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预热
‘断角羚羊’的下面,足有六米多宽的赛道级公路沿着山路盘旋而下,这株生不逢地的雪松就这样俯视着这条公路,针叶偶尔会因为暴掠而过的赛车而震颤,然后在空中落下,像是垂暮老者无声的叹息。
不过小秋名山的赛车手们却都十分喜爱这株树,不仅仅是因为它的另类——在成片的红枫之中,它是唯一的雪松,更多的是因为当它出现在视野之中的时候,通常也意味着比赛紧要结束了,而车手们也即将以傲人的姿态冲过终点线。
一些迷信的家伙,甚至会不辞辛苦,爬上雪松,摘一枚松子或者取一截松枝,希望自己能够在接下来的比赛中胜出。亏的是此地水土肥沃,阳光明媚,这株‘断角羚羊’便是被车手们百般刁难,依旧挺立着,像招手似的伸出半边身子,很突兀地长在山上。车手们都说,这是它在祝贺他们成功活着来到这里。
因为并不是所有从起点出发的人都能够活着来到这个地方的,一般来说,能够达到这里的车手,通常十不存三。
小秋名山其实比动漫之中的‘秋名山’更加崎岖,除了让人咂舌的九连发卡弯之外,还有超过五十个发卡型弯道,别说是飙车甩尾了,一般人想要安全行驶完全程,都是一件极其不容易的事情。这一点从赛道旁边那些烧毁的,甚至是爆炸的痕迹,以及一些赛车的空骨架不难看出来。
长年累月,栽在这条路上的车手没有一千,也有八百了。
这是一条充满了刺激的赛道,却又是通往‘死亡’的捷径。
当然了,上述的一切通常是以黑夜为背景的。
白天,这里依然是阳光明媚、风景宜人的出游好去处。
“曹年,我已经熟悉这条赛道了,完全没有问题了!不如咱们换辆快点的车?”陈浪坐在悍马的驾驶座上,以超过了百公里的时速驱车从‘断角羚羊’的下面冲过去,一个松针从树上坠落下来。
陈浪对于飙车的热情持续不减,并且随着他一次次从终点处冲过去,还持续高涨。这一次是悍马第四次冲过终点线,而陈浪刚才的问题却已经问了不下二十次了。
曹年甚至都觉得再拒绝他,都有些不近人情了。
不过曹年咬咬牙,还是冷冰冰说道:“最后一次吧,这一次,咱们把速度再提高一些。”
陈浪有些失望,可随即又充满了斗志,“那好吧,看来你对我这个秋名山车神还是不放心啊,不过这样也好,我会用自己的实力证明自己的!”
虽然身体变成了半机械,但是陈浪的车技正如他所说的那样,的确很是不俗。至少,在曹年等一行人中算是出类拔萃了。不管是弯道的变化,还是对速度的把控,都十分娴熟。明明只在这条路上开过几次而已,却像是每天都从这里上下班一样,对这里的一切都已经十分熟悉了。身为前特种士兵,他对于地形的变化的确是十分敏感。
这一点也之后胖子能够和他媲美了,不过鉴于胖子的体型并不适合赛车,加上他对于这种‘野蛮’的事情并没有兴趣,所以曹年放弃了让胖子和陈浪合作的打算,而是自己坐在了副驾驶的位置上。其实副驾驶这个位置张杨照理来说也是可以胜任的,不过这个家伙却死活不愿意,总是推三阻四,那扭捏的样子就像是有什么难言之隐一样,曹年最后也只能作罢。
冲过终点之后,再从前面绕行一个大圈,爬上山坡,就能够回到起点处了。
小队里其余人都在那里等待。
悍马车在飘摇的红枫下面停下来,像头跑到树荫下乘凉的庞大野兽。
曹年和陈浪从车里下来,休息片刻再继续。
小队的其余四位成员都坐在露营用的毯子上面,旁边还放了一些**装的果汁和朗姆酒,以及一箩筐的水果和切片面包,这些家伙看起来似乎是来这里游玩儿的,而不是来参加什么比赛的。
张杨正不紧不慢地切着烟熏火鸡腿,因为他听胖子说这玩意儿夹在面包片儿里比较美味,而且加上奶酪之后,味道还会再上一个档次。作为一个吃货,张杨当然要试一试了。可就在这家伙刚把手里的面包片儿涂上奶酪的时候,陈浪突然一只手伸过来,将他手里的事物给抢走了。
“你——”张杨愣了一秒,不过也就是在这一秒钟,陈浪这家伙已经毫不客气地将面包片儿给咬下了一大块儿,并且囫囵吞下。
陈浪的宗旨就是纯爷们儿吃东西,从来不细嚼慢咽。
“哈哈,多谢了,正好爷有些饿了,想不到你这家伙还挺贴心的。”陈浪说道,并且顺势再咬一大口,只不过这一回没有上次那么暴力了,他好歹还是咀嚼了几下。
面对陈浪的巧取豪夺,张杨并没有发怒,反而是有些忧心忡忡。
楚剑清在一旁调侃,“你这家伙,今天可真是怂的不行啊,都被人欺负到头上了,也不反抗。”
“只不过是一些吃的,被抢了也就抢了,这算什么欺负?”张杨这会儿却是出人意料的大方,不像之前那样易怒,他还关心地说道:“对了,陈哥,你快说说看这奶酪芥末火鸡腿面包的味道怎么样?是不是有些与众不同?”
