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往事
浩空阴沉，苍穹沉默，岐山哀恸中风雨飘摇三日方止。
高空悬浮的岛屿之上，碧水潭边，矗立着一大一小两座衣冠冢。
此时，杨戬同哪吒披麻戴孝跪于坟前，身后则是沉默不语的正道群侠。
凄风冷夜，吊祭逝者。坟边草草编织的花圈纸马，显得十分冷清，在一片寂静中可以清晰的听到无数叹息与抽泣声。
片刻，万古长明老夫子长叹一口气，率先打破了此中沉默，沉声说道：“长城之凯当世英豪，舍生取义实为众人楷模，后辈如此，邪道何愁不灭？而老大哥一生肩负天道，行护苍生之路，行至终点，想必此生也无憾了。众人当痛定思痛，继承大志，切莫妄自菲薄，因此丧志。”
“唉。”一梦红颜看了一眼跪在太公望坟前的两道背影，颦眉长吁而道：“夫子说的甚是，失此擎天一柱吾等皆为痛心，还请二位节哀顺变，另外”话锋微微一滞，一梦红颜欲言又止，但想到事态紧急，最终还是启了唇齿：“深渊主宰虽被仙师重创而逃，但魔命犹在，如今咱们若不先手动作，只怕日后再生巨祸。”
闻言，佛光微泛，一苇渡江达摩禅师上前一步，轻念一声佛号，说道：“阿弥陀佛，画主此言可是想要一鼓作气，直捣妖域？”
“不错！”一梦红颜回过身来，看着身后诸多人物，提议道；“仙师豁命破深渊主宰半数根基，如此时机，万不可失，我等诸门各派当歃血结盟，迅速围剿妖域，否则等深渊主宰恢复功体，将再无敌手，届时，王者世界将面临真正末日。”
红衣虎衫，面有红纹。六合虎拳裴擒虎闻言附议，但似乎颇有疑虑：“画主此言，尧天第一个赞成，不过妖域朝城众人了解不深，此番前往，恐对方守株待兔早有防备，敢问画主可有万全之策？”
妖域此役折损颇多，牛魔重伤，深渊主宰又被太公望圣招破除妖身，但观那日深渊主宰状态好像并未伤及本元，突然撤兵离去，也似乎另有隐情，而大本营妖域朝城，终年瘴气笼罩世人不识真容，如今贸然前往，恐有不妥。这确实是不得不慎重考虑的一些因素，裴擒虎此时发言，不由引起众人好生沉思。
岂料一梦红颜倒是点了点头，直接说道：“妾身其实已有良策，只须数日布置，当下诸位应立即回去，通晓门人，各派结盟，届时我飞鸽传书，依我号令，邪魔可除，大事可成！”
“这红颜前辈，是不是与众人先商议清楚些好呢。”一旁的狄仁杰眉头微皱，他并不喜欢这个江湖口碑有待商榷的一教之主。
闻言，众人皆有所沉默，一来，妖域朝城鬼神莫测，外界对其了解仅仅限制在积累山范畴之内。二来，画梦红颜坊在江湖中亦正亦邪，此番由一梦红颜号召同盟，实不能分辨真伪。仙溪侠侣夫妇三日前的背叛可谓给了正道致命一击，同为先天高人的一梦红颜，此刻谁也不能轻易信之
看出众人的面有疑色，心中有所顾虑，一梦红颜冷哼一声，微怒道：“倾巢之下安有完卵？妾身若是不明大道，那日率画坊门人助魔神一臂之力，你们今日还能在此质疑妾身么？如今千钧一发患难之际，尔等七尺二郎反不如我一介女流么？”
“丫头言重了。”老夫子看着一脸微怒的一梦红颜，又环视了一遭在场众人，抚了下手中戒尺，说道：“未雨绸缪知己知彼也不是坏事，他们无意中伤你，丫头何出此偏激之言？”
“哼。”一梦红颜冷哼一声不再说话。
“咳咳，我与这丫头打交道几百年了，人品老夫还是可以担保的，此回事态严重，后续之事其实早前也与老大哥交流过了，所以大家放心，依丫头之计便是，若出差错由老夫承担一切后果。”
稷下学院万古长明老夫子，开设学堂，有教无类，大儒贤名远播江湖，武林中人望亦不亚于太公仙师，此话一出众人心中安定，当下再不怀疑。
“夫子。”一道清俊身影，踱步上前，只见凤求凰微微施礼，问出心中问题：“太白有几处不明白的地方，还望前辈解惑。这深渊主宰究竟是何来历？两百年前众前辈们又是如何将其封印？前辈给大家讲讲吧。”
“哼，就你话多。”身旁白龙吟瞥了一眼凤求凰，神情甚是嫌弃。
“无妨，不懂就问是好事，不过这就说来话长喽”随后轻咳一声，悠悠说来，诉起了一段历历在目的痛心过往：“自王者世界创世以来，贪嗔痴慢疑为世间晦面，仁义礼智信乃世间善面，集万千善念于一体上升为神，合万千恶念为一身堕落成魔。这深渊主宰便是由尘世恶念集合而生，直到两百年前恶体壮大到巅峰状态，方敢兵指整个王者世界，如此强大的魔物实乃生平仅见，本来隐世即将飞升成仙的太公望，不忍世间沦为地狱，放弃了此生成仙的唯一机会，毅然联合诸多门派前往讨伐，但无奈，那魔物实在太过强悍，我们众人联手也无一丝胜算”
“前辈，最后不还是将那魔头封印了么？”不羁之刃夏侯惇，一脸疑惑地问道。
“不错，但其实是多亏了一个少年”
“少年？！”众人惊呼。
“那少年名叫元儿，是老夫最讨厌的一个弟子。”
“嗯？夫子的弟子？是哪位师兄？我怎么从来没有听说过。”庄周一脸疑惑地看着老夫子，老夫子神情却是默然神伤。
“那孩子自幼任性妄为，好高骛远，虽然武骨清奇，天赋极高，也尝尝把救世挂在嘴边，但却从不把心思放到读书练武上，经常把老夫气个半死，还经常跑到岐山攀附老大哥，简直蔑视师门，目无师长，因而一怒之下将其逐出稷下，远离学园，咳咳也是那时起，这份师徒遗憾老夫再也补不上了”老夫子语带嫌弃却是谁都听得出来话里的那份自豪与心酸。
寒夜凄风，湖水荡漾。只是老夫子却不再说话，他的脸色此时也不同以往，那布满沧桑的脸上，笑容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分明是一种悲伤。
老人心底深处，永远忘不了那个得意弟子的模样。
粉红长发，华丽俊朗。如剑的长眉，细细地横在他的眼上，瓜子一般的脸，却不失稷下儿郎的刚硬，那特有的笑声至尽还回荡在老者的耳边，久久挥之不去
只是尘世的风霜，终究磨去了少年曾经的爽朗。
你在负罪中孤单伫立，又有谁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