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052
此时的气氛一度尴尬到谢允觉得自己连呼吸都是错。
“胡哥。”谢允上前一步捂住了胡天保的嘴, 胡天保还浑然不觉自己说错了什么。
胡天保轻而易举就能把谢允的手挪开, 但是这么多人看着, 胡天保决定还是给谢允一点面子,他还是人族的时候,也有面子思想呢!
谢允先是看了眼帝俊, 发现帝俊正垂着眼眸不知道在想什么。
于是谢允就这么捂着胡天保的嘴把胡天保拖走了。
等到了角落里,谢允才放开胡天保, 认真地盯着他, 一脸严肃地说:“胡哥, 有些玩笑是不能开的,我和尧俊不是那种关系, 难道你没看出来吗?尧俊是散仙, 人家不可能和我发生什么。”
谢允强调道:“而且人家是金蛋的干爹,不是亲爹, 没有血缘关系,跟我只是朋友。”
胡天保悻悻地看着谢允, 还在固执己见:“不可能, 如果他对你没意思, 会对你的儿子那么好吗?这叫爱屋及乌。”
“人家来了酒店就对金蛋好。”谢允无奈地解释,“就算是爱屋及乌,那也是因为金蛋才比较照顾我。”
胡天保看了谢允一眼, 一副“我跟你讲不通的样子”, 他拍了拍谢允的肩膀:“你还是太年轻了, 不懂这些套路。”
谢允也觉得跟胡天保讲不通, 于是只能说:“那拜托您下次别这样了,您不觉得刚刚很尴尬吗?我和尧俊没有那方面的关系,我们的感情是非常纯洁的!”
“纯洁的就像……”谢允想了半天都没找到好的形容词,随便拖了个词出来,“就像一张白纸!”
胡天保目光复杂地看着谢允:“以后真出了什么事,你可别怪我没有提醒你。”
谢允笑笑:“怎么会呢。”
“尧俊大大,是我见过的最性|冷淡的神仙了。”谢允怕胡天保听不懂,还解释道,“性|冷淡不是指那方面啊,是个人气质,你看人家不爱说话,这么高冷,怎么可以想一些情情爱爱的东西?”
胡天保摸摸下巴,忽然觉得谢允说得有道理,毕竟神仙嘛,哪怕是散仙,得道之后脱离凡尘俗世,各方面的欲|望都会降低到最底层,尤其是肉|体的需求。
“有道理。”胡天保想了想,“不过凡事不要说绝,不然到时候打脸就麻烦了。”
谢允:“嘿,这个敢保证,要是尧俊大大能看上我,我就……”
胡天保眼睛一眯:“你就什么?”
谢允:“我就在我的脑门上写四个大字,有眼无珠!”
胡天保:“可以的可以的。”
谢允骄傲的挺起胸脯,觉得自己不可能输。
至于另一边,帝俊正拿出手机,请教蒋臣怎么使用搜索功能,然后施了障眼法,开始搜索“渣攻贱受是什么。”
下面的相关问题非常多。
解释也很齐全。
帝俊认真的看了十几条回复,弄懂了这两个词代表的意思。
“渣攻就是左拥右抱,玩弄自己的爱人,把自己的爱人当成物品,可以交换虐待,拳打脚踢或者冷暴力,出轨等等。”
帝俊想了想,这一条自己不符合。
他不可能把自己的爱人堪称物品,也不可能交换和虐待。
“渣攻就是以自我为中心,从不考虑另一半的需求,另一半也是有人生价值的,而不是充当渣攻身边的性工具。”
帝俊一眨眼,这个要记下来,人生价值这点他还没什么印象。
“渣攻就是过度大男子主义,觉得自己牛的一比,自己可以乱搞,但自己的爱人必须是处。”
这条自己也不符合,他自己就从来不乱搞。
至于贱受——
“觉得渣攻就是自己人生的唯一价值体现,无论遭到怎样的待遇都能微笑面对,哪怕被渣攻找人QJ或者LJ,都能原谅渣攻。”
帝俊:“……”这还是人吗?
“贱受就是把自己放在所有人的最底端,觉得所有人都比自己优秀,只要渣攻给一个眼神,就能心满意足,为此甚至可以把自己当成渣攻的狗。”
帝俊觉得自己还是不够了解人族。
他还去问了太一。
太一正在看书,也不知道是在看什么,脸上挂着蜜汁微笑,看见帝俊走进房间还兴奋地冲帝俊挥手:“哥,我看人族发展的越来越好了,他们的书写得特别有意思。”
帝俊莫名:“什么书?”
太一把书递给帝俊:“小说,我都出境了,哥是主角的男朋友。”
帝俊:“???”