“哈哈,你这奶酪芥末火鸡腿面包还真是,等等,你说这是芥末?吸——芥末面包?”陈浪说着说着,忽然就情不自禁流出泪来,鼻涕也一下子不受控制地流了出来,他一边抹眼泪,一边扔掉了面包,拿起地上的**子狂饮起来。
张杨心疼地看着地上的半块面包,喃喃自语:“就算是不好吃也别扔啊,多浪费啊,不过看样子加芥末不像是个好主意。”
看着一脸惋惜的张杨,以及被张杨‘算计’的陈浪,曹年也不知道这俩家伙究竟是比较白痴一点。
楚剑清本想看张杨的笑话,结果却看见了陈浪出丑的样子,虽然出乎预料,但至少也不坏。
一直像个木桩子似的站在旁边的佐罗将一**已经醒酒了的拉菲-罗斯柴尔德酒庄1985年窖藏酒呈给了曹年。
曹年一愣,不明所以说道:“这酒似乎不太适合现在这场合吧?”
佐罗说到:“这是陈铭先生送给大人您的。”
“哦?”曹年疑惑地朝着佐罗目光所指示的方向看去。
陈铭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站在了远处的树林阴翳之中,相距两三百米,曹年和他目光相接的时候,陈铭端起手中的酒杯示意。曹年虽然搞不清对方的来意,不过碍于礼节,他也只能端起酒和他共饮一杯。
“怎么回事?”许诺察觉到了曹年的异常,毕竟正常人可不会无缘无故看着空气,并且和空气对饮。
“是陈铭。”曹年小声对许诺说道。
“他来干什么?”许诺顺着曹年的目光看去,却并没有发现陈铭的身影,并不是许诺的目光不够锐利,观察不够细致入微,只是森林中太多阴影,严重影响了视距。
而曹年能够看到陈铭,很大程度上还仰仗于他出色的觉醒力。
“嗯?”曹年忽然抬起头,表情骇人地看着森林,活像是见了鬼一样。
“又发生什么了?”许诺感觉很诡异。
“看来是找我的。”曹年端着手中的红酒杯慢慢朝森林深处走去。
“万事小心。”许诺关切说道。
“不会有事的。”曹年说。
“许诺姐,曹年哥这是去干什么?”楚剑清突然跳出来,一惊一乍地问道。
许诺被吓得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她没好气瞪了楚剑清一眼,摇头说:“不知道,说是去商量事儿,不过别担心,没什么危险的。”
楚剑清则坏笑道:“谁担心了,我看只有你在担心吧?喂,许诺姐,快说说,你和曹年哥哥最近进展怎样了?是不是背着我们偷偷约会了?”
许诺脸一红,掐了楚剑清一把,面目狰狞:“什么怎么样了,你这丫头可别瞎说!”
“谁瞎说了,你以为我不知道那天晚上发生了什么?还想隐瞒”
“那天晚上?”
“就是你俩偷偷去看星星的那个晚上啊。”
“什么?你怎么会知道?”
“切,原来你没有发现啊,其实那天晚上我们都在呢!”
“啊?”许诺感觉自己像是发烧了,脸上的绯红甚至比周围的红枫还要鲜艳。
楚剑清还想刨根问底,不过张扬突然拉了拉她的衣服的吊带,楚剑清以对付流氓的架势,一拳打在张杨的下巴上:“你干什么?!”
张杨挨了一拳,但是并没有因此恼怒,反正他又不痛,痛的是楚剑清:“去救救陈浪吧,他快挂掉了。”
“怎么回事?被人偷袭了?”
“不,不是的。刚才陈浪不是吃了我的芥末面包嘛,喝了很多水还嫌不够,于是胖子就给了他一**辣椒酱,然后就——”
“全喝了?”
“没,就喝了一口。”
“还好。”
“不过那家伙你也知道,一口就是一大半,所以···”
“没救了,你们这些傻子都已经没救了!”楚剑清揉了揉额头,她有些明白曹年为什么总是做这个动作了。
换谁碰上这么一群家伙,都要头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