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围魏救赵杀渡边 鬼手银针传喜讯
安泰大戏院被查封的消息，很快传开了。李文杰漫无目的地走在街上，思索着怎么解决？上下打点得花多少钱？这姓赵的胃口一定很大，解决戏院被查封这事，他肯定会狮子大开口。街道上的人们也议论纷纷。
“兄弟，听说没。‘金花班’被警察局查封了。”
“知道，赵局长惦记上人家姑娘了呗。”
“不是吧，说是‘金花班’与福泰街的命案有关。”
“你也信啊？肯定是幌子。哎！只怪‘金花班’太红了。”
“就是，不到仨月，火遍京城。”
“要论唱戏啊，旦角还得男扮女装。像‘金花班’这样，女的演旦角，‘四朵金花’长得都那么水灵，谁不惦记啊？”
“说啥呢？你想要和赵局长争岳老板？”
“别说了，小声点。我哪有那么大胆子。”
“嗯，要说这赵贵和可够损的。拿命案的屎盆子往‘金花班’头上扣。”
“行了，行了，别说了，就你明白，回见吧，得嘞。”
…………
听说赵贵和要强娶‘金花班’的岳红梅当姨太太，可气坏了两个亲昵缠绵的人。虽然各自揣着心事，但目的是一样的，扳倒赵贵和，让他再无翻身之日。
李文杰东奔西走，动用身边的人脉关系，为“金花班”洗脱罪名，怎奈赵贵和铁了心要娶岳红梅，给‘金花班’扣着命案的帽子就是不变，花钱送物一概无效。李文杰也不知如何是好，愁得天天喝闷酒。
夜深人静，月光清冷，偶尔传来几声狗叫，风吹得叶子哗哗作响。明日就是交人的最后期限，于三保、李玉莲几日来愁眉不展、心力交瘁，躺在床上似睡非睡。突然，楼顶“吱吱”一响，于三保、李玉莲惊醒，两个人轻身一跃，靠在墙边。窗户一响，飞身跳进一个黑衣人，于三保也不搭话，举刀便砍。来人身子一飘，闪身躲过。于三保挥手横刀削过去，黑衣人往后一跃，二人黑灯瞎火，战在一处。李玉莲在旁边观战，就觉得有点奇怪，于三保刀刀毙命直取要害，黑衣人左躲右闪，只守不攻。两个人在屋内你来我往过了几十招儿，桌子也歪了，凳子也倒了。
黑衣人突然往后一跃，使劲儿摆摆手，“停，停，停，丫头还不掌灯？”
李玉莲听声音有点耳熟，“三保，等等，小心退后。”灯一亮，面前站着一个身穿黑衣的瘦老头儿，花白胡子，很精神。于三保、李玉莲面面相觑，并不认识。
瘦老头儿也不客气，自己倒了杯茶，喝了几口，坐在桌边，“老了，真是年老体衰啊，要不你小子不是我对手。怎么还不认识啊？哈哈，你不叫于三保，你也不叫李玉莲。”说完目光炯炯的看着两人。
于三保晃晃刀，“你胡说什么？歇够了没有？深夜晚间穿宅进户，非奸即盗，还打不打？”
瘦老头儿摇摇头，笑着说，“哈哈，你叫于礼雄，你叫袁玉莲，你爹是‘鬼刀血刃’袁海山，对不？”他笑呵呵的又指着于三保说，“你是当年义和团总坛主赵三多手下‘仁义礼智信’五大护法之一于礼雄，对不？”
听他这么一说，于三保、李玉莲十分震惊。数十年来，为躲避官兵追捕隐姓埋名，今日这老者竟能说出自己的身世，不是宿敌就是老友。看老头这毫无敌意的样子也不像坏人。李玉莲抱拳施礼，“还请您老明示。”
老头儿又喝了几口茶，“嘿嘿”一笑，一甩手，“嗖”一声，银光一闪，数根银针钉在桌上，借着灯光冒着寒气，“把刀放下，过来看看，这总该认识吧？”
于三保走近一看，银针整整齐齐钉在桌上，摆出两个字“鬼手”。“哎呀，师叔，是您老人家。玉莲，这是师叔‘鬼手银针’，快过来磕头。”他立即扔掉刀拉住李玉莲跪倒施礼，连磕响头。
“快请起，快请起。”老头儿满面笑容，拉起两个人，“玉莲，你不认识我，我知道你。当年，你师爷收了我和你爹两个徒弟，潜心传授武功。艺成之后，‘鬼刀血刃’和‘鬼手银针’的名号纵横江湖，威名远播。可是我早早厌倦了江湖的打打杀杀，转而钻研医术，手中的杀人银针变成了救命针。后来被你师爷逐出师门。那时你还小，一晃数十年，人都老了。没想到，我张海远有生之年还能见到亲人。”
