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6章 九州不可辱
见到那三个苍凉的字眼，凌风内心猛地一颤。
他的神识突然间变得恍惚起来，一时间竟然忘记了自己是谁，整个世界，也变得那么的陌生！
苍生墓！
正如扫墓者而言，世界上的生灵根本不存在，他们都是亡魂！！！
而那个所谓复苏的世界，竟然只是一座埋葬无数灵魂的墓碑。
此时此刻，他开始怀疑人生，怀疑自己……
眼前的一幕是那么真实，根本没有任何破绽，没有一丝一毫的虚假。而他，便是从这荒凉的墓碑中走出。
我是谁，我在哪？
生存在天地间的目的是什么，下一步又将通往什么方向？
追寻武道的尽头？成为众生的主宰？变成高高在地的帝王？
可那些东西，究竟有什么意思？世界上所有的一切一切都是虚假的，所有人都死去，追寻所谓的大道，意义何在？
终究不过是一具枯骨。
凌风的视线开始变得迷茫起来，空洞而无神，只觉得自己根本不存在。
或者，早已经死去。
“苍生墓，苍生墓……”
“对，埋葬苍生的地方，你脑海中记得的所有影像，都只不过是前世的执念罢了！其实，你早就死了！”
守墓者摇了摇头，嘴里发出一道叹息。
那般模样，好似活了几千年，身心疲倦无比，只等待着眼睛闭合，然后离去，“只是你一直不肯相信，保持着这份千万年的执念罢了！”
凌风面色难看无比，恍若真真切切的死人。
他没了思想，脑子里面一片混沌。
他没了感情，也不说话，只是茫然的打量着周围的一切。
冰封万里，到处都是那么的苍凉，那么的阴冷。好似从一个墓地中走出，然后又进入到另一个墓地。
“一直往前走，你会找到答案！”扫墓者仿佛一个慈祥的老者，指点着凌风前面的道路。
他的双眼之中，全都是同情，全都是说不清楚的怜悯。
就好像看着一个死去万年的可怜人。。。
凌风没有说话，渐渐的，他好像忘记了说话，又如同行尸走肉，呆滞着一步步往前。
咔咔~~~
走在冰天雪地中，地面发出一道道清脆的爆裂声，冰屑横飞。
扫墓者终究没有继续开口，从怀中摸出一根老烟枪，便是坐在目的前的一块石头上，吧嗒吧嗒的抽了起来。
走过一条漫长的寒冰路，凌风来到了一片白雪皑皑的世界。这个世界，太白，太耀目，与之前的黑暗形成剧烈对比。
让人无法适应。
许久，凌风才艰难的睁开了眼睛，继续往前。
呼呼~~~
天上雪花飘飘，飘洒在大地上，使得地面上的积雪更厚了。
这是一片平原，仿佛永远都走不到尽头。可凌风那麻木的躯壳，一直往前，不肯停下，他心中有着执念，要弄清楚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一切。
找到埋葬在大雪中的答案。
漫漫雪路，一走便是三年，无数个日日夜夜，无数个深深的脚印连绵万里。
凌风越来越疲倦，越来越劳累，眼皮都忍不住要闭上，随时都可能倒下。他呼出的气息，也是顷刻间凝结成冰花。
越来越冷。
冷到他记忆都开始模糊，甚至忘却了自己的名字。
“我是谁，我为什么会在这里？”
“答案，对，答案~~~”一身的积雪，早在凌风身上冻结成冰霜。他的头发，他的眉毛，还有他的胡须，慢慢的都开始冻结。
此时此刻，凌风恍若一个冰雕，哪怕即将倒下，却始终没有忘记前来的目的。
那种执念，仿佛连积雪都感到害怕。
渐渐的，天上的风声小了，大雪也不再那么激烈。凌风终于是渐渐的找到了答案，他的视线尽头，出现了一道熟悉的身影。
