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二更）
听到两人的对话，托尼左手边坐着的娜塔莎掩唇轻笑。
可她才刚笑了两声, 立马就收到了托尼的怒视。
耳朵可真灵。
娜塔莎心里嘀咕了句, 然后神情无辜的对托尼摊开了手：“为什么要用这种眼神看我, 托尼, 你要知道刚刚的那一幕有多好笑，这么有趣的事情，我肯定忍不住笑意的。”
这可不能怪她。
听完她说的话，托尼焦糖色的大眼立刻瞪圆了：“我说的并不是这件事！”
他咬着牙，把一个个单词从牙缝中往外挤, 一边挤还一边对她朝德拉科的位置使眼色：“你快想想办法。”
原来是这样。
娜塔莎“哦”了声, 干脆利落的摇头：“没有办法。”
“什么叫没有办法？”托尼的眼睛瞪得更大了些, 娜塔莎能借着月光在夜色下清晰的看到他的长睫毛, 这会儿已经和眼皮贴靠在了一起, “你下午不是还说要帮我吗？”
什么Toiel组合后援团, 都是假的。
什么要尽一切努力撮合阿芮尔和托尼，都是骗人的。
娜塔莎说：“我真的没有办法，他又不是不知道我是你的朋友, 我不管喊他做什么, 都会让他想起你。”
托尼不信：“你可是各国通缉榜单上名列前茅的女特工，总不可能就这么点儿本事吧？快把你的杀手锏用出来，娜塔莎，现在不是留绝杀技的时刻。”
“就是不能使用绝杀技。”娜塔莎说, “虽然班纳现在去帮我拿牛肉了，但这不代表我就能趁着他不在, 和二十岁出头的青年调情。况且……”
她顿了下，偏头从托尼的肩膀处向他的身后看去，刚好对上了试图偷听的德拉科的眼睛。
对方的心理素质很好，偷听被抓包，他不仅没有慌乱无措，甚至还镇定的可怕，脸上和眼睛里都没有任何尴尬的痕迹。
淡灰色的眼睛没有躲闪她的视线，但也未在娜塔莎的脸上或是身上作过多的停留，而是像个矜贵的少爷遇到了平民，德拉科神情冷淡的向她点了点头，平静地移开了视线。
全部过程不到三秒。
客气，不是礼数，却又给娜塔莎了一股疏离感，一个眼神将两人间的关系划清了界限。
娜塔莎挑眉：“况且，他应该也不喜欢我这个类型的，对他来说，我的年纪可能太大了。”
没办法，托尼要想告白，只能自食其力。
他要想尽各种办法将阿芮尔带离德拉科的视线，可这堪比未成年的高中男生想要带女孩回家过夜的难度。
每次在托尼想要去找阿芮尔时，根本不不吃饭的德拉科就会突然有了食欲，跟着他站起来，借着拿烤肉或是拿啤酒的原因，在阿芮尔和托尼的附近徘徊。
一米八几的雄性苍蝇似的在阿芮尔背后晃荡，把气氛破坏的一点儿都不剩，托尼尝试了几次都没说出一个字。
托尼想了想，干脆让娜塔莎把阿芮尔骗出去，这样私下交谈没有别人打扰的情况下，托尼就不会卡壳了。
但正如娜塔莎先前说过的一样，因为她是托尼朋友的关系，德拉科对她喊阿芮尔的事情特别警惕，阿芮尔只要一站起来，德拉科就会跟了上去。
娜塔莎尝试了三次，德拉科就跟过去了三次。
托尼发誓，如果这一幕是发生在纽约而不是在现在这样的连警.察都没有的孤岛上，他绝对会拍成视频寄给警察局。
德拉科的行为太像尾行痴汉了。
不！
痴汉都没他跟得紧！
环顾周遭，托尼决定让知道这件事，但又和自己关系看起来不是特别紧密的特查拉帮忙。
特查拉假装瓦坎达撸串组喝光了啤酒，请力气最大的阿芮尔帮忙搬一下，阿芮尔一口应下，眼看她就要去隐秘的啤酒存放区了，德拉科却站了起来。
德拉科把起身准备去取啤酒的阿芮尔拉回去，重新按回了座位上：“我来，你继续吃饭吧，我记得还在霍格沃茨时你就经常找小精灵给你做这些东西吃。”
说完，他挑衅地看了一眼托尼。
……
没想到还给了德拉科在阿芮尔面前刷好感度，顺带向自己证明他有多了解阿芮尔的机会。
托尼悔恨不已。
既然躲不过德拉科的视线，那托尼就只能实行第二计划了。
“阿芮尔，你现在能出来一下吗？”托尼硬着头皮当着德拉科的面邀请阿芮尔了，“我有事要和你说。”
“当然可……”阿芮尔还没将话说完，就被德拉科打断。
“什么事情？”德拉科冷漠的问，“在这里说不一样吗？”
德拉科甚至要比那些少女的父亲看得还要紧。
哦，该死！这家伙的眼睛就没从阿芮尔身上离开过。
托尼·斯塔克，在今天白天终于学会了吃醋的技能后，便一发不可收拾，各五分钟就要吃一次醋。如果说吃醋真的是一个技能的话，那托尼的只用了一个晚上就将这个技能的熟练度刷到了满级。
