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0 章
1996年, 冬。
美国弗吉利亚南部一处农场。
一辆黑色的福特从公路上行驶而来, 停在路边一棕底白字的广告牌旁, 车熄了火, 从车上下来两个人。
一个穿着黑西装,眼戴墨镜的光头男人,另一个是一身烟蓝色的唐装, 面容白净总是笑眯眯的男人。
他们来的突然,农场主并没有接到消息,等放羊的员工回来时瞧见了他们,去告诉农场主时, 那两人已经去了山头上, 那是农场后山, 放养些动物。
山头上只一个叫罗根的伐木工, 三年前被总部下放过来, 说是得罪了老板犯了错, 赶到这吃苦受罪的地方, 只拿着基础工资, 常年不爱和人打交道。
唐越找到罗根时, 那个男人还是穿着当年的白背心,黑裤子, 嘴里叼着根烟,在那锯树, 大冬天的,唐越的唐装里都夹带了羽绒保暖, 就这个家伙天天不怕冷。
这几年倒真老实,没乱跑也没不满。
“罗根!”
罗根闻声望去,见是唐越,也不搭理,扛着树就往小屋那边走。
唐越也不恼,让属下在这里等他,自己慢吞吞的背手笑眯眯的跟着罗根,到了小屋那,罗根闷不啃声开始砍木头。
左边那块空地堆了好几米高的木头堆。
“罗根,三年没见,你还是这脾气,如果你能收敛一些,也不至于得罪了老板,让你来这穷乡僻壤的地方。”
罗根抽口烟,那没什么精神又沉默寡言的样子就像脑子有点问题的傻大个。
但只要对上他的眼睛,谁也不会认为这真是个傻大个。
唐越继续道:“三年了,你也该长记性了,这次我来,就是想问问你,还想不想回去。”
回去?
罗根掐灭了烟头,青灰色的烟在冬日里飘了没一会儿就散了。
他终于正眼瞧了唐越,粗哑的嗓子说出来的话也不太友善,岂止不友善,简直浓浓的不耐烦:“滚。”
唐越双手插袖口里笑意不变:“真记仇。”
这三个字一落。
罗根的木头也不砍了,扔了斧头,朝着唐越跑过来就要揍他。
在罗根没下死手的情况下,唐越能和罗根战个平手。
他本没有这么强悍,但三年前,唐越偷了罗根的血研究,研究成果自然用在他自己身上。
只是让唐越奇怪的是,这事在夏眠面前爆出来后,唐越并没有被追责,反倒是受害者罗根因为暴怒毁了夏眠的半个屋子,被夏眠赶到弗吉利亚砍木头。
老板似乎很不喜欢这个罗根。
“实话说,这趟是老板让我来的,她有任务交给你。”
战斗中,唐越有些吃不消罗根的攻势,不得不说实话。
“什么任务?”
唐越笑道:“有架飞机在喜马拉雅山附近失联,飞机上有老板重金买下的材料,你去一趟,把材料找回来。”
罗根虽然脾气不好,但他很敬业,可能他刚醒来时,世界空白记忆空白,他见到的第一个人就是夏眠。
他眼睛里印的第一个人也是夏眠,她对他笑的亲切,照顾他,为他治伤。
她告诉他名字,告诉他的过去,她说他们是最好的朋友,但罗根欺骗了她,还欠了她一笔巨款。
罗根在还账。
那个黑发女人说他欠她的账就算不吃不喝也得三十年才能还清。
罗根信了。
这个曾经的恐怖分子,出奇的是个内心耿直的老实人,话少实干,肯吃苦还没有野心。
唐越当日就走了,隔日,罗根简单收拾了,和农场主告别,结清了一个月的工资,可怜的几张票子,他买了些必用品,就一个人踏上了去喜马拉雅山的路途。
夏眠什么都没给他,没有信息没有设备。
但罗根还真什么都没要,一个人在喜马拉雅山耗了两个月终于找到了那架被风雪遮掩的飞机。
飞机上两具尸体,一堆货物。
罗根拆了所有的箱子,里头是一堆特制武器和几十瓶药剂。
箱子右下角印着九头蛇的图案。
风雪来临,今年的冬日格外的冷。
温哥华国际机场航班延迟,等候室的夏眠看了眼时间,打了电话给纽约分部的面馆,表示今日航班延迟,过两天选个天气好的日子再过去。
“姐姐,我嗅到了熟悉的气味。”
门边的年轻男人,铂金色的发微长,柔软的垂在肩头,隐约可见被遮挡住的耳后深蓝色的鳃,随着呼吸浅浅的韵律,他苦着脸,墨绿色的眸子可怜巴巴的,显然这熟悉的气味代表的不是什么好事。
夏眠身边的贝迪捧着汉堡吃的可香,“什么气味?我怎么闻不到?”