没有经过任何的思考，完全是下意识的喊了一声，“雪儿！”
那道倩影，便是他日思夜想的绝代佳人，雪儿。存在前世记忆中的人儿，怎能忘却？若是有熟人在此，一定会大惊失色，被面前女子震撼惊艳到。
因为这女子实在太美了，美得找不到任何形容词。仿佛那些形容词用来形容此女子，便是一种玷污。
她比天仙美无数倍，精致的五官、晶莹的肌肤，便是这天地间最美的艺术品。三千乌黑中带着紫色的青丝好似取自万千仙女头上最完美的一根秀发，组成这如瀑布般带着无尽生机而妖异的长发。
素雅的长裙，怎么搭配都让人觉得完美。
她便是为这天地而生，是宇宙中最完美的女人，美到让人窒息。
而且，这个女子给人一种熟悉的味道，仿佛在哪里见过，而且不止一次。
若是给她轻纱蒙面，凌风的朋友们断然会以为此女子是慕容嫣，亦或者娄小璐，或许是祈雨灵……
那些女生身上，总有她的影子，要么是完美的双眸，要么是精致的脸颊，要么是勾人夺魄的红唇……
或者是温婉如水的性子，亦或者为了他奋不顾身的刚烈。
此女子太完美，浑身上下找不到任何瑕疵，仿佛是天地都怕玷污了她，故而将之冰封在冰天雪地之中，化作雕像。
又用皑皑白雪洗净这个世界。
如此，才配得上她的身份，她的美貌。
可惜，人再美丽，终究只是一座冰雕，并不是活人。
凌风忘记了呼吸，一步步往前，迈开了沉重的步伐，抚摸着雕像完美的容颜。
他的身体，都在剧烈颤抖。
“雪儿，我的雪儿~~~”
呼呼。。。
此刻，天际的风又开始吹了起来，吹动着白雪飘飘。
那风声中，带着如泣如诉的悲凉，带着物是人非、生离死别的无奈。
随着接触，凌风的手掌开始逐渐的冻结，化作冰块，一股滔天的寒意顺着手臂侵入，仿佛要把他整个人都化作冰雕，与这完美的女子站在一起。
这样的结局，才是最完美的，虽然满是凄凉。
凌风根本没有察觉，依旧自顾自的抚摸着女子。
“呜呜~~~”
不知何时起，这片空间响起了一阵隔着时空和岁月的苍凉古埙声，呜呜咽咽，好似少女的哭泣，又参杂着凄凉的笑声。
渐渐的，冰天雪地中出现了一座座冰雕。
这里不但有美妙绝伦的女子，还有震慑八荒的仙王，更有俯视天下苍生唯我独尊的仙帝。。。
也有一尊站在全人类对立面的魔帝。
魔帝后方跟随着万千魔族子弟，一个个悍不畏死，摇旗呐喊，似乎要与这天宣战。
他们保持着最壮烈的样子，化成冰雕。
轰轰！！！
一段段埋葬在岁月里的记忆从脑海深处涌现，凌风全部想起来了。
那一世，凌风被他们逼迫成魔头，逆天而行，震杀一切。。。
可他终究死了，那些魔族弟子，也全部战死。
轰轰轰！
“魔族完了，雪儿！”凌风对着冰雕说话，声音中带着无尽的震颤，眼瞳里面，流出两行血泪。
血泪在寒冰中冻结，挂在了他的脸上。慢慢的，凌风身体上便是多出一片薄薄的冰层。
冰层在不断加固，不断加厚。
吞噬着他的血肉，仿佛是要禁锢他的灵魂。
那一刻，凌风闭上了眼睛，甚至感觉不到痛疼。他的血肉几乎完全死去，可他的脑子还没有。
记忆深处，多出两道模糊的身影，少男少女手牵着手，在一片冰雪中玩耍。
后来小女孩掉进冰窟里，大病一场。
每个夜里，她总是被噩梦惊醒，一张笑脸惨白的抱着小男孩，眼睛通红的哭着，“凌风哥哥，不要离开雪儿，永远不要！”
这一刻，凌风麻木的心脏刺痛了一下。
“好！”嘴里喃喃，吐出一道声音，尔后猛地惊醒，目中爆发出两道可怖的精光。
轰轰轰！！！
一股滔天的煞气从他身上传递而开，阻止着血肉的冻结。
“吾乃魔帝凌玄天！”
凌风双目清明，瞬间明白了一切。
