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说没有丧尸的，都给我道歉
就像人类的眼睛存在着视野盲区一样，不论是何等高科技的探测设备，都无法做到面面俱到。不管是声呐之类的声波探测，还是利用红外等特定波段的光线进行探测的主动扫描装置，又或者是热成像仪之类的被动热成像系统——它们都不可能没有疏漏。就热成像仪装置而言，它对于生物体和非生物体所辐射的能量能够进行分辨，并且用暖色和冷色的方式将这种区别呈现出来。在这样黑暗而冰冷的夜里，如果有生物体存在，那么在热成像系统中，必然会出现明亮的黄色，甚至红色影像。
不过生物体所辐射的能量是无法穿透数米厚的墙体和土壤的，所以敌人很狡猾，或者说是它们太幸运了，因为它们恰好躲藏在热成像系统的侦查盲区之中，也就是深深的地下。以至于侦察机二号将整个庄园扫描了好几遍都没有发现任何异样——直到它们从酒窖中出来。
没错，这些丧尸，就是躲在酒窖之中的。
而现在，门从里面被打开，一大群辐射着热量的生物从黑暗幽深的酒窖中冲了出来！就像从地狱中挣脱出来的恶鬼一样，在夜里嘶吼，声音听起来像是饥饿的食肉动物。
热成像仪的画面中，上百个橘红色的光点缓缓移动着，像是夜里陵园中跳动的鬼火一样——虽然就颜色而言二者相去甚远，但是诡异程度却旗鼓相当。
方衡看着二号机传来的图像，脸色越发难看。
众人已经被突兀的枪声所惊醒，但是没有人埋怨，因为他们知道自己不是来这里旅游的。
在这种末世之中，生存都不容易了，谁还指望自己能够睡个安稳觉？
“是我失算了，完全没有想到真正的敌人会藏在地下，我的失误导致了我们现在陷入了被动之中。”方衡平淡地说，如此坦诚的认错态度，让人颇为意外。
“够了，方衡，现在不是听你自责的时候——先说说丧尸们的情况吧，但愿那些东西是丧尸而不是别的什么东西。”曹年打断了方衡的自我批判，他现在要听的不是解释，而是事态的变化和切实有效的应对方法。
曹年站在屋顶上，看着远处森林的阴翳，脑补着树林中数百具丧尸正在缓缓朝着他们走来的场景——不安和躁动，没错，此时此刻曹年的内心是如此不安而躁动。
惨淡月光之下，曹年的脸庞因为内心情感的纠缠而变得坚毅。
张杨看着曹年的身影，不知为何，竟然肃然起敬，心中只觉得这个男人需要自己仰望一样。可···这简直没道理啊，自己什么地方比队长差了？为什么心里对他会产生这样的敬佩和羡慕？他可是个连爱情这种简单的东西都不懂的白痴啊！张杨心里嘀咕，刚才随便说两句从恋爱游戏里面偷来的台词就唬得他一愣一愣的，这是可笑！
“丧尸的数量很多，足足有两百，并且还在增加。”方衡快速在房间中踱起了步子，看得出这个家伙此时有多么不安。
“不是吧！方衡！”楚剑清瞪大了眼睛，约莫是没有想到竟然连方衡都会出现这样的失误。
当然，更让她惊讶地是方衡竟然道歉了！
“我们现在该怎么办？”许诺已经做好了战斗的准备。
“才两百而已！老子还以为会有好几千呢！哈哈，管他的！丧尸什么的不就是活靶子吗？先让老子过过瘾！”陈浪说着，便冲出了门，朝着楼顶去了。
在陈浪这种专业人士的眼光来看，这座二十米左右的小楼就是一座易守难攻的碉堡，而楼顶上则是绝佳的火力安置点。在楼顶上，陈浪甚至有自信将气势汹汹的尸潮给全歼了！一梭子子弹下去，莫说是两百了，就是五百，一千都能够解决！
胖子不甘示弱，陈浪都已经捷足先登了，他也就跟着出了门，朝着楼顶去了。
一枪打爆丧尸脑袋的这种快感，谁能拒绝？！
楚剑清和许诺在房间中看着方衡，两个女人犹豫着要不要也跟着大部队走，去到楼顶上。和方衡这个家伙待在一块儿让她们有些局促不安。
“不，不对，一定有什么不对的地方！”不同于陈浪等人的兴奋，方衡此时的神情凝重而严肃，他喃喃自语，像是遇到了世界未解的难题一样。
“方衡——别大惊小怪了，不过是丧尸而已，两百头老虎我都能活活撕了，丧尸算个狗屁！”全队的通讯频道中传来了张杨得意的声音。
丧尸有什么可怕的？
