后又巧合的出现在身后。”张墨尘心中暗想，浓浓的暖意立上心头。　见张墨苒转身回来，张墨尘微微一笑说道：“墨苒，你的黑眼圈越来越重了，怎么？风寒还没好么？”　听到张墨尘的话，张墨苒将头微微测过，似乎是不愿意让眼前的少年看见自己憔悴的模样。　“嗯，快好了，没事的！”张墨苒颔首轻声说道。　“傻妮子，还不说实话？”张墨尘将身体吃力的坐了起来，有些‘生气’的责问道。　“你，你都知道了？......”张墨尘的话音，使得张墨苒知道隐瞒不下去了，于是吞吞吐吐的反问道。只是那仍旧低垂的俏脸，一丝丝红霞慢慢涌出。　“哎，你墨尘哥哥如今是个废物，你又何必如此待我呢？”　听到张墨苒承认，张墨尘惨白的脸上并没有感动喜悦之色，相反语气沉重的说道。　“不，墨尘哥哥在苒儿心里永远是最好的。”张墨苒忽然抬起头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