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猎人
当南宫荣急急忙忙赶到舰桥的时候,船队对迪丝雅所认为的隐藏在水下的怪物的搜索仍在继续,并且到目前为止依然一无所获,仿佛它并不存在,刚才发生的事情也只是海面上打了一声雷而已。但那条当场沉没的驱逐舰上面的船员可不会认为这是普通的打雷,毕竟他们甚至连弃船逃生的机会都没有就直接领了便当。 “你小子怎么来了?”迪丝雅转过头望着气喘吁吁的少年撇了撇嘴道,“现在还在作战之中,不要添乱了赶紧走人。” 尽管在整理呼吸时咽唾沫不小心呛到了气管,南宫荣仍然一边抹着泪水一边坚持问道:“我看你们先前发起了反击,击中敌人了没有?” “击中了。” “没有。” 负责声呐的士兵和迪丝雅同时给出了两个完全相反的答案,让少年顿时陷入了懵逼状态;大姐头更是不满地瞪了那名士兵一眼,但对方完全没有因此感到畏惧,反而将脖子挺得更硬了:“迪丝雅舰长,我才是声呐员,我知道下面发生了什么事,还请你不要再毫无根据地凭借主观臆测来瞎猜了。” 疑惑地抓了抓头皮之后,南宫荣将面前两人左右瞧了个仔细,然后才认认真真地问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几分钟前,迪丝雅下达了发射反潜导弹的命令,对此大家都没有反对,既然附近找不到友军舰船以外别的存在,那么唯一剩下的自然也最为可疑。所以导弹上搭载的制导鱼雷顺利入水,并在那群倒霉的海鱼中间爆炸掀起了大量的浪花。 通俗点说就是某大姐头用昂贵的导弹炸了一窝鱼,而不是想象中的深渊怪物。声呐员十分肯定自己听到了鱼群在鱼雷接近时惊慌失措着四处乱窜的炸窝声音,而不是迪丝雅怀疑的大型生物急速转向或下潜的声音,再然后他就拿下耳机没有去仔细辨别了——鱼雷嘭的一声在水里面开了花。 然而迪丝雅对于这个结果却一点都不相信,否则她也不会让舰队继续在海面上搜索这片区域了。 满头黑线的南宫荣不知道自己究竟该做出怎么样的评价来,相对来说少年更加支持迪丝雅的观点,可在反潜导弹攻击后附近就什么也找不到了,舰队亦未曾受到攻击,似乎他们打掉的真的只是一群鱼。 “看不到水下的情况吗?”过了半晌之后,少年方才小心翼翼地提出了一个问题,“若是能看到下面究竟有什么,自然能知道是怎么回事。” 这个世界的科技比帝国那边要高出许多,做过一些功课的南宫荣自然明白水下摄像是个什么东西,这种技术在对抗深渊中起到了不小的作用,时至今日依旧是人类预防水下袭击的最主要的手段之一。 迪丝雅当即无奈地摇了摇头:“没用,之前探测到的所谓鱼群刚好在一个非常微妙的深度,稍稍下潜一丁点距离便能进入阳光无法照射到的黑色海域之内。我们的反潜导弹也没有摄像功能,完全通过声音来引导,所以水中到底有什么谁也不清楚。” 少年用半开玩笑的语气伸出食指挠着脸庞讪笑着建议道:“要不,干脆扔几枚深水炸弹下去?” “嗯,到时候炸出一只巨型八爪鱼来把舰队里的女生们抓走你小子就有福利可看了对不对?”大姐头没好气地瞄了南宫荣一眼,直接否决了他的提议,“别闹了,这地方的海底非常深,足够敌人在其中隐藏得很好,我们就是把船上所有的反潜武器全都扔进去了也掀不起多大风浪。而且这家伙的目标应该是夜间抵达此处的主力舰队,只是正巧被路过的我们给撞上了,既然如此就更不能放任它在这片海域徘徊。反正小音已经派了过去给他们帮忙,也不缺咱们这几艘驱逐舰,还不如将这里彻底搜索一遍。” 