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沙漠也别有番滋味

灼热的风从耳边吹过，带来一种干燥的感觉。　曹年艰难地睁开眼睛，用手遮着上方的阳光，摆出眺望的姿势：“看不到边儿，这沙漠不小——还有这阳光有些刺眼。”　21号却不以为然，用过来人的语气说道：“这沙漠和我想象中的差不多。”　张杨背了个大包，足有半人高，并且塞的鼓鼓的，不知道装了些什么：“我看这一次的试炼只会比之前的试炼困难，只求源手下留情！”　张杨话音刚落，众人的脑子里就传来了一个声音：　——三天之内抵达沙漠绿洲——　许诺说到：“还是和第一次一样，有地图，有目标。看来中间会有不少的怪物出没，不过这种模式，说实话，我还并不怎么担心。”　曹年说道：“走一步看一步吧——”　众人点点头，并不怎么热血地开启了他们的沙漠之旅。　不得不说，沙漠之中的空气十分难闻，尤其是在起风的时候，其中夹杂着微量的沙尘，带着一股子浓烈的尘土的味道，相当呛人。只吸进去一口，就绝对会情不自禁捂住口鼻。众人要小心的不仅仅是流沙和沙尘暴，最重要的是要保持水分。在沙漠中赶路，水可以说是必不可少的。　虽然众人的身体或多或少的得到了强化，但是这并不意味着他们就不需要吃喝了。相反，为了维持他们身体的力量，他们所需要的食物比常人还要多一些。这使得他们更加容易因为食物短而陷入艰难的处境之中。　“压缩饼干倒是足够我们坚持好几天时间了，不过，咋们带的水似乎不太够啊——我喝水的时候都不敢仰头，真是渴死了。”或许是因为兽人血统的原因，张杨不论是胃口还是身体消耗能量的速度都远远比其他三个人快，这使得他对于‘食物’的需求远胜过其余人。　“别嚷嚷。水你省着点喝，三天时间绝对够了。”胖子说道：“这种时候最忌讳大口吃喝，觉得饿，觉得渴反而是一件好事请。”　张扬抱怨道：“歪理邪说——唉，还是主世界好啊，要啥有啥！那日子——不怕你们笑话，我已经有些怀念了。”　曹年说道：“光怀念可没有用，要是不想埋骨在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就闭上嘴。你一说话，我心里就烦躁得很！”　许诺则说道：“吃喝倒是其次，倒是这里的阳光可真是伤皮肤啊——唉。”　曹年一听这话，立马关切道：“要不我的衣服借给你？别晒伤了。”　张杨挤眉弄眼：“曹哥，你这眼里怎么就只有女人，没有兄弟啊？”　曹年说道：“那要不我把衣服也借给你？省得你也被晒伤了？”　胖子说道：“以兽人体毛的浓密程度，他不太可能被晒伤，反倒极有可能因为体温过热而昏死，甚至死亡。别跟我瞪眼，我说的是实话。一旦有体温过高的情况，千万要小心，否则你的兽人血统可能会害死你。”　张扬道：“我不变身不就好了吗？”　曹年说道：“不变身最好，我甚至还不想拔刀呢——可是你觉得有可能吗？源，会让我们安全地度过三天时间吗？”　答案不言而喻。　曹年继续说道：“更加重要的是，在抵达了绿洲之后，我们的任务有可能才刚刚开始，就像胖子说的那样，我们的任务极有可能从饥荒世界中的单线剧情变成多段剧情。每一个时间段都有不同的目标。”　许诺说道：“那咋们岂不是要在这个世界中待很长的时间？想一想真是浑身都难受。”　胖子突然眼皮跳了跳，然后他果断地拿起了挂在胸前的望远镜，看向了远方。曹年看着这个绝对不会无的放矢的胖子突然又这样的举动，心中不由得有几分紧张。该不会刚刚进入这个世界就要被这个世界的原住民们给夹道欢迎了吧！要是那样，他们前进的道路该有多么的艰苦？　