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故人
第四章：故人
大秦王朝商贾世家众多，其中势力最是庞大的就是晋阳郡的李氏和东海郡苏氏，两家一南一北，几乎揽下了整个大秦的商贸。
东海苏氏近些年打通了南洋关节，大部分精力都转向进出口贸易，对于大秦内的控制有所放松。而晋阳李氏则是背靠着大秦皇族赢氏这棵大树，无形中吞下了大秦十六郡的盐业。
大秦宣徽八年币制改革所定下的“一金十银千铜”的规矩，就是由晋商李氏提出来的。如今通行的宣徽金银券的前身，便是李氏曾经私下使用的商贸凭信“柜钱”。而且最早的金银券，也是由李氏监制的。经此种种，晋阳李氏一跃成为能够影响大秦朝经济的地方门阀。
小胖子李寻庆，便是晋阳李氏嫡系一脉。李寻庆的父亲李余年，更是如今李氏的当家人！小胖子的家世背景，比起陆东游和王不虞还要更优渥许多。
“王兄，你这话可就不好听了。”小胖子撇了撇嘴，“胖子我做事光明磊落，哪是你说的什么嘴贱心黑的货色。”
“再说了，咱们三清的弟子，那个还没点背景了？”小胖子灌了一口茶，“一年的修行就得纳上数千两银子，寻常人家修行得起吗？”
众人笑了笑，各自饮茶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在外不得谈论山上事，这也是三清教的规矩。不过确实如小胖子所说，凡是能走修行一途的，基本都是些有钱有势的主。不是这个王爷的孙子，就是某个尚书的侄子，甚至是长平城里那位的后人！哪怕最差也得是腰缠万贯的土财主的儿子。修道一载需千金，可不是说说而已。
“哎，没想到这江浙城随便一家客栈，菜色都这么齐全。”小胖子一边吃着，一边看向小二手里的八珍汤，“连师妹喜欢的八珍汤都有。”
众人正吃着，突然间门口传来一阵异动，众人气息微微一滞，旋即变得凌厉。陆东游摇了摇头，示意众人不要轻举妄动。
“我说小二，你家的掌柜呢”寻声而去，一位华服年轻人带着七八个黑衣汉子走了进来，年轻人手里还提着一个云锦布包。
小二立马是迎上前去，“这位爷您今天来得不赶巧啊，咱掌柜的昨日才出了远门，估摸着还得有个一两日才能回来。”
“那你把这份礼物转交给掌柜的，算是我的一点心意。”说着，年轻人把手中布包扔在桌子上。
小二正准备走过去，只见本就不曾系好的布包突然打开，露出了一颗年轻女子的头！
小二一愣，猛地大叫出声，“小……小姐！”
客栈里正在吃饭喝酒闲聊的人皆是一怔，而后站起身来，正好看到桌子上面容姣好却无丝毫血色的女子头颅。
“那是赵掌柜的独女赵渃姑娘！”旁桌喝酒的武陵汉子中有人惊喝道，顿时觉得有些头皮发麻。
“赵掌柜的为人和善，没听说结有仇家，这小子什么来路，竟是对赵姑娘下此毒手。”有人小声议论。
一旁始终不动声色的陆东游顿时了然，眼前的局面一下子明朗了起来。
“这一趟还真是值得，不仅有饭吃，还有大戏看。”说着，陆东游示意众人坐下，旁若无人继续吃饭。只有小胖子管不住眼睛，不是瞥一眼那站在门口的年轻人。
“陆老哥”小胖子低声道，“按照道理，我们不是应该侠肝义胆，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吗？干坐着吃饭有点不符合我们侠客的风格啊！”
陆东游笑着朝远处桌上的女子头颅努了努嘴，道：“喏，那就是你喜欢得紧的掌柜女儿，现在过去英雄救美也不算晚，说不定以后还能人鬼情未了。”
小胖子翻了个白眼，道：“这小娘子生得虽然是有五六分姿色，但还不至于让我这两百斤肥膘为她点成天灯来悼念吧。你看那些人凶神恶煞，人多势众，除非陆老哥你出手，否则这儿哪有人能替那小娘子报仇不是”
小胖子嘿嘿一笑，怂恿道：“林师妹可还在这儿呢！陆老哥你不趁现在行侠仗义表现表现”
一旁埋头吃饭的林柚猛地抬起头，狠狠瞪了小胖子一眼。小胖子干笑两声，不敢再继续打趣。
众人波澜不惊地继续吃饭，另一边的客人可是炸开了锅按捺不住。这时候还在这儿喝酒的基本都是些熟客，与掌柜的都有着不浅的交情。
“嘿，你这贼人好生歹毒！”其中一个长着一对招风耳的汉子操着江浙本地的方言喝道，“赵掌柜的素来和善，是与你有何等深仇大恨，你这贼人竟杀其爱女！”
华服年轻人皱了皱眉，显然是没听懂汉子在说些什么，但也知道说的定然不是什么好话。年轻人没说话，顺手抄起桌上的茶壶扔向说话汉子。
白瓷茶壶来得极快，招风耳汉子根本来不及闪避，愣神间便是觉得额上一阵剧痛，接着感觉温热的液体流过自己眼睛，而后便是失去知觉倒了下去。
“嘿，这小子有点意思。”看热闹的小胖子面露惊讶，“一个凡俗，这么年轻能有五境修为，挺厉害的。”