不过是一些行动缓慢，脑子不灵光的东西而已，说起来除了模样有一丁点惊悚之外，似乎也没有什么让人害怕的。真不知道那些丧尸电影中，被吓得尖叫的人，还有被咬死的人有多蠢！或者说，真的是传说中的战五渣？
“我还担心这些家伙不出来呢！”陈浪的声音响起，看来他已经来到了楼顶上。
胖子从箱子中取出了自己的武器，熟练地将它组装好了，瞄准镜被他换成了夜视镜，他的视线之中有上百个小红点儿正快速移动着。
夜风轻轻吹过，让人手臂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楼顶上的重武器已经准备就绪了，要是有一箱炸药，那就更棒了！这样是从楼上扔出一颗炸药，那简直是遍地开花啊！这种坐收经验值的感觉，光是想一想，就让人热血沸腾了！
不过正朝着瞄准镜瞪眼的胖子微微皱眉，脖子一缩，‘咦’了一声。
“方衡，这些丧尸有些奇怪啊。”胖子说。
“你说什么？”曹年赶忙问。
“没错，它们的确很奇怪。它们所辐射的热量，根据观察基本上和张杨是一个水平。”方衡说出了自己心中的疑虑。
“这说明什么？”曹年心中咯噔一下。
“生物体辐射的热量和新城代谢速度有着紧密的联系，比如说冷血动物，它们新城代谢缓慢是，所以辐射的热量与恒温动物相比普遍偏低。而这些丧尸，此时辐射的能量如此之高，说明它们的代谢速度很快，生命力十分旺盛！他们——可能拥有比身前更加强大的生理机能。”
“可是，丧尸不就是尸体吗？为什么会这样！”
按照曹年的理解，丧尸这种东西就是会移动的尸体，而在电影和游戏中，这些家伙的血液都是凝固的，就算是有所谓的‘生命力’，也绝对不该是方衡所说那样旺盛！
“大概是不同的种类吧，每个丧失世界的设定都不一样，有的世界，丧尸甚至还沦为了人类的取乐工具，而有的世界，丧尸却让人类覆灭了。”
“那我们所在的是哪个世界？”
“我不知道，不过看样子应该是后者。”
“该死！”
曹年忍不住咒骂了一句，而另一边的方衡却沉默不语。
虽然只有五百米的距离，但是丧尸们也并非开了上帝视角的外挂型选手，所以不可能这么快就找到曹年他们。毕竟他们现在已经将楼上所有的灯光都关闭了，而且他们还在下风口，，根本不具备发现他们踪迹的条件。
“方衡，我们现在撤退来得及吗？”曹年突然问道。
“为什么要撤退？连试都不试吗？”张杨手中握着两把刀，一把三尺多长，而另一把却又六尺多长。
“为什么？直接将它们给全歼了不行吗？我等这一刻都好几个小时了，机枪都架好了，怎么能说不打就不打了？”
“曹年，你在怕什么？”
“我觉得撤退倒是挺好的。”
“好什么好！妇人之见！”
“对啊，杀了这些家伙没准还能赚到不少的奖励点呢，我们不是要参加同位面战争了吗，这一次回去强化对于我们来说相当重要啊！没有足够的奖励点怎么行？！”
“附议！”
“都疯了！你们都疯了！”
“···”
听到曹年的话语中萌生了退意，团队的通讯路线瞬间就炸开了锅，所有人都就此事发表自己的意见。
“都给我闭嘴！”曹年怒吼道，“方衡，取消其余人的说话权限！”
“好。”
通讯线路的控制权在方衡的手中，只需要他动一动手，就能够让队伍中其他人变成‘哑巴’，只能听不能插嘴。曹年顿时觉得耳边清净了许多。
“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而敌人现在已经超乎我们的预料了，为了安全，我们必须规划撤退路线。”曹年语速很快，似乎有人在后面催促他一样。
方衡提示他周围的‘丧尸’正加快了速度朝他们赶来，大概是因为风向突变，这些家伙嗅到了人类的味道吧。它们正展开地毯式的搜索，像是工兵扫雷一样，逐渐在宽阔的庄园之中四散开来，大概还有两分钟，这些家伙就会来到这幢别墅的下方了。
“方衡，可以快速规划一条逃生路线吗？”
“我需要五分钟——我要先终止一号机的扫描模式，让它切换到数据处理模式。”
“马上开始吧。”
“已经开始了。”
这就是曹年所想到的方法，先给队伍铺好后路，以免待会儿全军覆没！
