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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因为套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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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管在场众人表情如何,他转身面向十步开外的郑鸢,道:“鸢羽仙子,戚施打坏的紫玉珠串,这个可否相抵。”

他说完,摊开手心。掌心之处,赫然是一颗猫眼大小的紫珊珠。

不比郑鸢的紫玉珠串,迟槿的紫珊珠是迟问笙在他成年当天赠与他的芥子空间,内含聚灵泉一眼,灵田百亩。灵泉可助修炼这一点暂且不谈,单单以迟家对迟槿的态度就能想象到这随身灵草库中有怎样诱人的灵草了。

因而迟问笙看到那珠子,当即皱起了眉头。

郑鸢不动声色的看了那紫珊珠一眼。虽不知其由来,但她也看得出这空间的妙处。她看迟槿一脸淡然的态度,拒绝明显是不合时宜的,何况根本不会有人拒绝这样一个好处,遂拱手道:“既如此,那便多谢道友了。”

迟槿微微点头,将紫珊珠准确地投到郑鸢的面前半空之中。待郑鸢接下之后,方才再次开口,“仙子即接过我这紫珊珠,那这遍地的珠子便算了。但你的方才公然对我迟家子弟动用蝎尾鞭一事,又待如何。”他表情忽而严肃起来,“我迟家的人,还轮不到外人来教训!”

郑鸢显然没想到迟槿会来这一出。方才因探明空间内部的宝贝欣喜不已的心情骤然转了一百八十度的弯儿:“道友这是何意?”

不止是郑鸢,在场其他人都没有想到迟槿会抓住这一点不放。

不过迟问笙满脑子都是迟槿方才那句话,没开口。玉安歌乐得看热闹,也没有插话。至于戚施,他仍在捡地上的紫玉珠,根本不想开口说话。他心知,这几人里头,哪怕是郑鸢的丫鬟都比他有说话的份。

面对郑鸢的疑问,迟槿心说,“这是我保命的主意。”他微微同情了下郑鸢恶毒女配的人设,道:“还请仙子当面向戚施道歉。”

玉安歌微微挑眉,抱胸观望。

迟问笙皱眉看向戚施,表情耐人寻味。

而事件的中心人物戚施闻言却没有任何表示,素白的手迅速的拾起一颗颗紫玉珠,仿佛外界的一切都与他无关。他这个模样倒是叫迟槿想起他的另外一个特点——他只听迟问笙的话。别人在他眼里根本屁都不是。

迟槿不由泛起了嘀咕,这人虽然又白又蠢,倒也白蠢的有原则。估计也是他太不听话,要不后头郑鸢把他送出去后,他也不会遭那么多罪。

还是郑鸢的话唤起了迟槿的注意。她皮笑肉不笑道:“迟道友,你莫不是在开玩笑?”

迟槿面上肃然,道:“鸢语仙子,在下敬你一声仙子。想必仙子你也不想知道,这一地的碎珠链上沾惹的,到底是谁的气息。”

他话说的含蓄又明白。要是郑鸢不道歉,他就叫人去查这珠串断口出的施法痕迹,总能证明罪魁祸首是郑鸢而非戚施。迟家虽根本不曾把戚施放在眼里,但外人面前,弟子还是要护的,尤其这弟子背后还有迟槿暗中撑腰。

郑鸢通晓个中道理,暗骂一声,朝戚施道了声实在称不上真心实意的歉,拂袖而去。哪知她才转一个身,便听戚施道:“道歉总要有赔礼。”

迟槿哑然,余光瞥见戚施不再留恋那一地的珠子站起来,语调不卑不亢:“紫珊珠,留下。”

郑鸢怒极转身,一张俏脸被气得通红:“这便是迟家的待客之道吗?我郑鸢算是见识了。”说罢一把将紫珊珠甩给戚施,腾空而去,带着婢女直接回无极宫去了。

迟问笙先戚施一步将紫珊珠拦下,递还给迟槿,浅色的眸子半是责备半是无奈:“当真是胡闹!你身子骨弱,一旬一次的灵泉浴是断不能断的。”

迟槿:“……”

刚刚还在疑惑为什么戚施会针对郑鸢,现在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摆明了迟问笙刻意传音戚施叫他开口的!