胖子看了会儿，松开望远镜，随意道：“没事，就是一群骆驼而已。”　骆驼？　张杨说道：“这个寸草不生的地方还有生物？真是稀奇！”　许诺说道：“世界上稀奇的事情可多了去了，要知道就连深海几千米的生命禁区，都有生物生存。沙漠中出现骆驼又什么大不了的？”　曹年说道：“胖子，骆驼离我们有多远？”　21号摇头道：“别想了，不可能抓住的。它们离我们至少有几公里——”　张杨则摆摆手，豪气道：“不过几公里而已，我们大家都是强化了速度的，没理由追不上的啊！”　曹年说道：“你要是觉得你自己在沙漠中能够跑得过骆驼，那么你大可以去试试看。”　张杨一愣。　许诺说道：“咋们也不过是比正常人速度快一些，根本不可能在沙漠中追上它们的。”　张杨说道：“好歹还是可以试上一试啊。”　胖子则说道：“这比海市蜃楼都还要能够迷惑人心——你要是不担心自己暴毙在沙漠中，我也不会阻拦你。”　张扬终于败下阵来：“好了好了，是我自说自话了。就当我刚才放了个屁吧，果然就我一个人是傻子，或者说这里就我一个是正常人？”　曹年捂着鼻子说：“小子，别放屁了。”　张杨朝着曹年拱了拱鼻子，做出一个讨打的表情。　众人只见的谈话稍稍冲淡了干燥沙漠带来的躁动。　前方一匹匹白色的骆驼正成群结队前进着。　很快，时间就到了深夜。　相比于白天，夜里沙漠也充满了危险。在夜间，毒蝎和蛇类都会从洞穴之中钻出来，大行其道。这个时候，赶路不仅要忍受严寒——沙漠的温差有时候甚至高达四五十摄氏度。白天热的令人口干舌燥，而一旦到了晚上，又会令人瑟瑟发抖。　源有一个十分有用的功能——占卜。在每一次任务之前，他们都会有一次占卜的机会，能够得到一些关于下一次任务的小提示。譬如一些重要的环境因素，或者一些大的世界背景。　为了这一次的沙漠任务，他们花费了二十奖励点购置需要的装备：高能的食物，盛装淡水的器皿，以及各种防寒和保暖的衣物（这些高功能性的衣物与装饰性的衣物不属于同一类，需要用奖励点单独兑换），当然还有夜间宿营用的帐篷等等。　四个人大包小包背着，满满当当。　在沙漠中撑起巨大的圆顶帐篷，然后在帐篷中央倒上高能燃料。低温带来的问题便被顺利地解决了。　不过有时候寒风吹过，帐篷之外还会传来呼呼的声音，好似鬼哭。　曹年突然放下手中的食物，对张杨说道：“你这小子目不转睛看什么呢？？”　张杨刚才在发呆，被曹年一喊，回过神来，他这时候才发现自己的对面坐着许诺。曹年对许诺有好感，张杨是知道的。他顿时心领神会，挪开了自己的目光：“没，曹哥，别误会，我只是在怀念主世界的美好而已。唉，真是一个天一个地啊。”　许诺则咬下一口压缩饼干，若有所思地说道：“你们有没有想过，我们这样的生活和现实世界中其实并没有什么区别？”　曹年很疑惑：“为什么？”　许诺说道：“你们想想，现实世界中，我们不也是这样用自己的生命去打拼吗？然后享受着自己用心血换来的短暂的幸福。这个过程何其相似？”　张扬也放下了手中的食物：“许诺姐，你这话挺有哲理的——不过照你这么说，天底下的事情不都是这样吗？用我最推崇的一部动漫中的话来说，这就是‘等价交换’啊！正因为我们以生命为赌注，甚至还搭上了不少同伴的生命，所以才能够在主世界中享受安逸的生活，是这个道理吧？！”　曹年说道：“等价交换？这也是这个世界与现实世界的不同之处吧——至少现实世界中并不存在什么等价交换。有句话不是这样说的吗‘卑鄙是卑鄙者的通行证，高尚是高尚者的墓志铭’，现实世界中，付出未必有回报，真心也未必换来实意。就算是死了，也未必能够在死水一般的社会之中激起一个浪花。”　