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解药，毒药
曹年半身**，白色的皮肤上还残留着纺织品烧焦之后的黑色痕迹。他在一闪一闪的火焰中，如鬼魅一样在半空中闪烁，脚掌踩在一块块飘在空中的浮石之上，他通过一次次的借力，将他作为一个吸血鬼的敏捷发挥到了极致。虽然丧尸领主在变身之后，力量简直无可匹敌，就像是神话故事中的妖魔鬼怪一样，能够搬山填海，不管是岩石还是钢铁，都能够摧枯拉朽一般击碎。不过这家伙和张杨一样，在变身之后，基本上就没有什么理智可言了，完全是靠着猎食者的本能在行动，与饿极了的虎豹无异，为了眼前的食物，都不惜一切代价地发起攻击。疯狂是让人畏惧的武器，但同样也是双刃剑，它可以致敌人于死地，也能导致自我毁灭。
而现在，曹年正是在利用这家伙的疯狂，一步步将它推向万劫不复的深渊之中。想到自己的计划，曹年嘴角露出獠牙，尖利的牙齿甚至刺穿了他自己的嘴唇，但是他似乎毫无察觉，血液从他的嘴角慢慢流出来。以一人之力和丧尸领主周旋，曹年已经倾尽了全力，他的脸上呈现出一种病态的蜡黄颜色，而非那种吸血鬼所特有的优雅白色。橘色的火焰之中，曹年像一只飞蛾，跳着属于自己的最后一只舞曲。
方圆百米之内的所有金属都已为他所用，在空中漂浮着，旋转着，然后以不亚于箭矢的速度射向丧尸领主。铁器如同暴雨，轰击在丧尸领主的身上，似乎要将这个巨大的怪物给绞杀了一样。体型硕大的丧尸领主在密不透风的攻击之下，就是一个活靶子，它甚至连躲开的余地都没有。
不过——
它也不必躲。
坚硬的外骨骼在它的身体上构筑了一层比钢铁还要坚不可摧的铠甲，任凭铁器刀剑落在它的身体之上，虽然是火花四溅，却并没有造成什么实质性的伤害。丧尸领主朝着曹年追去，它挥动手掌，将飞向它面庞的武器全部拍飞，如同暴怒的野兽驱散周围的苍蝇一样轻松。
曹年的意念一下子被切断了，飞剑不受控制地倒飞出去，速度比曹年控制之下的更快几分，像是出膛的子弹。曹年躲开了飞向他的飞剑，但是整个人却因此而短暂停滞了一秒钟，也正是由于这短短的一秒钟，丧尸领主已经挥舞着拳头杀到了他的面前。堪比攻城锤的拳头一下子就朝着曹年砸了过来，这一拳头若是砸在了曹年的身上，就算他是吸血鬼，估计也要被砸得粉碎。
但是曹年并未恐慌，脸上反而露出了一个阴冷的笑容，活像是小人得志的家伙。他动了动手指，便只见铁轨弯曲缠绕，像是一条咬着自己尾巴的蛇一样，绕成了一个圈，随后一圈接着一圈，变成了一个圆形的盾牌挡在了曹年的面前。这些用于建造铁轨的钢铁，坚硬程度自然是毋庸置疑的，毕竟这些铁轨原计划可是要服役几十年的，质量问题是绝对不予许出现的。虽然铁轨在曹年的控制之下，可以像液体一样随意变化形态，但是它们本质上却依然是坚硬的金属。
曹年将周围的一切运用到了极致。
现在唯一的问题就是，这面最坚硬的盾能否挡得下这一拳？
咚——
拳头打在‘盾牌’之上，巨大的力量爆发开来，盾牌以不可思议的频率颤动，这震动甚至将地下空间的空气都带动了起来，一股无形的冲击波蔓延开来，周围的火光在这一刹那甚至都黯淡了下来，如同被狂风扫过的烛光。
金属盾牌虽然承受住了这一拳，但是让人窒息的是，在丧尸领主绝对的力量面前，它竟然隐隐有开裂的迹象！而曹年的意念与盾牌连接在一起，丧尸领主这一拳头看起来只是打在盾牌之上，但是却无异于用砖头在他的脑袋上狠狠地拍了一下。这一拳头下来，曹年觉得有些天旋地转，并且胸口中更是有什么温热的东西直往喉咙里窜。似乎是一口血，又像是一口气。但是曹年却不管它究竟是什么，只是死死咬着嘴唇，不让这股温暖的东西从嘴里涌出来。因为他有一种感觉：一旦这样做了，他整个人就会在一瞬间垮掉。
现在他还不能垮掉，因为这会儿是反击的绝佳时刻。