“很严重的事情，私事。”托尼用充满警告意味的眼神看着德拉科，“关乎我的性命，但又不能在大家面前说出来的事情。”
“这么严重？”阿芮尔立刻担心了起来，这一次她没等德拉科说话，直接放下了手中的蔬菜块，拍拍手朝着托尼走了过去。
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托尼的表情绝对不像是说谎，他一定碰到了什么难办的事情。
托尼的心却依旧悬在半空，因为德拉科还没做出反应。
可不知道是因为托尼的表情太过真挚，还是德拉科提防了整整一个晚上后，开始变得疲惫和松懈了起来。
刚刚的那句话不仅骗过了阿芮尔，居然把德拉科也唬住了。
他只是眯起淡灰色的眼睛审视了两秒托尼，就转开了头，没有发声或是做出任何制止的动作，就这么任由阿芮尔来到托尼的身边。
“走吧，我们去海边，那里没有人。”阿芮尔担忧地扯起托尼的袖子，转身朝海边走。
托尼的心脏这才安稳的放回了胸腔中，太好了，终于可以告白了。
眼看着事情就要变得顺利起来时。
坐在德拉科右手边，一直沉默地喝茶吃炸鱼薯条的夏洛克突然开了口：“别去。”
“为什么？”阿芮尔和德拉科以及刚放下心的托尼异口同声的问。
夏洛克连抬起眼皮施舍他们一眼的动作都懒得做，专注的看着手中捏着的薯条回答：“因为他的理由是假的，他确实有秘密要告诉你，可能的确很隐私，需要和你私下说。但绝对和刚刚说的不同。”
在场的三人，无论是阿芮尔和托尼，还是德拉科，全都领教过夏洛克惊人的推理能力。所以在夏洛克无情的拆穿托尼后，没有人问为什么，也没人想知道推理过程，全都将视线移到了托尼身上。
德拉科的眼神重新警惕了起来。
阿芮尔虽然不明白他们之间的暗涌，可听懂了夏洛克的那句话，她疑惑地对托尼眨眨眼：“为什么要骗我？”
托尼回答不出来：“……”
阿芮尔体贴的扯扯他的袖子：“如果有什么事情需要私下说，你可以直白的告诉我，我们之间的关系哪里还用得着绕圈子呀。”
她拉着托尼继续往海边走。
可托尼却拒绝了她，这一刻的托尼已经酝酿不出任何告白的心情了，他只想和那位福尔摩斯侦探私下聊两句——
请问我们之间有什么仇，什么怨？
一个斯特兰奇，一个夏洛克，他们不仅长相一样，现在在托尼心中的讨厌程度也排名一样了。
这种事情向来是当局者迷，星爵作为旁观者，看的一清二楚，他几大口吞下了一整杯的生啤，豪爽的抹了把嘴，戏谑地说：“老天，他的情敌可真多。这就是喜欢万人迷的缺点，无论自己再有钱，长得再帅气，都没有十足的把握。”
星爵的位置离阿芮尔远，根本不怕他们听到自己的声音，就连脸上看好戏意味浓重的表情都没收敛半分：“不过这种戏码可真好看，比开胃酒还促进食欲。”
他身旁挨着的洛基僵硬地勾了勾嘴角。
不知道为什么，今天一整个晚上，洛基的兴致都不是很高。
不，应该说是差极了才对。
沉默了一晚上的他在听了星爵的话后破天荒地出了声，他故作疑惑地问星爵：“那你喜欢的人是谁？不是这位卡魔拉女士吗？”
卡魔拉假装自己没有听到，可却用余光观察着星爵的反应。
星爵被洛基过于直白的问题惊地呛住了气管，猛咳嗽了好几声，小心翼翼地瞄了眼卡魔拉，没有说话。
洛基就当他默认了，恍然大悟般地点点头：“果然之前是我误会了，我还以为你喜欢的是卡魔拉女士，不过她一看就是属于万人迷那类的女性，和你喜欢的普通女性完全不沾边。”
他这话说得巧妙，让星爵无论否定还是肯定都不对，语塞了几秒后连神情都变得呆滞了。
很好，这下卡魔拉的脸黑了。
洛基满意的吃起了一晚上都没动过的烤牛眼肉，肉质香嫩，咸甜适中，确实好吃。
星爵的话说的没错。
这种戏码果然开胃下饭。
**
经过了一晚上的失败，托尼已经完全失去了想要告白的心情。就在他在海边对着月色喝完了最后一杯酒，准备回去睡觉时，事情又有了转机。
托尼一转身，正撞上了准备拍他肩膀的阿芮尔。
毫无防备的少女脸砸在了托尼结实的胸膛上，被撞得连连后退，托尼吓了一跳，连忙伸手拦住了她的腰，将她拉了回来。
阿芮尔捂着被撞疼的鼻子，带着囔囔鼻音委屈地问：“你为什么突然转身？”
不发声站在身后的是她，吓了托尼一跳的也是她，可在托尼问罪前，她倒先委屈了起来。
可面对眼角泛泪的阿芮尔，不用想也知道托尼的反应会是什么。
他几乎是第一时间立正道歉：“对不起，我没注意到你，要是知道你站在我身后的话，我一定不会急着转身。”