胖子点头，好像对曹年的话深有感触道：“所以，与现实世界相比，我倒是更喜欢这里。”　张杨笑道：“恐怕因为是这里能够让你发挥出本性中的暴力因子吧。”　胖子不大愿意和张杨闲聊：“呵呵——对了，今天你先守夜！我睡了！”　张杨道：“凭什么啊？！”　曹年说道：“就凭你皮糙肉厚！赶快，给我出去守着！”　张扬道：“要不曹哥你陪我一块儿去？”　曹年道：“你是想让我一夜不睡是吧？去你的。”　张杨拉开帐篷的门说道：“一群没良心的家伙，就这么忍心糟蹋我？亏我还为了你们挖心掏肺！”　曹年说到：“别嚷嚷了，又不是让你一个人守夜。不到两个小时而已，有什么可抱怨的。”　张杨道：“就是因为还不到两个小时，曹哥都不愿意和我同甘共苦，我才觉得心寒啊！”　曹年道：“别在这儿强词夺理了，怎么叫你做事，你的废话就这么多呢？”　张杨道：“这可不是废话，这是员工合理地反馈自己的情绪，有助于上级对于队伍的管理。说白了，我这么直来直去，可是为了曹哥你这个队长啊。”　曹年道：“那可真是多谢了——所以你还是赶紧出去吧。”　张扬站在帐篷门口，虽然身上穿着来自于22世纪的高科技服装，但是仍不免觉得寒冷。毕竟零下几摄氏度的天气，可不是谁人都能忍受的，即便是拥有兽人血统，没有变身的时候，也只是比一般人吃得多一些而已，抗寒能力比常人强不了多少。　看着外面的点点繁星和站在帐篷门口的张杨，许诺终于忍不住轻声道：“那个——”　一听到许诺的声音，张杨顿时感激涕零：“还是许诺姐善解人意，知道我心里的苦——今后许诺姐就是我的亲姐姐了，谁要是对不起你，我就跟他拼了！”　许诺赶紧说道：“不，你好像会错意了——我是说你能不能赶紧出去，把门给拉上？我觉得很冷！”　张杨垂头丧气道：“唉——没天理啊。”　众人一齐道：“赶紧的！”　哧溜——　帐篷的门瞬间关上。　沙漠的夜景通常都十分美丽。　因为这里没有乌云，没有雾霾，也没有都市的喧嚣。　这是自然。　只有身处其中的时候，才能感受到自然的伟大之处。　如果这个世界没有战斗，没有怪物，也不失为一个风景宜人的地方——至少在夜里，它的星空的确算得上是一绝。　难怪现实世界中有人拿着长枪短炮，追逐着瑰丽的星空，有人甚至背井离乡，在荒无人烟的地方架起天体望远镜，一个人静静地看着天上的星空。这些曾经被曹年视为‘吃饱了撑的’的事情，在这时候突然就变得如此的合乎情理了。　原来他前世那种微微有些偏颇和固执的个性并不是天生就有的，而是后天的环境所造就的。毕竟他的见识仅限于书本上那些陈旧的东西，以及一些社会上的所谓‘人情世故的文章’。　以往，那些追求自由，追求理想的人，在曹年的眼中个个都是空想家，都是不干实事的家伙。但是现在看来，他们这些人似乎才是真正为了自己而活着的人。他们也是人，也都有着自己的偏执，但是和大多数人不同，他们无心于金钱和地位，而做着只有小孩子会觉得了不起的事情。而这些事情，大人们听了要么会嗤笑一声，说一句‘不自量力’，要么就不怀好意地恶语相向，对这些人给予最大的否定。　一个人坐在帐篷之外，曹年身上穿着厚厚的衣物。　现在刚过子时。　天上没有北极星，也没有什么北斗七星。看得出来，这个世界并不是以地球为原型所构筑的。　但是一些在地球上能够使用的东西在这里依然能够使用。　根据胖子的指导，曹年在帐篷的旁边缓缓地控制着砂砾，在地上筑成一个巨大的壳体。　这是一个凝水的装置。　需要在夜间布置好，这样在太阳升起来之后，就能够通过简单的物理原理将空气中的水蒸气给变成能够应用的水。　而这也是他们今后三天水的来源。　