今日正牌攻向炮灰受献的殷勤,就是明天插在炮灰受身上的利剑。

想到《进击的蟾蜍》后期,迟问笙意识到自己心心念念的人其实并非迟槿,而是一直跟在他身后无怨无悔的戚施后,对原主展开的报复,迟槿就有把这紫珊珠当着迟问笙的面砸了的冲动。

话说他刚刚才表明了他要护着戚施的立场,一下子就被这么个马后炮的渣男给轰的渣都不剩,他心累啊!

他掌心推向迟问笙,无声拒绝了这颗紫珊珠,根本不给对方推辞的机会,“三叔,十七岁筑基那一年,你许我一个条件。现在——”迟槿稍顿,道:“我要他。”

戚施终于抬头看他,眼神同方才一样漆黑一片,看不真切其中掩藏的情绪,面上的斑纹却变化的更快了。

玉安歌手中浮尘变幻为折扇,挡住双眼凑近迟槿,怪声怪气道:“槿哥,你理这丑八怪做甚?”

戚施仍旧直直的看着迟槿,对玉安歌那声‘丑八怪’充耳不闻。倒是迟问笙这个慈师开口斥道:“玉安歌!”

玉安歌耸耸肩,混不在意迟问笙的态度。他折扇往迟槿那厢挪了挪,挡住戚施那张脸,半点面子不给迟问笙:“瞧他那一脸鬼画符,谁知道是什么来路不正的东西,当心他哪一天失了控反咬你一口!”

这话说的倒是真心。在他眼中,戚施面上斑纹固然丑陋,却不会浮动变幻。除了感慨一声不愿多看外,倒不会像迟槿那样。

不过他心思活跃这呢,只是一块疤痕的话,迟槿怎么会被惊到下意识后退?他可是迟家的嫡传弟子,什么样阵仗没见过?何况迟问笙什么样的人?普通胎记怎么可能去不掉?怎么会任由自己徒弟带着这样一张脸招摇过市?

想来想去,只有一个可能——这个叫戚施的,来路不正。

玉安歌将他的分析悉数传音迟槿,末了还强调一句:“槿哥,这小子绝对有问题。”

迟槿看了玉安歌一眼,却没说什么。他挥开对方挡在他面前的折扇,叫一声:“三叔。”细听之下会发现,他连声音都软了稍许。这般语调是他无师自通的,根本无需刻意,身体的本能就已经在告诉他,面对迟问笙,什么样的态度和语气最能叫他心软松口。

迟问笙最是受不了迟槿这种语气,摇头叹道:“你问戚施他自己意向如何。”

迟槿心知直接问戚施的话一定会被拒绝,相当于白白伸出脸叫戚施打。他又不蠢,怎么可能费那白力气?遂仍用着方才的语调,抢在戚施开口前又叫一声:“三叔。”语调竟是又软了一分。尽管如此,他的语气表情依旧称得上冷淡,不熟悉的人根本发觉不出他语气的变化。

玉安歌与他相交甚久,闻声微微放下挡在面前的折扇,只露出一双眼睛看了眼戚施,却又很快将折扇挡了回去。脸上的厌恶溢于言表。

迟槿看到,在心里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心道:“有你贴着人屁股后面跑的时候!”

没错,这位玉安歌仙人,也是前期叫戚施扮作迟槿在身边侍奉的大佬之一。哦,可惜这会儿玉大佬心里头的白月光还是他迟槿。

白月光,真他妈该死的白月光!

正唾弃着,戚施忽然道:“弟子不才,竟能入迟槿师兄的眼,自当是感激不尽。”他抿了抿唇,终于还是问道:“不知师兄看上我哪点?”

