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许诺
难得的雨天，消减了几丝前几日的酷热，淅淅沥沥的小雨带着温度，像情人的眼泪般，落在池墨裸露的皮肤上。
池墨在小雨里一动不动，雨衣和外套盖在快递上面。
看着衬衫湿的差不多，池墨骑着小电驴进了盛世华景，停在楼下，取下头盔，这次池墨没有戴帽子，拿着盖上外套的快递上了楼。
站在甄几道家门口，池墨深呼吸，敲响了门：“快递。”
来开门的不是甄几道，池墨心里微微有些失落，戏做足了，可是看戏的人却不在。
小助手迅速帮池墨签了字，一抬头，一张粗糙还带着讨好的的大笑脸，让池墨不由自主的后退一步。
“小哥啊……”小助手笑眯眯的看着池墨：“有没有兴趣做个兼职啊？”
那一脸像是要逼良为娼的笑容，怎么看怎么猥琐。
池墨有意无意的瞟了一眼室内，看不到甄几道的影子。
“什么兼职？”池墨思索了一下：“做饭吗？”
“是，也不是。”小助手兴冲冲的打开手机，给池墨炫耀：“看，我妹子，高考568分！”
“恭喜。”池墨礼貌的祝贺。
“嘿嘿。”小助手笑的开心：“我那妹妹，平常爱玩，我以为她能考个二本就不错了，没想到深藏不露啊。这不，家里人都乐疯了，我要回家一段时间，帮我妹妹报志愿，说好了要陪她去杭州玩，还有开学帮她拎行李什么的，给她占床位买壶买床垫……”
小助手越说越是兴奋，叽里呱啦说了快半个小时，池墨默然的听着小助手把话题拐的越来越远。
池墨抬手看了眼表，用动作暗示小助手节约时间，奈何那小助手大大咧咧，根本没有注意到池墨暗示的动作。
“大学宿舍里的关系啊，可要处理好，我这一去，首先就要给她室友一个下马威，谁敢欺负我妹子，我跟她玩命！什么隐形眼镜水里倒胶水，什么枕头上扎针，敢动手就有被我十倍奉还的觉悟！”小助手红光满面，胸膛挺得高高的。
这人对自己的事如此粗心，倒是对自己妹妹很是关爱，池墨微笑的听着小助手滔滔不绝，口若悬河，保持礼貌没有打断他。
“咳咳咳……”室内隐隐传来几声咳嗽声，小助手嘴巴一顿，池墨下意识的向室内看去，什么东西迅速闪入旁边的卧室，池墨了然的眨了一下眼，嘴角不由得微扬。
“噢，扯远了。”小助手被咳嗽声提醒，有些尴尬的摸摸头：“总之，就是我要走一段时间，甄哥之前被我搞得一氧化碳中毒，我实在放心不下，所以呢，就请你帮我照顾一下甄哥。”
“照顾？”池墨故作疑惑：“怎么照顾？”
“就是……”小助手眼睛转了转：“给甄哥每天做两顿饭。甄哥要是心情不好，你帮忙疏导一下，我跟你讲，那作家压力挺大的，时不时的还会抑郁一阵子，可危险了，所以啊，我才拜托你帮忙照顾一下。”
“哦～”池墨点头：“有个问题可以问一下吗？”
“你说。”小助手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
“包吃住吗？”池墨目光扫过某人的藏身之处：“我家离这里有些远，来回很费时间，况且快递的工作我很快就要辞了，辞了之后，我基本不会再来这里……”
“咳。”卧室里又传来一声咳嗽。
“没问题。”小助手听着咳嗽声精神一振：“有好几间卧室都空着，正好你搬来，可以时时刻刻的注意甄哥。”
“那……”池墨按惯例问：“工资呢？”
“小哥，不瞒你说，我的工资是一月八千多，还要陪吃陪喝陪写作。甄哥有雇钟点工，房子不用我们打扫，并且买菜的钱另算。你看，你也不用帮创作的事，给你开六千五成不？”