修行一道分为九境，一境一重天，之间差距如鸿沟。小胖子在三清山修道十年，也不过才七境修为。六境修士可御剑，也就是凡俗眼中的仙人境界，所以对于山下的山泽散修来说，五境修为已是可以称得上一品高手了。凡俗江湖武林里的那些所谓名门大派的掌门长老之流，也不过就这个境界而已。
陆东游轻轻点了点头，抬头瞥了一眼年轻人，道：“身上虽有煞气，但是不似冥教中人那般凶厉，而是略显阴冷，估计是哪个走了歪路的冥教外门弟子离了宗门，到凡俗开枝散叶。可惜啊，虽然修行了冥教典籍《地府》，修炼出了煞气，但显然只学到皮毛。”
“那要不要……”赢焕放下筷子，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陆东游摇了摇头，“既然是凡俗，那就和我们没有关系。冥教与我们不同，弟子就算被逐出宗门也不会被废除修为。凡俗的冥教与我们无关，江湖上的名门正派自然会举着除魔卫道的大旗去和他们打生打死。”
年轻人的妖异显然是镇住了其余想要出头的人，众人虽然怒火中烧，但终究是不敢再站出来义正辞严的说点什么。毕竟地上就有一个气息奄奄，但活生生的例子。
“赵撰，还龟缩着不出来吗？”年轻人笑呵呵地道，“你女儿可都死在我手里了。”
“没想到还是个处呢，滋味挺不错的。看着是个贞洁烈女，可没想到开了苞比当年你的那破鞋还要贱。”
林柚柳眉一挑，几欲动手，陆东游顺势拉住其手臂，示意不要冲动。
“可是这种人……”林柚低声怒道。
陆东游轻轻拍了拍林柚，道：“这俗世的善恶没你想的那么分明，且看看再说。”
陆东游给林柚碗里夹了一筷鸡丝，眉头微微一皱，望向年轻人身后的大街。只见一柄长刀裹挟煞气破空而来，直奔年轻人。
年轻人身形微动，长刀贴着其侧脸飞过，将面前的一张桌子劈开，置于桌上的女子的头滚落于地。
“陈顾，给老子纳命来！”一声惊喝紧随刀后，震耳欲聋。
赵撰见那地上的人头，不禁心头大恸。自己的女儿从出生便体弱多病，难以留住体内生机。号称“知天命”的西蜀仙人曾为其女算过一卦，言其无法活过二十岁。此后赵撰无所不用其极，走遍大秦寻找延命之法。
当时身为冥教弟子的赵撰施展“功德血祭”一法，屠杀凡俗剥其功德给自己的女儿，短短三年之内便是杀人五百有余，且皆是有大功德之人。哪怕在冥教，此等行为也不被所容，赵撰终是被逐出冥教。
凡俗江湖自然也不会放过这样一个魔头，曾不止一次围剿过赵撰，但赵撰据甘夏郡茂沂山为道场，凭借天险活了下来，而后在凡俗开宗立派，号曰“刹血教”。
一身赤袍如血，中年人一掌逼退围上来的黑衣大汉，而后左手作拳直指年轻人。陈顾悍然不惧，扭过身亦是以拳相对。
赤袍赵撰连退数步稳住身形，体内气血一阵翻涌。虽然同为五境修士，但显然自赵撰不敌陈顾。
“哎”角落的小胖子有些疑惑，“陆哥，我怎么觉得那个耍大刀的有些眼熟”
陆东游微微一愣，凝神看去，不禁脸色变得有些古怪，喃喃道：“这凡俗还真是小，这样都还能遇见。”
“胖子，还记得五年前我们去西江郡昆仑山带慧莲回三清的事吗当时不是有个江湖人称‘魇婴老魔’凡俗散修的来抢慧莲说拿去救命吗。”陆东游道。
小胖子点点头，道：“记得啊，后来不是被我俩打了嘛，还认我俩做了干爷爷……”说到这里，李寻庆突然愣了一下，恍然道：“我说怎么这么眼熟，原来是那个孙子！”
就在两人说话间，赵撰与陈顾二人已经是缠斗在一起，店里除了陆东游一行人，纷纷选择逃开客栈。虽然两位五境修士争斗挺有几分看头，但岂是凡人能凑的热闹
“这魇婴老魔可真是越活越回去了啊”小胖子感慨道，“当年也是敢抢山上修士东西的胆大包天的人物，如今落魄到四处被追杀的悲惨田地了。”
“嘭！”两人交手百余招，赵撰终究是不敌陈顾，被一拳打得吐血，显然是受了重伤。
“咳……”赵撰反手抹去嘴角鲜血，眸子里既怒又惊。方才交手之时，赵撰便是震惊的发现曾经的弟子竟然已是五境圆满，距离破空为仙不过一步之遥。自己虽然也是五境修为，但受到体内食心毒影响，实力只相当于一般的四境而已。
“我该怎么称呼你呢”见赵撰身受重伤，陈顾反而没有趁机下手。“是该叫你师尊呢还是杀母仇人呢”
陈顾笑着走到赵撰身前，“很惊讶吗？不应该吧。十一年前屠杀陈家村的时候，你可不是这副表情啊。”
让我细细思量些许，是不是一天两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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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