艾布利嘟囔:“你除了吃还能知道什么。”
当年两个会来面馆蹭吃蹭喝的小变种人已经长大了,他们逐渐脱离了查尔斯的庇护,开始自主生活,他们加入了夏眠的变种人商会,现在是夏眠的助手。
夏眠合上手上的书,手腕上的镯子贴在书面上,古朴无光,很是普通。
“什么人?”
艾布利犹豫道:“我们都认识的人,姐姐,我和贝迪打不过他,我们联系查尔斯吧。”
夏眠揉了揉眉心,冷淡道:“虽说我和查尔斯有过协议,但也不用发生什么事都找他。”
贝迪咬了口汉堡肉,天真道:“你被训了,艾布利。”
艾布利脸红了红,不高兴的瞪了眼贝迪:“闭嘴!”
“他距离我们多远?”
夏眠在机场的vip等候室,风雪天气,很多航班延迟,机场的人比起以往并不多。
艾布利闭上眼睛感应,“大概一千米,速度很快,可能是来找你的,姐姐。”
“他为什么来找姐姐?”
艾布利表示不解。
然而他们不知道的是,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只这几年那个人的事业也比较忙碌,夏眠也很久没见他。
这种时候,怎么突然出现?
烦人。
夏眠面无表情,微垂着眼帘,生人勿进的气场。
每当这时候,艾布利和贝迪总是格外安静,贝迪连吃东西的声音都小了许多。
小时候他们还能和夏眠撒娇打滚卖萌,但现在,姐姐不高兴了,他们只能怂一点,见多了夏眠在商会和变种人打交道的手段,以及在商言商的冷漠,他们总觉得姐姐就算微笑时,也超可怕的qaq
“你们先走。”
艾布利:“那姐姐你呢?”
贝迪连汉堡也不吃了,“大魔头超可怕的,姐姐你一个人怎么能行啊!”
夏眠利落的给这两个大男人一人一个爆栗,她穿上大衣,走出vip等候室,“什么大魔头,不就是一收废铁的,别让我说第二遍,先回商会去,我回去给你们带好吃的。”
说完,夏眠又软和了神色,给他们两个爱的摸头头,“乖啊。”
贝迪被顺毛捋了,可乖巧:“好的姐姐,我们回去。”
完全没意识到自己一个二十多岁的大男人被一个比他还小的女人一脸慈爱的摸头头是多么犯规的画面。
艾布利已经长大了,他有些不太自在,但还是乖乖的听话。
夏眠的话说一不二,不听话的下场就像三年前那个被赶出家门的罗根叔叔一样。
夏眠离开了机场,远离人群多的场地,车子让艾布利他们开回去了,她在路边叫了辆车。
“去有间面馆。”
有间面馆已然成为每个司机都知道的地名。
司机应了声,车子发动。
但司机并没有开多久,他突然脸色一变的踩急刹车,夏眠的脑门撞到了椅背上,有点疼。
“怎么停了?”
司机握着方向盘,声音发颤:“女士……前面路上有人啊,他,突然冒出来的,邪门了。”
夏眠的视线透过车窗往前望。
是埃里克。
他站在距离车子不过几十厘米的位置,目光冷然,稍一抬手,车门开启,司机师傅不受控制的被甩出车外。
贝迪说埃里克是大魔王无可厚非,这些年他做的哪一件事不是大场面,他杀了多少普通人,笼络了多少变种人,可以说全世界的变种人,一半在夏眠的商会和查尔斯那,另一半就在埃里克的手下。
没有人能掌控他,而在埃里克戴上能隔绝心灵感应的头盔之后,查尔斯也不能探知他半点的想法。
后座的车门开了,埃里克站在车边,细细打量四年没见的女人。
她还是一样的美貌,多少人羡慕的青春在她身上永远的停止,雪不知何时从天上飘了下来,星星点点,风夹带着雪花吹进车厢里,落在夏眠黑色的高领羊毛衫上,她缓缓抬手理了理方才刹车导致的有些凌乱的大衣和漆黑的长发,她衣着偏黑,然她的肤色很白,羊脂玉一般温润的白。
她轻睨车边的男人,故作惊疑:“哇,这位大叔你谁?”
穿着披风戴着头盔看起来中二又显老的埃里克:“……”
艹,他应该直接杀了她或是堵上她的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