隐隐有着开裂迹象的盾牌忽然变得‘柔软’了起来，就像是一条蛇一样灵活，在丧尸领主来不及抽回手臂的时候，它已经缠绕上了它的身体，用大蟒缠绕猎物的方式将丧尸领主的手臂死死勒住。而铁轨的另外一段，则深入地下，与整个地基连接在一起，除非是丧尸领主能够撼动整个地基，或者能够将铁轨拧断，否则绝对不可能挣脱束缚。
曹年一挥手。
被拍飞的十柄飞剑再度凌空而起，并且像是导弹一样齐刷刷射向了丧尸领主。
本就只剩下一条手臂能够挥舞的丧尸领主这下可以说是黔驴技穷了，面对刺向面庞的飞剑，它只能闭上眼睛，以此保护自己！眼睛是它最脆弱的地方，也是飞剑唯一能够造成致命伤害的地方。巴掌大的飞剑，虽然对于这个两层楼高的怪物来说和一根绣花针没什么区别，可即便是‘绣花针’，一旦刺入了眼睛之类的地方，造成的伤害将会是无法磨灭的。
曹年冷笑。他之所以硬接丧尸领主的一拳，为的就是这一刻。
与此同时。
硕大的鲨齿剑从天而降，这把剑从一开始就藏在满天的铁器之中，却一直隐而不发，像是匍匐在草丛之中的老虎，又像是躲在礁石之后的狂鲨，不过，现在这家伙终于露出了獠牙。
丧尸领主感受到冷冷的刀光，露出了惊骇的神情。
下一刻，鲨齿剑锋利的剑刃划开了它的脖子，这一剑直接将它的脖子斩断了近乎一半！
好家伙！
张杨看着曹年将这头丧尸领主枭首，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因为现在的曹年实在是太强了，强到张杨已经不敢直视。
如果是我···张杨想，恐怕一个照面就要被杀掉吧！虽然不大愿意承认，但是现在的曹年的确拥有秒杀他的能力。
鲨齿剑深深陷入了丧尸领主的脖子里，就像是斧子陷进树干中，无法再深入，却也不容易拔出来！丧尸领主发出痛苦的叫声，强大的生命力让它的头颅依旧和身体连在一起，虽然大量的血液从外骨骼之中渗透了出来，它的伤情相当严重，鲨齿剑虽然是冷兵器，但是杀伤力却比枪支和炸弹还要可怕。
曹年鼻孔里流出黑色的血液，像是地下挖出来的石油一样粘稠乌黑，与正常人的鲜红血液完全不同。
他是吸血鬼啊。
两米多长的鲨齿剑被曹年用意念强行拔出来，然后在空中旋转着，从另一个方向砍向丧尸领主的脑袋。丧尸领主的手臂被钢铁缠绕着，禁锢住，它就像是砧板上的咸鱼，正在被曹年一刀接一刀地宰割。
鲨齿剑在火焰中旋转，刀光切开耀眼的火光，将整个炽热的地下世界变得寒光凛冽。
丧尸领主的脖子血肉模糊，被砍了十几刀的它早该死掉了，可是它肌肉复原的速度很快，以至于脖子明明已经鲜血四溅了，却依然藕断丝连。要杀掉这样一个家伙，难度远远超过了曹年的预料。他原以为两刀就能结果掉这个家伙，但是看来，他还是低估了它。要知道，现在他每一刀都已经倾尽了全力！
不过现在至少胜券在握了！
张杨站在远处，松了一口气。
不管杀不杀得掉这个家伙，至少他们现在没有什么危险了。老虎是丛林之王，但是被链条拴住之后，也只是供人类消遣的玩物而已。而这头丧尸现在无异于一头被拴住的野兽，它疯狂，暴躁，强大，也十分可笑。
但是就是这么个家伙，竟然害得他们死掉了一个同伴！
张杨看着已经不成人样的方衡的尸体，心中颇有些感慨。
多么精明算计的家伙啊，却是他们一行人中第一个死掉的。
曹年对方衡的死看得十分重，不然也绝不会这般愤怒，但是张杨却并不是十分在乎。
相反，方衡的死，反倒让张杨觉得心中出了一口恶气。
只不过···
也很可惜啊。
张杨心想。
以前的事情，我原谅你了。像你这样的家伙，这样的死法，也算是死得其所了吧。
丧尸领主承受着曹年的暴怒，剑光划开它的身体，它浑身都是血液，被高温烧灼的血液变成血痂将它包裹在其中。威风凛凛不可一世的丧尸领主，这会儿狼狈得如同被虐待的动物一样。
曹年是个暴戾的人啊。
在曹年的控制之下，鲨齿剑从丧尸领主的肋骨处切入，两米长的刀身直接没入大半！方衡之前在它的身上插入了十柄飞剑，而这些飞剑所插入的地方，无一不是它的弱点！方衡虽然已经死了，但是他却依然为曹年提供了可靠地帮助。曹年控制着鲨齿剑，剑尖直接深入到它的胸口处，将它胸口的铠甲直接掀开了来！外骨骼被掀开，而下面则是血淋淋的血肉和骨头，这一刀竟然如同庖丁解牛一样精准无比。