太一笑着说:“我看女主角还挺可爱的,配哥也挺好。”
帝俊一脸无语,并没有接过那本书。
太一还有些遗憾:“可惜男主角不是我。”
“十本九本男主角都是你。”太一的语气里莫名有一丝羡慕。
帝俊无言以对:“你喜欢就让给你。”
太一笑了一声,问道:“找我干什么?”
帝俊想了想:“你觉得谢允这个人族怎么样?”
太一没懂帝俊到底想问什么,于是老实回答:“挺不错的,和我挺像,主要是幽默。”
帝俊:“……”
太一还有些遗憾:“他要是个姑娘,我肯定得把他拐到天廷去。”
帝俊:“我不是问这个。”
“那你问什么?”太一迷迷糊糊,“他挺好的,在人族里算有趣的了,就是偶尔说的笑话有点冷。”
谢允还会说笑话?帝俊想了想,自己怎么没发现。
“你觉得,他像是逆来顺受,把自己放在最底端的人吗?”帝俊想到了之前在网上看到的形容。
太一奇怪:“你怎么会这么想?人族的性格千奇百怪,他们有时候的容忍度很高,有时候很低,要看环境和心情,不能一概而论。”
帝俊点头:“你说的有道理。”
太一:“哥你就是太不了解人族了。”
帝俊:“你很了解吗?”
太一举了举手里的书:“这些书就写得挺好,我看看书就能理解大部分人族了。”
“欺善怕恶的,冷漠高傲的,自以为是的。”太一说,“人族大部分表里不一,外表冷漠,内心或许特别话唠,外表温柔,内心可能对谁都不屑一顾,人族是很复杂的。”
帝俊知道人性复杂。
太一又说:“但人族也有好的一面,他们弱小,没有厚实的皮毛,并没有尖锐的牙齿,没有强大的爆发力和肌肉,要是在洪荒的时候,人族就是妖怪们的食物,但是现在妖族只能想办法融入人族。”
“人族因为弱小,所以才强大。”
“他们的多变和复杂让他们走到现在。”
“这么一想,挺有趣的。”太一坐到沙发上,把手里的书放到一边,嘴角还挂着笑,“我想看看,人族能走到哪种地步。”
帝俊也坐下,在这一方面,他和太一想的一样。
当年的妖族何等强大,人族如同地上的蚂蚁,就连踩死都觉得浪费功夫。
弱小,复杂,天生就没有什么竞争力。
但是现在,妖族早就失去了原本的地位,反而是人族成为了凡间最强的种族。
他们的生命力之旺盛,别的种族难极其一。
天灾和野兽都没能杀死他们,他们自己发动战争也没能令他们灭绝。
反而越发壮大。
太一摸摸鼻子:“而且啊,这些小说作者就很不错嘛,写的挺有意思的,我之前还发现有写你跟我的。”
帝俊:“??”
太一哈哈大笑:“写你跟我虐恋情深,笑死我了,特别有意思,我推荐你也去看看。”
帝俊看了眼太一跟自己极为相似的脸,觉得自己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人族的想象力,有时候真让妖怪汗颜。
“我觉得谢允这个凡人不错。”太一正色道,“以后当了神仙肯定也有趣,到时候让他常到我那边去坐坐。”
帝俊笑了笑:“是不错。”
太一看了看帝俊的表情,一脸震惊:“哥,你笑了。”
帝俊差点没忍住翻了个白眼:“我不能笑吗?”
太一叹了口气:“哥,我一直怀疑你复活之后面部肌肉出了问题,你以前表情可丰富了,虽然大部分表情都是发怒。”
帝俊:“有吗?”
太一:“不过你没表情的时候挺帅,跟我一样帅。”
帝俊实在是不想和太一扯淡了,以前太一看婆媳剧的时候还好,自从看了人间的小说,说话就越来越不像样了。
“不过哥你现在有了金蛋,也是有家室的妖怪了。”太一说,“稳重点也好。”
太一还问道:“对了,哥,你有没有想过,金蛋毕竟是在凡间出生的,他破壳后要是不愿意跟你回天廷怎么办?那你就得在人间给他置办产业。”
帝俊:“置办产业?”