池墨微微一笑：“也好。”
小助手松了一口气，急匆匆的询问：“那你什么时候搬进来？”
“今天。”池墨保持笑意，当然是越快越好。
“这么快？”小助手惊讶的瞪大眼睛。
“那就明……”池墨话未落音，卧室那又传来一声咳嗽。
“就今个，就今天！”小助手立马改口，豪爽的一把拍上池墨肩膀：“老哥我开车帮你拿东西！晚上给你煮火锅庆祝！”
“我自己去拿东西，很少的，不麻烦你了。”池墨拒绝了小助手的好意，毕竟一个送快递的住别墅，怎么也说不过去。更不能让他们发现小北，如果发现，自己的身份很有可能被拆穿。
“也行，甄哥这东西基本都有，你拿几件衣服就成。”小助手心大的收回手，感觉有些湿，还蹭了蹭裤子。
池墨微笑着离开，开着小电驴赶到别墅，看着家中残破的沙发，破洞的地毯，被啃掉腿的桌椅，破碎的杯子，池墨转了一圈，根据被毁坏的东西，列出一个表来，顺带照了几张现场的照片。
池墨挑了几件衣服，整整齐齐的叠入行李箱，住了一个月的小别墅，如今也是要离开了。
池墨的教授职称刚评定不久，一月一万二的工资，减去各种税，只剩下八千多。池墨时不时的带着学生做课题研究，课题通过省级评估，可以有两三万入账，通过国家级的评估，最多一次有十几万的收入。每一次的课题研究，都要花费大量的时间和精力，池墨如今想着要孩子，是没有办法再去分心搞研究。
从工作到现在，池墨靠自己买了车和房，因为买房子时，有学校的补贴和住房基金，倒也花的不多。
池墨对金钱一直不大敏感，直到如今一个月的快递员做下来，才有些感触。
池墨拉着行李箱出了别墅，把别墅内的惨烈照片发给凌歌。并且委婉的提出希望凌歌和别墅主人交涉，赔偿别墅主人损失。
在池墨提着行李箱，在路上收到凌歌的道歉信息，并且保证一定会与池墨的房东联系，赔偿房主损失，在最后，凌歌提出让池墨带着mini，到自己的别墅先住一段时间。
池墨发消息，拒绝了凌歌的好意，两秒不到，一个通话请求出现在池墨手机屏幕上，池墨接通了电话。
“真的非常不好意思，mini可能是到了新环境不适应，所以这么调皮，你家应该是没法住了，可以先去我家先住一段时间吗？”凌歌那面似乎有些吵，杂音不少。
“不用了。”池墨看看手里的行李箱，礼貌的询问：“请问您什么时候回来？”
“很快，mini的左前爪可以打开锁，请先在我家住一段时间好吗？对于mini的错，我十分愧疚。”凌歌声音里带着恳求的意味。
池墨沉默了一下，凌歌那面似乎有些急切。
“你把我家可以当自己家，随便装修，很自由的，不用拘束，我有许多经典藏酒，你都可以品尝……”
池墨突然想起一个朋友的话：如果一个男人会把他的房间，心甘情愿的交给你装饰，那他一定对你有意思。
池墨回想起一个综艺节目中，主持人询问凌歌最讨厌什么样的人时，凌歌的回答。
“最讨厌的人，应该就是那些为了欲望不择手段的人，没有底线，令人厌恶。”
“您说的欲望，指的是什么呢？”
“比如说金钱，权利，美色，名气……”
回忆完毕，池墨深吸了一口气：“不好意思，我只是希望您可以赔偿一下我的损失。”
对面的声音顿了顿：“家具的损失，我会按原价赔偿给你。”
“不止这些。”池墨冷静的开口：“还有这几天住宾馆的费用，我的精神损失费，误工费……”
“一共需要多少？”凌歌的声音似乎褪去了急切与淡淡的讨好。
池墨抿了抿嘴唇：“六十万。”