阿芮尔“哼”了声，这撒娇似的带着鼻音的一声“哼”，就像是小猫的爪子，在托尼的心上悄悄挠了两下。
挠的他春心复燃，心痒难耐。
头顶是散发着柔和月色的圆月，脚边是慢慢的一下下拍打着岸石的海水，眼前是心上的姑娘，海风还将她的头发吹到了托尼的面前，扫过他的脸颊。
天时、地利、人和。
托尼找不到任何不告白的理由。
“阿芮尔，你……”喉咙发痒，托尼清了清嗓子才恢复正常的嗓音，说了下去，“这么晚了，你为什么还出来？”
他决定先聊一些普通的话题，循序渐进，不要让告白显得那么突兀。
阿芮尔却歪着头，不解的看他：“找你呀，吃饭的时候，你不是说有事情要告诉我吗？现在夜深人静，地方偏僻，正适合你要谈的私事。”
心上人还这么体贴……
托尼的心瞬间软的一塌糊涂，他的声音也跟着柔和了下来：“那先说好，我要说的这件事可能会让你觉得无措，但不管你的回答是什么，我都希望你不要躲着我，希望我们还能像以前一样，当朋友。”
“这么多要求呀。”阿芮尔的眼睛滴溜溜的转了两圈，俏皮的眨眨眼，“可以是可以，那说完这件事后，你要帮我把洛基的空间宝石拿出来，作为交换！”
“空间宝石？”托尼皱眉，“你要这个干什么？”
阿芮尔叹气：“我和斯特兰奇要拿它做实验，可洛基讨厌我，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可不想和他面对面打交道，你不管用什么理由，偷也好，骗也罢，总之再说完事情后你要帮我把宝石拿出来。”
她晃着托尼的胳膊撒娇：“拜托拜托！”
“……”不用想也知道，托尼当然是选择答应她，“好好好，说完之后我去找洛基，帮你把空间宝石拿出来。”
“嗯！”阿芮尔眉眼弯弯地点头，“那你说吧，是什么事，我听着呢！”
她乖巧地和托尼对视，等待着他废了一晚上的劲要和她说的‘私事’。
托尼废了一整晚的劲儿，就为了这一刻。
可让人想不到的是，就在即将接近成功的这一刻，看着阿芮尔天真的双眼，托尼突然语塞了。
他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不是因为害羞，不是因为尴尬，更不是因为没有告白的暧昧气氛。
而是在和她面对面的这一刻，让托尼发现了之前的想法有多少漏洞，自己有多少事情没有考虑进去。
是，如果他说出来了，即使死了也不会有遗憾。
可阿芮尔呢？
不管阿芮尔是讨厌他还是喜欢他，一旦托尼死了，那阿芮尔绝对会一辈子记住他。
可这对托尼来说并不是一件好事。
被心上人永远铭记，或许听起来很浪漫，可仔细想想就知道，这对于心上人来说该是多么残忍的一件事，多么痛苦的一种体验。
喜欢一个人，不应该给她造成困扰，更不应该为了不给自己留下遗憾，就徒增对方的烦恼。
没有顾虑，只考虑自己，这是无牵无挂没有爱意的人才能做出的洒脱决定。
而喜欢着阿芮尔的托尼，在即将把真心话说出口的那一刻，还是选择了把话吞回去的决定。
成年人不会让自己遗憾。
可成年人也明白什么是正确的爱人方式，明白爱一个人的最好做法是什么。
所以托尼放弃了，他一个字都说不出口，憋了半天，长长的出了口气，摇头道：“其实也没什么大事，在你来之前，我去找了娜塔莎，已经解决了这个问题。”
阿芮尔急了，又晃了晃他的胳膊：“那你还会帮我拿空间宝石吗？”
“当然。”托尼轻笑着刮了刮她的鼻子，“你在这里等我，我拿了宝石后就回来找你。”
可某侦探又一次阻碍了他的动作。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就站在一旁的夏洛克出声道：“别去。”
“怎么又是你？”托尼纳闷的看向夏洛克，“为什么不让我去？”
夏洛克用像是看傻子一样的眼神看向托尼：“当然是因为他不是阿芮尔。”
“他不是阿芮尔还能是……”托尼的话说了一半，突然卡住了，他缓缓地转头，看着还站在原地顾盼生姿的阿芮尔，吞咽了下口水。
“‘He？’”
夏洛克“嗯”了声：“He。”
就在夏洛克尾音落下的一瞬间，阿芮尔的头发突然消失了，白色的皮肤也渐渐泛起了青紫色，纤细的四肢开始变得粗壮，上衣甚至直接炸开了，露出了强健的胸肌。
更可怕的是，他刚刚刮过的小巧鼻头，此刻不仅变得又粗又大，鼻尖上还多了十几条深深的纹路。
托尼的表情扭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