而肌肉之下，胸腔之内，曹年隐约看见了丧尸领主的心脏，鲜红的，跳动着，只不过被坚硬的骨骼给包裹着。方衡又一次猜对了，这家伙的心脏还有一层保护，并且这层保护甚至强度还在外骨骼之上。
不过——
有什么物质能够比艾德曼合金更加坚硬呢？
鲨齿剑一刀砍下，丧尸领主的心脏直接开裂，曹年透过肌肉，已经能够完全看见其中跳动着的鲜红心脏了。
再一刀！
一切就都结束了。
丧尸领主也感觉到了末日的降临，它挣扎的幅度变得前所未有的巨大。
而这一次，它疯狂了，在生命危险面前，它没有什么事不能放弃的。
丧尸领主拼命扭动自己的身躯。
像是拧毛巾一样转动自己的手臂，肌肉，筋腱在这一刻全都绷直，然后——
断裂！
鲨齿剑光芒一闪而过！
但是丧尸领主却在最后一刻咆哮着，挣脱了束缚！
不，它并非挣脱了，而是放弃了！
它放弃了自己唯一的一条手臂！
双臂尽失的丧尸领主倒在地上，发出痛苦的叫声，但是却并没有因此而恐惧，逃避，反而更加癫狂。
它朝着曹年冲了过来。
曹年根本没有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十几米的距离，不过是一瞬间而已，曹年甚至没有足够的时间反应。
鲨齿剑光芒刺穿了空气。
但是丧尸领主的脑袋却来到了曹年的面前，一口咬下！
猝不及防的曹年惊恐地睁大双眼，而血盆大口已经毫不留情将他吞没。
不——
不是真的吧？！
张杨站在远处，看着这让人预料的惊险反转，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曹年在最后关头，只来得及跃起一下而已，他没有被丧尸领主整个吞下，但是他的半截身躯留在了丧尸领主的嘴里！自腹部以下的身体已经消失不见了，曹年感觉自己的意识瞬间模糊了起来。失去了下半身的曹年向后倒下，落在地上，奄奄一息。
“原来是这样的结局吗？”曹年嘴角露出无奈地笑容，目光变得迷茫。
丧尸领主将嘴里的半截身子毫不犹豫地吞咽下去，露出大快朵颐的愉悦表情。
而它却并不打算就这样放过曹年。
不，这样的痛苦对于这个人类来说还远远算不上是报复！
丧尸领主走到曹年的面前。
一个是失去了双臂的怪物，另一个，则是没有了下半身的人类。
两者对望。
眼神中充斥着一模一样的光芒——愤怒和痛苦。
他们本就是生死仇人。
丧尸领主抬起脚，朝着曹年踩了过来。
这一脚狠狠地踩在了曹年的胸膛上。这近乎是毁灭性的打击让曹年体内的器官全部坏死，甚至有的还被压出了他的身体，就像是挤牙膏一样。这一次，曹年再也忍不住了，嘴一张开，大块大块的血块从嘴里吐了出来，并且伴随着这些血块的还有已经坏掉的脏器碎片。
如果他是人类，那么现在的他已经死了。不过好在曹年现在是吸血鬼，只要脑袋没掉，没被烧成灰，他的身体就还能再坚持，当然，代价则是身体细胞的快速衰老和死亡，通过耗损非必要的细胞，来保护重要的组织和细胞，这是一种可怕的自我保护机制。
丧尸领主又是一脚践踏而来，将已经陷在墙壁之中的曹年狠狠砸成了肉酱，自脖子以下的部分，基本上都已经坏掉了，骨头什么的，已经找不到一块儿完整的了。
下面只需要一脚踩碎他的脑袋，这个人类就死定了。
丧尸领主知道如何杀死这个人类。
它现在是胜券在握啊，就像几十秒钟之前的曹年一样。
这一次，是它赢了！
“喂，别当老子不存在啊！”
就在丧尸领主抬起脚的时候，一个愤怒的声音从它的身后传来。
是张扬来了，张杨显然不可能眼睁睁看着曹年这么被虐杀。
丧尸领主早就知道张杨的存在了，不过在它的眼中，这个人类还不值得它理会。
当然——
那是他不自寻死路的前提之上。