他再也不要什么正义，再也不要所谓的美名，只愿当那个自私自利的魔头！
这是一个圈套，是让自己陷入沉沦之中，束手就擒的杀局。
“不好，他醒过来了！”正吧嗒吧嗒抽着旱烟的老头脸上的笑容全部凝固，身体一颤，双目中有着恐惧之意蔓延。
尔后化作一道光影暴掠而来。
“还等什么，一起出手！”
唰唰。
紧接着，另外两位守墓者出现。他们一模一样，心意相通。
手中连连掐诀，封印着凌风。
即便三人神通盖世，依旧无法压制住即将挣脱束缚的凌风，随即，川普等人出现。他的眼珠子已经完全变了一种颜色，带着无尽的妖异和死气，“与主人作对，是你一辈子犯下的最大错误！”
“以主人之名，镇压！”
抬手之间，一张写满了古字的符纸便是朝着凌风掠去。尔后在半空中化作一座巨大的冰山，轰然而下。
嗡嗡。。
天地震动，浩瀚的能量从凌风身上扩散而开，竟然是使得冰山都出现无数的裂痕。
“咔嚓咔嚓~~~”他身上的冰块，破碎得更加激烈。
“不好，他要冲出来了！”
“无道，你该动手了！”几人神色大急，朝着天际那道虚影怒吼。
那道虚影，便是天地的意志。
只是无论这群人如何大吼，天道始终没有出现。
守墓老者便是神色大骇，怒骂起来，“混账，主人赐予你生命，给你掌控万灵的生杀大权，你就这么报答主人的吗？”
“无道，你这是要反主人吗？”
“不好意思，各位同僚，本王现在身受重伤，恐怕需要休养一段时间！再说了，你们有神王大人赐予的封印圣器，本王却什么都没有，如何帮你们？”天道终于发声了。
“当然是动用天地规则之力，帮我们镇压！你要知道，一旦我们完成了这个任务，取得此子灵魂和血肉，主人便可以借此度过仙劫，踏入轮回，晋位大帝！”
“到那个时候，少不了你的好处！无道，出手吧！”
“你说的没错，神王大人久困此境，如今已是三万年，他圈养百族亿万生灵，便是为了创造这么一个绝世机遇，自然是不能错过！”天道好似开窍了。
守墓老头大喝，“既然知道，还不赶紧动手？待得主人成为大帝，便是你我飞黄腾达之时！”
凌风心中一震，越发觉得可怖。
果然，这片位面的确是某位大能控制下的屠宰场。
豢养亿万生灵，只为了给自己创造一个突破的机会。怪不得有天地浩劫，生灵涂炭。
“好！”天道大喝一声，便是出手。
显然，他想通了。
这一刻，凌风神色变得更加凝重，一旦那个家伙插手，那他突破重围的几率会小很多。
那几个所谓的守墓者，实力强大，不容小觑。而且，更是有着逆天的圣器、符文加持。
现在加上一个可以调用天地规则的天道，他几乎是没有胜算。
“轰！”终于，一束可怖的光芒从天而降，狠狠的轰了下来，那是无尽的天地规则。
只是预想中的情况没有发生，那团规则的气息，竟是出人意料的落在了守墓者身上。
“无道，你混账！”
“竟然背叛神王，你不得好死！”
三位守墓者，居然是被天道规则给限制住，川普之流，则是再也没有了任何的威胁。
凌风虽然诧异，却没时间问那么多，调运所有的魔气，把冰山震碎。
直冲云霄。
抬掌之间，便是把守墓者轰成碎片。
“不，这不可能，为什么你变得这么强？”川普恍若见鬼。
他对凌风的理解，依旧处在当年的阶段。
而凌风展现出来的战斗力，却是远远的超出预料。
“人族叛徒，死！”
火焰缭绕在川普身上，使得他如同见鬼一般大喊大叫了起来，“啊啊啊，不，不！！！”
“我可是踏入了金丹期的仙人，怎么可能死在你手上？”
而且，还是同一种方式！
只是这一次，川普更加惊恐了。因为他侥幸复活，是因为灵魂并没有被灭，在主人的神通之下，重新塑造了一副身躯。