“好舒服的感觉！”　曹年的两只手在空中比划着，他的眼前，砂砾变化成一个个古怪的模样。　一会儿是兔子，一会儿是老虎，一会儿又变成了蛇，蛇长出了角，就成了蛟龙，蛟龙再一个变身，就成了真龙。　轰——　砂砾在空中炸开。　曹年一个趔趄，摔倒在地上。　他的口鼻之中涌出带着浓烈腥味的血液。　该死的——他骂道。　这是在他过度使用念力的情况下才会出现的症状。虽然并不是一种严重的病，但是却能够让他短暂地失去，战斗的能力。　这也是他一直不敢使用念力作为攻击方法的主要原因。　因为他完全不知道自己的极限在哪里——攻击的强度，控制物品的数量和重量，以及运动的轨迹。这一切的一切，需要的不仅仅是他强大而精神力，更重要的是他的脑力。在进攻之前，他需要在头脑中模拟出武器的运行轨迹，否则即便是有念力的控制，武器也只能在空中瞎打转。　不过，他也知道。自己的能力觉醒的时间还短，他可以在主世界中兑换精神力，同样的，也可以在每一次的试炼之中锻炼自己的精神力。　在看到这沙漠夜空的一刻，他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脑海中多了一些曾经绝对没有的东西，以及——力量。　“你还好吗？”　不知道什么时候胖子已经从帐篷中走了出来。显然，胖子看到了曹年的囧样子——他脸上没有擦拭干净的鲜血已经凝固了，像是长了一脸的胡须。　曹年说道：“我没事——你怎么出来了，不是还没有到时间吗？”　胖子说道：“这个世界很危险，我有一种感觉。”　曹年说到：“你在饥荒世界的时候也是这么说的。”　胖子说道：“但是这一次的感觉更加强烈。”　曹年说道：“那岂不是意味着我们这一次的收获会更加丰盛？”　胖子咧嘴一笑：“你这家伙，怎么变得和张杨一样，满嘴的烂话了。”　曹年说道：“和你这种家伙说话，这样反而更加容易交流一些。否则被你给勾起心里的小算计的心思，那可就没完没了了。”　胖子愣了愣随后说道：“还记得上一次我说危险的时候你遇到了什么吗？”　曹年对于上一次生死之间走了一遭的经历至今还记忆犹新，于是不慌不忙地说道：“当然，吸血蝙蝠和触手怪物嘛——”　胖子说道：“所以说，别当我是危言耸听。”　曹年也点了点头。　“好吧，我看时间也差不多了，剩下的事情就全部交给你了。”曹年停下了手里的活儿，将还没有完工的蓄水装置交给胖子处理。　胖子说道：“你安心去吧。”　曹年皱眉道：“我怎么觉得你这句话怪怪的？还有你脸上若有若无的笑意是个怎么回事？”　胖子又习惯性地默不作声了。　这让曹年只能悻悻地回到帐篷中。　一拉开帐篷的门帘，一股子温暖顿时扑面而来。张杨缩在火堆旁边呼呼大睡。而许诺则蜷缩在一个角落中，睡得很安详。　曹年躺在地上。　他用手臂枕着脑袋，目光却不是看着天上——因为上面没什么好看的。　他先是看了看熊熊燃烧的火焰，然后又看向帐篷的外面——当然这只是无用之举，因为从外面虽然可以见到帐篷里面的人影，但是在里面却见不到外面的人影。　可是，很奇怪。　曹年有一种感觉。　外面的世界，似乎也隐隐约约在他的脑海之中呈现了出来。帐篷四周的细绳的钉子，沙丘，甚至是胖子——还有他脸上诡异的表情。　曹年瞬间回过神来。　呼呼——　他身前的火焰还在熊熊燃烧。　原来这只是一个梦。　而这个梦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现在又是否真的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