它原本计划杀掉曹年之后再慢慢享用张杨，但是张杨现在自己送上门来，它当然不会拒绝。丧尸领主转身朝着身后咬去，但是出乎它的预料，被咬成两截的不是张杨，而是一个燃着火焰的丧尸的尸体。而张杨已经一跃而起，跳到了空中，一刀砍在它的伤口处！艾德曼合金刀虽然切开它的外骨骼并不容易，但是现在的它血肉却露在外面，反而能够轻易切碎。
细长的刀身一下子就刺入了它的身体中，张杨毫不留情地将刀全部刺入它的身体，切开了沿途碰到的肌腱和骨头，并且狠狠地在它的伤口处搅动，这一刀造成的痛苦远不是断臂那一刀能够比拟的！丧尸领主痛得在地上打滚，而张杨则趁此机会跳到了一旁，同时将已经变成烂泥的曹年从墙壁中扣了出来。
抱着和软得像年糕一样的曹年，张杨撇撇嘴说道：“你当自己是百变怪啊，真是不要命了！”
张杨当然知道自己不是丧尸领主的对手，所以即便是那个大家伙在地上打滚，他也没有丝毫趁机上去补刀的意图。
他现在只想带着曹年安全的离开啊。
虽然曹年现在是生是死还不知道。
张杨带着曹年，在火焰之中穿梭，熊熊燃烧的大火对于两人都没有造成太大的伤害。
但是前一秒钟还在地上打滚的丧尸领主下一刻，竟然一个跳跃，来到了张杨的面前。
这家伙冲着张杨就是一声大吼，声浪几乎冲乱了张杨一头的黑发。
“什么玩意儿？速度这么快？”张杨忍不住抱怨道，“曹哥之前就是在和这样的怪物战斗吗？”
虽然抱着曹年，但是张杨的速度其实不慢，只可惜这丧尸领主的速度实在是太快了，双腿健全的它跑起来不比地铁慢多少，在这地下空间，它就像是一台人形机器一样暴躁。
不过张杨对于这家伙的恐吓浑然不惧：“喂，你还是省省吧，解药的滋味，你恐怕还没有尝过吧？”
张杨冷笑着说，言语中充满了戏谑。
是的。
这个大家伙的确不知道这世界上还有解药这种东西，因为方衡之前所准备的解药全部用在了那个‘胚胎’状态的肉球之上，以至于对付这家伙的时候，病毒解药完全没有派上用场。
但是张杨这家伙却误打误撞带来了最后的一支解药。
可以说是造化吧，或者说是天命。
反正曹年就是命不该绝。
张杨已经给自己注射过了解药，所以完全知道解药发挥作用的时候，会产生怎样的痛苦。因此在偷袭这个怪物的时候，在在插入艾德曼合金刀的时候，他也顺便将最后的解药全部注入到了这个大家伙的体内。虽然对于这头丧尸领主来说，那样的计量也许不够，但是张杨毫不怀疑，痛苦的滋味绝不会因为这个原因而衰减。
要知道，在他注射了之后的几秒钟时间里，也就是解药发挥作用的时候，他可是痛得连自杀的心情都有啊！
张杨话音刚落。
巨大的丧尸领主突然一甩脑袋，身体开始抽搐起来，然后它突然朝着墙壁撞了过去！坚硬的额头一下子撞碎了墙壁，裂痕几乎蔓延了十几米的范围。显然这个家伙体内的解药已经开始发挥作用了，来自细胞的痛苦甚至不需要通过神经就能够传到大脑之中。
张杨带着曹年躲到一边，免得受到牵连。
“你这家伙，还真是有办法啊。”曹年突然醒了过来，看着失控的丧失领主，对着张杨说道：“看来你也不是完全没脑子。”
张杨说道：“曹哥，你这是夸我，还是在骂我？”
曹年苦笑，他的肌肉开始萎缩，脸庞变得干枯。
张杨喃喃自语：“这就是吸血鬼吗？真是可怕的生物啊，这样还能活着，喂，千万别死啊，曹哥，我们还要一起回去呢。”
说话间，张杨看着远处痛得打滚的丧尸领主，以及一旁的艾德曼合金刀和鲨齿剑，他目光中流露出决然的神采。痛苦不能持续多长时间，顶多三五分钟，这段时间一旦过去，他们还是会陷入危险之中。以丧尸领主刚才所表现出来的速度来看，逃走的可能性微乎其微，当然，如果他们能够在这段时间找到一个安全的栖身之所，那就另当别论了。
不过这地下空间真的会有安全的地方吗？
张杨不知道。
所以他要赌上一赌。
与其将性命交给命运，不如留给自己来书写。
曹年再度昏迷。
张杨将曹年放在地上，而他则转身拿起了虎彻刀和鲨齿剑。
罪孽的火焰之中，挥舞着双刀的人影冲向了巨大的怪物，如同斩龙的勇士。
这一次，轮到张杨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