“接下来，战斗就方衡你来安排吧。”曹年对方衡说。
“交给我么？”方衡一愣，似乎没有想到曹年会将决策权交到他的手中，甚至都不再商议。
别墅位于庄园的中央，是其中最显眼的建筑也是庄园主人曾经生活的地方。而庄园之中，除了这幢别墅之外，还有泳池，花园，仆人们居住的房屋以及酒窖，车库等等。青砖小径以及水泥大路相互连接，将这些或显眼或隐蔽的建筑相互连接在一起，路边，每隔几米便有一盏昏黄的路灯，映照出周围建筑的轮廓。不过那都是曾经的景象了，这里的路灯已经有好几年没有亮过了，到了夜里，这里基本上是漆黑的一片，不过好在今天是个月光明亮皎洁的日子，有风，且天上没有云层。
几个瘦削的身影从树林的阴影之中走了出来，在月光落在它们的身上，将这些家伙的影子拉的很长。
它们只是先驱者而已，更多的同类还在后面。
这些生物小心翼翼，探头探脑地走着，用鼻子嗅着空气中的味道，它们发出‘呼哧呼哧’的声音，那是大量的空气吸入肺部的时候产生的声音。
它们果然和传统意义上那些‘愚蠢而低等’的丧尸有着天差地别，就像方衡所说的，这些家伙的生命力十分旺盛，新陈代谢的速度比正常的人类还要快，否则它们没有必要如此急促地呼吸，以吸入更多的氧气。
忽然，这些家伙像是嗅到了什么味道似的，鼻翼抽动着，呼吸频率更加快了。
它们争先恐后地朝着一个方向跑去，没错，就是跑！与之前那种漫无目地试探和搜索不同，现在的它们表现出了一种极强的目的性，和方向性——就像赛场上，所有参赛者都朝着重点方向跑去一样。并且它们奔跑的速度不比一个专业的运动员慢，即便是长得最是瘦削的那几只怪物，这时候也表现出了惊人的力量和爆发力！
穿过树林，绕过花坛，趟过水池，丧尸们已经如嗅到甜味的蚂蚁一样围聚在别墅的下面。
夜鸦飞起，月光给别墅罩上了一层冰冷的霜。
比外面要暗得多的别墅中，突然出来了一阵门被什么东西撞开的声音。并且，与此同时，还有玻璃破碎的声音传来。几十只怪物从窗户和门口鱼贯而入，嘴里发出兴奋地吼叫声。别墅中有着吸引它们的东西，让它们毫不在意地上的玻璃碎屑。
但是并非所有的怪物都是‘循规蹈矩’的。
有的偏偏不走寻常路，竟然既不撞门而入，而不破窗，反倒是沿着别墅的外墙攀爬了起来，它们和山林中的长臂猿一样，只需要用手臂勾住栏杆，或者凸起的石墙雕塑，然后脚下一蹬，不见它们多么费力，便爬到了更高处。这种娴熟的攀爬能力简直让人怀疑这些家伙是不是本来就是山林中的猴子变成的。
这毫无疑问是一个比人类更加强大的物种，至少在力量和速度上是这样没错了。因为被它们握过铁质栏杆都有着微微变形的痕迹，而那些雕塑，有的甚至直接被它们给掰断了！就像一个人用手掰断一根胡萝卜一样轻松，可这些雕塑不是胡萝卜，而是货真价实的大理石！
好家伙！
一楼的楼道已经挤满了低吼着的怪物，它们还在找寻通往高处的道路，因为它们感觉到了，那股吸引着它们的味道，并不在这一层楼，而是在更高处！
而别墅的墙壁上，已经挂满了爬山虎似的怪物，这些家伙手脚灵活轻盈，也相当谨慎，拥有一个猎手的基本潜质——在发起攻击之前，保持绝对的隐蔽！它们也做得很好，至少在它们自己看来是这样。
怪物找到了二楼的入口！
终于来了吗？
别墅里的楼梯是那种典雅而大气的旋梯，将三个楼层连接在了一起，一旦怪物们上到二楼，那么也就意味着它们能够轻易达到三楼！
而张杨，此时正站在三楼的楼梯口等待着。
他戴着潜水时使用的呼吸器一样的东西，这让他有些不太舒服，准确地说是有些闷。‘呼吸器’罩住了他的口鼻，并且有管子联通他后脑勺位置的小气**，他感觉自己像星球大战中的士兵，带着可笑的头盔和面具。不过张杨知道，这东西是保命的道具，轻易不能取下来。
方衡虽然不是什么好家伙，但是拿出来的东西倒是从来没有让人失望过。张杨心中忍不住嘀咕一句。
这是战斗之前方衡交给他的，当然不仅仅是他，队伍中所有人都有，这是为了这场试炼专门准备的道具，在这时候终于排上了用场。戴上面具之后，就算是病毒通过空气传播，对他们也不能产生影响。