而现在情况不同，他分明感觉到连带着自己的灵魂，也仿佛是着火了。
“你，你连灵魂都不放过？”
“你这个魔头！！！”
凌风道：“知道你为什么会死吗？”
“为什么？！！”
“九州，不可辱！”
凌风嘴里吐出这道寒声，川普便是在惊愕和悔恨中走向灭亡。脑子里面回想起当初嚣张的画面，神色越发扭曲。他的灵魂同样没有逃掉，很快便是被焚烧成虚无。
只是这时候川普烧焦的躯体中，有着一只血红色的虫子爬了出来，朝着凌风尖叫。
嘭。
那只虫子浑身染火，痛不欲生，自行引爆躯体。
“轰隆隆！”
旋即那片血雾便是化作空间印记被撕裂，虚空中出现一只掌印的掌印，狠狠的朝着凌风轰杀。
那掌印中，充斥着无尽的戾气和杀机，还有愤怒。
如此恐怖的攻击，以凌风现在的实力自然是不可能扛得住，而且，他完全被神王的气机锁定，无处可逃。
只是在掌印即将轰出虚空之际，天地规则徒然一转，把破碎的空间修复。
可怕的掌印消失无影。
凌风抬头，四目相对，满脸疑惑，“你为什么要帮我？”
天际风起云涌，很快天道化身一道青年的身影出现在凌风面前。
“现在，你明白了吗？”
此人竟然是跟自己一模一样。
只是嘴角的笑容，充满了邪异。
“你以为变成我的样子，我就不会杀了你？”虽然不知天道是怎么逃掉的，但凌风不介意重来一次。
“你杀不死我的！”天道笑着。
“不试试怎么知道？”
天道摇了摇头，指着凌风的脚下，开口，“你看看自己的脚下有什么！”
“嘶！”凌风低头一看，却是发现自己的影子不知何时消失无踪。
看着对方此刻的表情，他突然间联想到了一些东西。
“没错，我是你的影子，当然，也可以说你是我的影子！我们两人，本就是一体，你不死，我不灭！我不亡，你永生！”
轰轰轰！！！
当这话从天道嘴里吐出，凌风整个人都好像承受了一次恐怖的攻击。
无情的天道，竟然是他自己！
这不可能！
凌风冷笑，“你以为这些鬼话能骗过我？”
“不信的话，你可以再杀我一次！”
凌风抬手，体内魔气滚滚，参杂着无尽的杀机，要毁灭眼前青年。
后者却是没有半点恐惧，静静等待着灭亡。
轰！
凌风的攻击拍了出去，直接是把天道毁灭。尔后，他的脚底下影子出现了。只是不多久，再次消失。
天道重新站在了他面前。
“如何？”
“虽然不知道你是如何做到的，但总有一天，我会亲自揭开谜团！你若是敢涂炭生灵，无论付出怎样的代价，我都会杀死你！”丢下这话，凌风便是转身离去。
他根本不相信自己的影子也能修炼，那太可怕。
但是，眼前发生的一幕幕，让他找不到破绽，找不到怀疑的理由。
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
自己身上，究竟有多少连他都不曾知道的秘密？
凌风离去了，天道依旧站在原地，嘴角洋溢着邪异的笑：“你知道的，你不可能杀我，我也不可能杀你！”
“我们本是一体，亦正亦邪，方为魔帝！”
丢下这话，天道便是化作一缕黑烟消散天地间。
凌风有着很明确的目标，接下来便是寻找亲人、朋友，顺便揪出那个幕后之人的蛛丝马迹，把对方的阴谋一层层撕裂。
“我不管你是神王还是神帝，敢动我身边的人，哪怕是横跨亿万星空，也会找到你，杀死你！”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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