“你似乎……贪心了些。”对面的声音有些发涩。
池墨咬了咬牙，忍住胸口的不适，强迫自己说出伤人的话来：“影帝先生，不会连这一点钱也拿不出来吧？不如……”
“好，请下午在别墅，把mini给我的助手，等mini回家，我立即给你转账。”对面的声音冷冷的打断池墨。
“我今天下午没有时间。”池墨算了算时间。
“那我让助理去找你。”对面的声音口气不善。
“明天不可以吗？”池墨拎着行李箱，有些为难。
“不好意思，我不想让mini学的像你一般厚颜无耻，不择手段，装模作样，处心积虑……”
凌歌的声音带着愤怒和讽刺，池墨拿远了手机，保持耳朵清洁。
就这样一手拿着手机，一手拎着行礼箱，直到进了盛世华景小区，手机里还有声音，池墨头疼的听了一下，刚好听到“钻到钱眼里”，池墨挂了电话，就当是帮他省下话费。
池墨深呼了一口气，继续打电话给小北，让小北带二哈去别墅那，特别叮嘱小北带上口罩，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池墨拎着行李箱入住甄几道家，给池墨安排的卧室就在甄几道的主卧旁边。池墨整理了半日的床铺、行李和私人物品。
甄几道和小助手出去买做火锅的东西，十分放心的把池墨一人留家中。
等池墨收拾到差不多，小北声音低落的打来电话，说已经送二哈到凌歌助理手中。池墨安慰了小北几句，听到门口有开门的动静，匆匆挂了通话。
在吃火锅时，收到转账的信息，池墨迅速的把钱退回，顺便注销了给凌歌的电话号码。
“吃饭可少玩手机。”小助理一把夺过池墨的手机：“怎么像我妹似的，手机一天到晚不离手。”
池墨看向小助手，怎么看怎么带着几分温纯的无辜。
甄几道拿过助理手里的手机，递给池墨，英俊的脸上带着几分不自然：“吃饭玩手机会影响胃消化，一心一意些。”
池墨笑了笑，笑容里带着甜意。
池墨接过甄几道手里的手机，认真的看着甄几道的眼睛，像是许诺般的开口：“好。”
＊＊＊
凌歌似乎整天都不在状态，和女主对戏时，虽然没出什么错，但所有人都能感觉到凌歌的异常。
尤其是助理牵来mini后，凌歌更是脸色铁青。
“这是最后一条，拍完就去休息吧。”导演实在看不下去了。
设备准备完毕，凌歌和演灰姑娘类型的女主对戏。
“你知道你口中的这个破瓶子值多少钱吗？”凌歌饰演的富豪年轻又风流，看上了为父治病卖身的贫穷女主，让她到家中做仆人还债。
“多，多少？”女主看着脚底下无辜的破碎瓷片，有些紧张。
“元代靛蓝釉白龙龙梅花瓶，价值五亿。”凌歌嘴角一抹嘲讽的笑。
“五亿？”女主吓得瞪圆眼睛：“骗人的吧？一个破花瓶五亿？”
“女人，你欠了我这么多，想好怎么还了吗？”凌歌欺身上去，用身体的阴影笼罩住可怜的女人，一只手轻挑起女人的下巴：“不如用你的身体来还，怎么样？”
凌歌说完台词后，突然怔了怔，电话里温和的声音似乎又回响在耳边。
“六十万。”
“影帝先生，不会连这一点钱也拿不出来吧？不如……”
不如什么？
凌歌不顾还在拍摄中，匆忙拿回自己的手机，在看到一个转账短信后，手指颤抖着拨通电话。
手机中的女声清冷又怪异：“对不起，您所拨打的号码已停机。Sorry，The number you dialed has been stopp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