蹲在角落里，张杨感觉全身肌肉紧绷起来，这是面对巨大危险时候的一种反应，看来下面的怪物远比他预料中的丧尸厉害多了。
不过，随即张杨又放松了，并叹了口气。
该死的！
张杨心中抱怨。
果然和方衡预料的一样吗？
虽然小队中的几个人都在三楼以及楼顶，但是这些怪物并没有往楼上走的意思，反倒是来到二楼之后，就沿着楼道，一间房子一间房子地搜寻了起来。
而别墅的外壁上，那些怪物们也在爬到二楼之后，停住了，在窗户和通风口附近一个劲儿地嗅着什么。
蹲在三楼楼梯口的一侧，张杨手里攥着鲨齿剑吊坠，只要出现目标他能够瞬间将对手斩杀，只可惜并没有倒霉蛋跑到三层来。
二楼，靠近东侧的一个房间里，摆放着一排又一排的精致橡木书架，上面放着不少已经绝版或者说根本就是独一无二的书，只不过这家的主人在离开的时候，并没有从这里拿走哪怕一本。一排一排的书架上浮动着厚厚的一层灰，月光从落地窗从投射过来，显得苍白而冰凉。
这个房间的规模有四个卧室连同那么大，其中藏书之多，可见一斑。
而此时，书房的门豁然被撞开，不，是撞碎了！可怜那扇精致的雕紫荆花的红松木门！
并且，窗户的玻璃也瞬间被裂开了，数十只怪物竟然用手或者脑袋将窗户给敲碎了。它们与那些门口的同伴们一块儿蜂拥而入！
书架一排又一拍得被这些野蛮而粗暴的怪物给推到，最后还发生了连锁反应，多米诺骨牌一样无法阻止了。三排书架齐刷刷全部倒下了，无数的灰尘被鼓动起来，将这个房间变得一片昏暗，月光这灰尘的折射之下，变得迷蒙缥缈。
但是这里的烟气实在是太呛人了，就算是怪物们都纷纷咳嗽了起来，它们咳嗽时候的幅度之大，像是要将身体里面的器官都咳出来一样！
这实在是太渗人了！
蒙蒙的灰尘之中，站着一个人，他的手中拿着一个大试管，面无表情看着逐渐围拢过来的怪物们。不过这个人并没有戴面具。
怪物们眼中露出了迷惑的神情，似乎想不通眼前的情况。
而在书房的一角，一台监控正正对着那个拿着试管的男人和一群怪物。
楼顶上，方衡冷冷看着监控之中的画面，t1000正拿着从张杨体内抽取出来的血液，像个撒布圣水的牧师一样，而这些怪物则是他‘虔诚’的信徒，他的卫道者——
“果然是对于血液极度敏感的种类吗？”方衡说着，一边打开了通讯系统，“罗宾，行动吧！”
t1000听到方衡的声音之后，微微一笑：“谨遵你的吩咐。”
话音未落，t1000将试管塞子完全打开，将血液撒了出去。
地上，怪物们的身上，甚至是他自己的身上，都是张杨的血液！
凄厉的叫声响起来，闻到血液之后，所有的怪物瞬间就红了眼睛——它们有些附下身子舔舐地上的血液，有些扑向自己的同类，还有的则将t1000给扑倒在地！
疯狂！
绝对的疯狂！
只不过是一丁点血液而已，竟一下子勾起了丧尸对于血液的原始渴望。整个二层像是举行了一场邪教的祭奠一样，所有的怪物都争先恐后往里面挤，想要一睹布道者的容貌——这当然不可能了，这些怪物对容貌什么的毫无兴趣！它们只是想要品尝血液的味道而已！
“这样就受不了了？”张杨坐在楼梯口，已经不那么害怕了，因为所有的怪物都在二楼，压根儿没有丧尸肯多走一步，来三楼看看。
“要是知道我在三楼，只怕你们这些家伙要把楼梯都踩断吧。”
一想到自己在这些丧尸的眼中绝对是至尊级的美味，张杨竟然觉得有些自豪，等等···好像有什么不对，我高兴个什么劲儿？！他们想要吃我啊！
就在张杨自顾自说着烂话的时候，大楼忽然猛烈震颤了起来！
书房的那一侧，所有房间的玻璃都砰然碎裂！
火浪从破损的窗口喷了出来，然后又骤然回缩，而二楼的走廊上，灼热的气息则如洪水一样席卷肆虐。叫嚣而疯狂的怪物们在顷刻间便被烤成了干尸！
火蛇甚至窜到了三楼！
“我靠！方衡王八蛋！”张杨纵身一跃跳进了最近的一个房间之中，并以最快的速度将门关了起来。
“混蛋，为什么引爆炸弹不提醒我！”张杨对着对讲机大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