迟槿不假思索:“你与我有缘。”

至于真实原因,还要归根于前女友。因为她说过,“如果哪天你成了这个迟槿……”迟槿还记得她指着书中配角一栏的‘迟槿’,微微笑道:“就一定要成为他的朋友,对他好,对他好的不得了。对那些渣攻冷淡,冷淡的不得了。”

迟槿记得自己当时笑问:“为什么?”

答曰:“因为套路。”

迟槿此时尚不知晓耽美文中的全部套路,傻傻的上了当。等到许久之后,当剧情如脱缰的野马撒着欢奔向他完全不曾预料到的方向时,他再后悔也为时已晚。

不过这都是后话。眼下,迟槿悄悄为自己竖了个大拇指,转而对戚施道:“你且回去收拾,晚些时候,会有人过去接你回我的住处。”

等迟问笙带着戚施先行离开后,玉安歌终于不淡定了:“槿哥?你要接他去你的住处?!”迟槿喜静,除非要事,极少请人去他府上。那地方他一年到头也进不去几次,这丑八怪竟然要住进去?!

迟槿不知道玉安歌想的什么,对他语毕时略高的音调微微颦眉,道:“有何不妥?”

玉安歌很想说:“当然不妥,凭什么这丑八怪可以进出你的地盘,我却总要等的望穿秋水?”可他只是指着戚施道:“槿哥,这丑八怪……”

“玉安歌。”迟槿不紧不慢,缓缓打断他,看着他的双眼道:“希望这是我最后一次听到你说戚施的坏话。”

玉安歌悻悻闭了嘴。片刻之后,还是没忍住,道:“再怎么说,他戚施,也不过是只戚施罢了。”

迟槿不作回答,飞剑赶回碎玉谭。谭中央有一处院落立于碧蓝池水之上,正门前的巨石上题了三个大字:月阑珊。他在门前巨石上伫立良久,望着脚下陌生的一切,自语道:“戚施戚施,怎么起了这么个名字?实在是……”

迟槿叹息一声。

‘戚施’这名字,是迟问笙捡到戚施时,书写在他胸前木牌上的。牌背面是他的生辰八字。

戚施开始记事时,迟问笙对他道:“若觉得这名字不好,便换一个。”

小小年纪的戚施却摇头,一本正经道:“不必。”

迟问笙问:“为何?”

戚施略作思索,道:“众生万象,万象归一。不过是个称谓,没什么要紧。”

迟槿看了,在戚施这句话旁写了一句话:“然而你的创世神是颜狗。”

创世神,既他的前女友,也就是这本书的作者是个实实在在的颜狗。

当初她看上迟槿的原因只有一个——你长得好好看。分手的原因也十分简单粗暴——我找到了比你更好看的人。

当时的迟槿听了,一边努力告诫自己:“要微笑,不要闹。”一边在心里想着:“MMP!”

哪知一年以后,对方便寄来一个包裹。拆开一看,里面是一本精装小说——《进击的蟾蜍》。在小说扉页,她用簪花小楷写了这样一行字:迟来的分手庆贺。

这本书成稿前,迟槿就已经看过,但他还是花了一天时间把书又看了一遍。看完后困到怎么上的床都忘了。谁知再睁眼,世界都变了。

垂眸,感受着丹田内灵气的飞速流转。

戚施的丹田同他的人一样纯净,灵力运转数遭竟是没有遇到半分阻塞。若非所遇非人,被当做药鼎抚养至今,他该是比迟槿还要耀眼的天才。

可惜了。

他又想起戚施至今不肯戴面具的缘由——不过是具皮囊,没什么要紧。

可惜了。

众生肤浅,只会以貌取人,怀揣着纯白理想长大的孩子,注定会被世俗观点弄得遍体鳞伤。

作者有话要说:  按个爪爪嘛~~

‘戚施’一名的来源于《诗经·新台》

新台有泚,河水瀰瀰。

燕婉之求,蘧篨不鲜。

新台有洒,河水浼浼。

燕婉之求,蘧篨不殄。

鱼网之设,鸿则离之。

燕婉之求,得此戚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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