李玉莲又深鞠一躬，“师叔。这么多年您过得可好？”
张海远点点头，“还好，走南闯北行医治病，倒也快活。后来到了京城，就在祥和大街开了间医药铺‘祥和堂’。你们开演那天，我就认出三保来了。先不说我，还是说说你们眼前的事吧。”
“师叔，我和玉莲正发愁呢。明日就是向警察局交人的最后期限，不知如何是好？”
“我就是来报喜的。”张海远诡秘一笑。
“报喜？”
“对，如果时间推算准确的话，明日中午，警察自会离开大戏院，一切归于正常。”张海远捋着胡子，一副成竹在胸的样子。
“真的？”于三保、李玉莲有点不敢相信，“赵贵和能放过‘金花班’，会主动撤人？”
“不是赵贵和想撤，是他没有办法必须撤人。贾家胡同的命案、福泰街的命案杀人手法必是血指刃。我就知道是你们所为，知道你们被围困，我也心急如焚，本想效仿血指刃杀人的手法去祥和日本医馆杀了渡边一雄的儿子渡边太郎，来个围魏救赵，那倭人假借行医之名欺辱妇女。还没等我下手，已经有人先我一步，潜入日本医馆。我就在暗处盯着，那人拿着西洋手术刀，同样是效仿‘血指刃’杀人，和渡边太郎过来几招，杀死了日本人。”说完，面带笑容看着两人。
“围魏救赵？‘血指刃’杀人再现，警察局围我们的理由没了，自然就会撤人了。”于三保眼睛一亮，愁眉舒展，“师叔，那潜入日本医馆杀人的是谁？”
“这个人，你们肯定猜不到？”
“是谁？这么仗义出手，救‘金花班’于危难之中。”
“程志飞。”
“警察局的程队长？”于三保、李玉莲惊讶的问道。
“对，他这么冒险杀人，也是拼死相助。”说到这里，张海远叹了口气，“哎！说起来，我和志飞还是师徒，教了他几年武功，只因他非要从军坏了祖师爷定下的‘不入朝不做官’的规矩，被我逐出师门，断绝师徒关系。”
“程志飞人不错，有股侠义英雄之气。”于三保、李玉莲露出一副惋惜的表情，沉默了。
“三保、玉莲我还有几句想讲给你们听。”
“师叔请讲。”
“时过境迁，‘义和团’的旧事都放下吧。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可是，华夏已是旧貌换新颜。我老了，你们也不小了，仇恨都放下吧。孩子们还年轻，别总想着让他们为父母报仇，以后的路还长，他们应该奔更好的前程。血指刃再厉害，能抵得过枪吗？”张海远言语恳切又语重心长。
“师叔，可……可是心里难受。想起李仁广、贺义生、冯智才、吴信章他们，还有许多人死得好惨，我就觉得就是为他们报仇而活着。”于三保说到激动之时，怒目横眉、咬牙切齿。
“是，你说的都对。当年，清军和洋鬼子杀了我们那么多人，死去的人都是咱们的好兄弟、好姐妹。但是如今大清朝都完蛋了。仇恨也该放放了。要不就会伤及无辜。那些清朝的遗老遗少，不是大清朝，大清朝完蛋了。”
“师叔，您说的是，这个道理我们都懂。”李玉莲边倒茶边说，“可就是一时转不过弯来。”
“明白就好，好好想想。为孩子们的前程想想吧。大部分还都是女孩，是做冷血的杀手还是做你们的孩子，都在你们一念间。比报仇更有意义的事多了。不说了，先顾眼前吧。”张海远放下茶杯，起身要走，又回过头来低声说，“戏院南邻大通金行掌柜王大通，就是那花白胡子倔老头，人称‘八臂刀’，武功高深莫测，原是大清朝的大内侍卫统领，我想，他肯定也在暗查，血指刃的事，你们行事要处处谨慎小心。”
“谢师叔教诲，我们谨记在心，您老保重。”于三保、李玉莲跪倒施礼。
“好，我说的话，你们仔细琢磨一下。”说完，张海远身子一飘，跃出窗户，消失在夜幕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