所以说这难不成已经演变成了传说中的猎杀潜航吗?只不过玩家所在的舰船换成了驱逐舰,潜艇则换成了深渊和敌人。 南宫荣也没在意,毕竟他只是在开玩笑,很是淡然地耸了耸肩后摊开手说道:“你想把这里翻个底朝天就尽管去翻吧,但不要忘了对方有着可怕的攻击力。根据你的推测它可是打算袭击主力舰队的存在,若要拿出真本事来对付你们几艘驱逐舰,应该不会有什么困难……” 声呐员突如其来的的大叫打断了少年尚未说完的话:“水中出现急速上浮的声音,是某种体型很大的东西!等等,这是——卧槽!(气急败坏地扯掉了耳机)剧烈的压缩爆发声,数量一,是敌人的攻击!” 和人类不一样深渊怪物的鱼雷全部都是活的,也不需要从发射管里击发出去;某些大威力的对舰实弹类武器同样也和火炮不同,它们需要在发射之前进行蓄力。声呐员听见的,就是这种武器完成蓄力后猛然击发时发出的声音。 搭载了主炮的潜艇?你真当自己是主角专用舰了。 “左满舵!”迪丝雅毫不犹豫地吼道,几秒钟之后舰桥里的所有人便纷纷不由自主地抓住附近的东西固定住了身形,不然绝对会被严重倾斜的地板给甩成滚地葫芦。 表情姿势一切到位可惜全部都做了无用功,冲天的火光和猛烈的爆炸在舰船右侧远处的海面上出现了,对方的攻击目标并不是这条船。 “谷雨号被完全摧毁了,根本不可能展开救援!” 迪丝雅压根没去关注友舰究竟是变成了火团还是变成了废铁,双手紧紧抓住椅子的两侧把手努力坐直了身体继续下达着作战命令:“立即锁定对方的位置,所有能够对潜攻击的东西全都给我打出去!通知其它船展开协同攻击,既然它敢主动露头那就别想再完整地缩回去了!” 伴随着某个士兵疯狂的按键,战舰甲板上顿时变得一片热闹非凡,小小的驱逐舰就像是燃烧起来了一样在到处喷吐着火焰,把各种危险物品一股脑的丢进了海水里、或者天空中。 因为坚信自己听到的是鱼群的声音结果猛遭打脸的声呐员冒着危险重新套上了耳机,同时也将眼睛瞪得老大狠狠盯住了显示着水下影像的屏幕,完全就是一副不把敌人找出来誓不罢休的架势。 南宫荣并未注意到声呐员的举动,他的注意力此刻全都放在了窗外的海面上。四艘驱逐舰同时往水中投放爆炸物的场面对少年来说已经很壮观了,海面就好像烧沸了的热水般在疯狂地翻滚着,大量白色的水花被喷上半空然后又如同降雨般落下,他甚至在这之中看到了一道小小的彩虹。 “没有,没有,还是没有。”死死皱着眉头的声呐员语气中不知不觉已经带上了焦急,他这种表现也让附近的人纷纷担心了起来,“至今为止所有的攻击都没有击中实物,我们炸的全特么是海水!” 作为舰长的迪丝雅脸色也不怎么好看,虽然不知道对方是怎么做到摆脱锁定回避攻击的,但它很显然是在和人类逗着玩,纯粹的单方面戏耍,她要是能感到高兴才有鬼了。 “那家伙的位置呢,还能追踪到吗?” 大姐头原本对此并未抱有多大的希望,在海水被搅成一锅粥后若是能继续找到敌人她还不如去买彩票了,她也只是随口问问;但声呐员的回答却让所有人都感到了意外:“可以,它的信号十分清晰,仍然能够追踪得到。等等,对方又发起攻击了!” “回避!” 这次倒霉的是左侧远处的一艘战舰,由于舰体倾斜的缘故整个人几乎都趴在窗户玻璃上的南宫荣除了被压得喘不过气来之外,还看到那艘倒霉的驱逐舰在海面上同样做出了急剧转向回避的动作——但是没有用,它的船尾伴随着大量水花猛然飞离了海面,然后整个船体也紧跟着冲天而起,就像是一条被人捏着尾巴倒拎起来的鱼。 可以看到某种拥有完美流线型身体的鱼雷模样的东西刺穿了船尾,但它绝对比普通鱼雷大上许多,呈现出深渊特有的淡紫色。