太一点点头:“比如房子车子之类的,我上次看了看一线城市的房间每平方都上十万了,你又不会挣钱,靠谢允买的话,他估计成仙之前都要给金蛋还房贷。”
帝俊陷入了沉思。
原来当一个父亲不仅仅是要照顾孩子。
还得给孩子置办产业。
哪像洪荒的时候,生下来就随便养,总不会养死,等孩子长大之后,要地盘就让他自己去打。
本来是要问问题的帝俊,莫名其妙就被太一说服了,离开太一房间的时候,帝俊还在思考,自己要给金蛋置办什么样的产业。
大一点的房子总是要的,要是以后金蛋生的多呢?虽然不一定是生金乌出来,可是金蛋长大之后肯定是要找伴侣的,生十个八个的,房子小了住不下。
跟酒店差不多大?
还要更大点。
庭院总是要的,不然去哪里赏花呢?
帝俊陷入了一个怪圈,并且短期内估计是拔不出来了。
谢允此时也不轻松,他正和一群人围观吵架,吵架的两个人他都认识,蒋臣和赵响。
赵响平时看上去一声不吭,脾气好,性格内向,稍微有点阴沉,谢允想不到他还有这么疯狂的样子。
本来谢允是在和胡天保聊的,结果听见楼上爆发了激烈的争吵声,不少客人都走出了房门,莫名其妙的看着楼上,有些走上去看热闹,有些一脸鄙视。
毕竟酒店也是公共场合,不是自己家,要吵架都不知道找个人少的地方。
谢允只能和蒋臣一起三步并做两步上楼。
看到的就是钱多和赵响正在破口大骂。
不对,更合适的说法是钱多一个人在骂,他话里话外的意思就是赵响偷了他的玉。
赵响刚开始是否认,结果钱多把玉拿出来以后赵响就不说话了,赵响眼眶通红,一副被冤枉了的样子,旁边还有看不过眼的客人帮着说:“你是服务员吧?说人偷东西要讲究证据,你的玉就在你手里,怎么能随便说别人偷了你的东西?”
“你这样是诽谤,知道吧?”
钱多瞪了那人一眼:“谁要你狗拿耗子多管闲事?这就是我在他房间找到的。”
那人看不惯钱多的态度:“你说他偷东西,那你又凭什么进他的房间?你们酒店这么不尊重顾客隐私的吗?”
“酒店这么多,谁还非你们不可了?我看你就是看不惯人家,所以找茬。”
钱多怒急,愤怒到了一定地步,脑子转的也就慢了,竟然没想到反驳的话。
还是一边的陈玲帮腔:“我们酒店也要打扫卫生的好吧?而且房间里有保险箱,顾客都是把贵重物品放在保险箱里面的,而且就算放在外面,我们也不可能拿客人的东西。”
“酒店开了这么久了,也没有一个客人说丢东西。”
陈玲挽着袖子,基本是在第一时间就站队了:“再说了,钱多不可能说谎,他诬陷一个客人有什么好处?有钱拿吗?”
赵响忽然说:“他喜欢我前男友。”
众人:“——哦!”
这下就说得通了,因为嫉妒,恶意报复。
不过……
前男友?
围观群众的表情都有点复杂,原来基佬之间的争风吃醋也这么厉害啊。
之前帮赵响说话的人也有点迷茫:“你们还挺会玩的。”
那人又回过神来:“既然是这样,那肯定是这个……这个钱多的错,人家都分手了,你这样至于吗?往小了说,你心胸狭窄,往大了说,你这是故意栽赃陷害,是违法的。”
钱多愤怒的脸都憋红了。
“你们都TM别说话!”钱多大吼一声,转头伸出手指着赵响,“你敢发誓不是你偷的?”
赵响依旧不说话,只是垂着头,一副要哭的样子。
人们总会在发生冲突的时候同情弱者,他们看见赵响的样子,就觉得赵响是弱势群体,而钱多咄咄逼人,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赵响!”蒋臣皱着眉头跑过去,他拽住钱多的手腕,把钱多拉到自己身后,自己挡在赵响面前,“拜托你正常一点,你是不是有幻想症啊?我和你就没谈过!”
赵响的眼泪瞬间落出眼眶,他的鼻尖通红,一脸绝望,嘴唇动了动,却一句话都没能说出来。
蒋臣还在说:“我这么多年没谈过恋爱,因为什么你不知道吗?!每次我跟谁关系稍微近点,你都能给对方找麻烦,我怕了你了!”
赵响却忽然说:“那你为什么不跟我说清楚。”
旁边的人也问:“就是啊,你要跟人家说清楚,不能一直吊着,这也太过分了。”
蒋臣绝望了:“我说的还不够清楚?我跟他说过不知道多少次,我对他一点兴趣也没有!”
赵响低声说:“但你一直没有退群,也和我保持着联系。”
蒋臣这下也快哭了:“哥,我叫你哥了,我能吗?难道我没退过群吗?我上次退了群你就给我打电话发短信,换着号码的给我发消息,说我不理你你就要去自杀。”
赵响大喊:“我没有!”
蒋臣:“我至于说这个谎?”
赵响崩溃了:“你说谎!我们谈过恋爱,你还带我去海边玩,但是回国之后你就变了,你说了分手,然后就和那些人打情骂俏,你根本就是骗子!”
蒋臣:“我要是有一句假话,天打雷劈!”
两人吵得不可开交。
谢允看傻了眼,竟然没在第一时间上去拦着,钱多的情绪也平复了下来,他目瞪口呆地问谢允:“老板,他们两到底是谁有妄想症啊?”
谢允迷醉道:“我也不知道。”
两人的头上都冒着黑气,还真是看不出来谁说的真话谁说的假话。
帝俊给谢允开的天眼也看不透。
还是胡大和胡二反应快,他们两一边架着一个,把两人拖离了现场,拖到了没人的房间,让他们冷静一下。
胡二拖的是赵响,刚进了房间,赵响就哭晕了。
至于胡大,把蒋臣拖到房间里以后,蒋臣也近乎崩溃。
胡大还劝道:“你们好好说说,不要急,一急就说不清楚了。”
“再说了,你要是真的对他没感情,不管他,早就退群拉黑他或者换号码了。”
蒋臣:“我总不能看着他真的去死吧?”
胡大想了想,觉得也是,然后就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蒋臣一脸厌恶:“他能偷钱多的东西,跟这样的人在一起,我就觉得恶心。”
他来酒店之前,想的就是借这个机会把该说的都跟赵响说清楚,毕竟网上说没有现实中说的清楚,面对面谈谈,效果应该比网上来的好。
然而话还没说清楚,就吵得不可开交。
不过这样也好,早断了赵响的念头,他也能过正常的生活。
“我觉得他有幻想症。”蒋臣说,“我也就给他微博点了几次赞,跟他聊了几部电影,他就觉得我是他男朋友了。”
“但凡我哪次对谁有好感,他就要去骚扰对方。”
“我都快被他逼得要得抑郁症了。”
蒋臣苦笑着对胡大说:“我今年二十六了,三年前认识的他,这三年我被烦的别说谈恋爱了,就是出去旅游都不行,我只要不回他消息,他就换了号码给我夺命连环call。”
“你说说,我这么大个人了,生理心理都需要伴侣吧?”
胡大想到了江晓,于是稍显害羞的说:“是啊,是需要。”
蒋臣叹了口气。
谢允走进了赵响在的房间,赵响刚刚苏醒,脸上是刚干的泪水,整个人看起来狼狈极了。
“赵先生。”谢允看着赵响,他眉头紧皱,“我想告诉您,您在外面怎么闹我都无所谓,但这是酒店,就要守酒店的规矩,玉的事我们不再追究,但是酒店不可能在让您住下去了。”
“希望您能尽快离开酒店。”
谢允非常认真,他没有开玩笑。
在哪儿就要守哪儿的规矩。
赵响呆愣愣地看着谢允,尖声说:“你不能让我走!我付了钱的!”
谢允:“钱我退给你,我还能多给你点。”
赵响又开始哭了:“你也要欺负我。”
谢允:“别哭了,这儿没人看,你哭也没人心疼你。”
赵响愣住,他坐在床上一动不动,自言自语道:“我哪里做错了?我只是想争取自己喜欢的人,有错吗?我会对他好,把他捧在手心里,我什么都能为他做,别人能吗?”
谢允:“你是他谁?打着为别人好的旗号把自己的想法强加过去,你问过他,他需要吗?”
赵响:“他怎么可能不需要?!他爸妈从来不管他,你不知道他以前过成什么样?!三年前他告诉我,他觉得从来没人爱他,也没人关心他。”
“我可以爱他,可以关心他!”赵响,“可他为什么不珍惜?”
“还能有人比我对他更好吗?”
谢允看着赵响的脸,忽然不知道说什么,因为对赵响来说,旁人的话他是听不进去的。
他的世界里只有两个道理。
一个道理是:我对他好,他就该接受,该像我想的一样爱我。
另一个道理是:我比所有人都了解他,所以只有我才适合他。
赵响的心态出了问题,可能精神也出了问题。
赵响还盯着谢允问:“难道你不是吗?你付出之后,就不会想要回报吗?说的冠冕堂皇,你们的本质跟我有什么区别?”
谢允深吸一口气:“不,我们不同。”
“如果我爱一个人,我永远不会勉强他,不会纠缠他,爱情是最捉摸不透的东西,但也是最宝贵的东西,经不起长年累月的摧残。”
门外的帝俊放下了敲门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