不过还没等南宫荣仔细观察,那玩意便从内部爆裂出大量火焰,瞬间撕碎了整条驱逐舰。 “寒露号没了!” “可恶,继续反击!” 迪丝雅握拳狠狠用力捶了一下椅子把手,这个时候她除了反击也没有别的办法,但本来应该在舰桥中打酱油到战斗结束的南宫荣却忽然抬手拦住了她。 “等等,敌人的位置在阳光完全照不到的黑色海域里面,镜头上自然也看不见。所以想要反击的话只能依靠声呐定位,是这样的吧?” 大姐头按捺住把少年一巴掌拍飞的冲动认真地点了点头说道:“的确是这样没错,有哪里不对了吗?” “眼睛若要视物就必须有光线,换句话说在黑色海域里的对方同样看不到我们,它也是通过声音来确定我们的位置的。所以只要我们停止攻击、不,连舰船引擎也给关闭不发出任何声响的话,它自然就找不到我们了。” 少年的话语顿时引来了不少惊呼乃至谩骂,大家都在用看疯子一般的眼神瞅着他,毕竟无论怎么想在这种时候停止舰船的机动那简直是在自找不痛快。就连迪丝雅也忍不住露出了怀疑的神色,不过她并未直接否定,而是在仔细思考少年的提议是否合理。 南宫荣冲众人无所谓地耸了耸肩:“我坑害你们有什么好处么,船被击中了还不是照样一起玩完?另外迪丝雅大姐,你推测水下那家伙原本是打算偷袭主力舰队的,如今从它表现出的实力来看对方确实有着这样做的能耐;那么问题来了,它完全可以装作没发现从海面上路过的我们继续隐藏自己,等到主力舰队抵达后再露出獠牙,为何这么早就主动暴露了自己?” 偷袭和强攻完全是两种概念,尤其是水下单位攻击水面舰艇的时候。敌人完全可以趁着众人不备迅速干掉主力舰队里的航母或是战列舰,哪怕让它们失去战斗力也好,现在却不惜暴露自己只为了几艘小学生? 除非这货是一个标准的萝莉控绅士,但南宫荣对此是一万个不相信的。 很显然迪丝雅也不相信,所以她的思路跟着清晰了起来:“难道是最先被攻击的小满号做了什么?” “对,能够让在自己选定的狩猎场里伪装完毕的猎手不惜以大动作跳起来撕掉伪装展开攻击的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猎手认为自己已经暴露了。”南宫荣很是认真地竖起食指笃定道,“迪丝雅大姐,你之前有对小满号下达过关于探测搜索方面的什么命令吗?” “我记得好像是让他们每隔一段距离就用主动声呐扫描一次海底,看看有没有被雷克斯他们遗漏下来的深渊据点……” “就是这个!”大姐头先是和少年异口同声地喊了一声,继而毫不犹豫地下达起了命令,“立即停火、关闭引擎和主动声呐还有别的什么没必要的仪器,从现在开始尽量保持安静。” “呃,舰长?” “执行命令!” 驱逐舰的速度立刻降低了下来,借着惯性在海面上缓缓滑行了一段距离,最后终于进入了径直不动的状态。期间迪丝雅也向剩余的另外两条船下达了同样的指示,不过两条船的舰长很显然并没有听进去,反倒认为她是疯了,继续在自顾自的一边快速航行一边展开反击。 几分钟后,白露号从中间被贯穿宛如虾子般舰体弓了起来,整条船还没被击飞海面就爆炸了;最后的秋分号舰长听过迪丝雅的解释后总算选择了相信,可惜为时已晚,才关掉引擎就被击中,连停船的机会都没有。 毕竟在水下的敌人此刻只能听到这一艘船发出的声音,无论是寻找还是瞄准都十分简单。 迪丝雅对此不禁无奈地摇了摇头,靠在椅背上叹息道:“只剩下我们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