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第六十九章
来看一个可怜的少女的故事吧。
普通的, 平庸的，各项数据都几乎只在人类平均值的普通少女的故事。
普通的出生，普通的成长, 虽然母亲出身于大家族，但因为嫁给了普通人, 也就跟那边没有什么关系了。
跟少女最大的联系, 也就只剩下年初的时候有厚厚的年玉（红包）还有生日的时候能收到一些高价的礼物了。
似乎没有什么不幸, 但也没有什么特别幸福之处。
少女就这样一步步成长着, 然后走向了死亡。
入室抢劫、快乐犯、交通意外、煤气事故、卷入案件……刀|刺、枪|击、溺毙、窒息、毒|气……
少女在不同的年龄, 以不同方式迎接着死亡。
一次又一次的, 无论哪个世界都没有例外。
她不知道原因，甚至不知道其他世界的‘自己’也在一次次的死亡。
一次又一次的，像没能盛开就被人摘去的花儿。
这个注定走向死亡的少女。
名字叫做……
藤丸立香。
所以无论是那位少女，还是你的未来, 都无法改变。
睡梦……不, 昏迷中的少女猛地睁开了眼睛。
“你醒啦——还有哪里不舒服么？虽然数据显示你一切正常，不过具体还要看你个人的感觉……”一直守在少女身旁，软绵绵的青年关切的问着, 但他很快就发现少女似乎并没有在听自己讲话……或者说，有别的什么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立香？立香你醒了么？”
他抬手在少女眼前晃了晃，又晃了晃，才得到少女一个茫然的回应。
“啊……医生？”
“是我, 你怎么样, 还有哪里不舒服么？”罗马尼又重复了一遍刚刚的问题神色平和, 没有一点不耐。
“就是有点累……感觉好像做了一个，跟自己什么关系的噩梦？”
她的话引起了青年的注意。
噩梦？上一个被立香说是噩梦的，好像还是监狱塔的时候了？
“是怎样的噩梦呢？”
他放轻了声音，劝哄道。
“是……梦到……”
会想到梦中的场景，饶是坚定如立香也不免有些心悸。
“梦到‘我’死了……死了很多很多次。”
“很多很多次。”
回想起梦中的画面，少女的神情又一次恍惚了起来。
“原来如此，做了这样的噩梦啊——看来是之前水库时候冲击太大了吧。”
虽然心里沉重了下来，但表面上还是一派轻松的罗马尼·阿基曼坐到了床边，一手扣着少女的肩膀将她揽在自己怀里。
他一手揽着少女的肩膀，一手轻轻摸着她的头发。
“也难怪了，水坝突然被人炸毁，匆忙之间你只能召唤出女神魁扎尔并让她开启第二宝具把大水蒸发，好无准备的情况下对魔力和身体的损耗都很巨大——会做噩梦也难免。”
“再睡一会儿么？喊梅林那个人渣……不对，那个半梦魇来，这次一定不会做噩梦啦。”人渣一词十分顺畅的脱口而出，顺畅到直到说出去了，青年才察觉到并赶紧改口。
“医生你对梅林，格外严苛呢。”
明明对其他人就都很好。
唯独到梅林这里，什么毒舌的词语都可能出现。
难道是同为家里蹲的……同性相斥？
不过听着他平稳的心跳声，嗅着熟悉的衣物清洗剂的香味。立香还是很快恢复了过来。
但是……
奇怪，怎么又觉得好像有点困了？
被青年珍惜的抱在怀里，头贴着青年胸口的少女努力眨了眨眼，但还是没抵过困顿的袭击，再一次沉沉睡去。
但是错觉么？总觉得坠入黑甜的睡梦之前，她好像看到了飘散的花瓣？
“那个梦见，有点意思。”白花花的青年自顾自的坐到了床的另一边，抬手就要撩起少女的头发，却被罗马尼一掌打断。
“真小气。”
梅林悻悻的缩回了手，倒也没有再动手。
他们两个内斗起来又没有好处。
“本来以为是只单纯的害虫，但没想到也有益虫的一面呢。”
“那么，这个益虫，益在哪里呢？我也很想知道哦。”
突然出现的投影——莱昂纳多·达·芬奇非常有求知欲的发问。
“这个嘛……”
要说的话，还得从这个梦见的情况说起吧。
作为常年家里蹲偷窥世界的宅男，他一眼就能看明白这个被他称作虫子的梦见的情况。
那是梦想与希望全都破灭后的心死之人。身体活着，精神也还存在，但最重要之物失去之后，已经化作行尸走肉，一步步走向灭亡的人类。
他的生活中将不再有希望，也不再相信事情会向好的方向发展——尤其对于拥有能窥探未来却无力改变的人来说，更是容易出现这种问题。
明明看得到‘悲伤’看得到‘痛苦’，却无力改变，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它发生……对人类来说，大概是难以承受的痛苦吧。
不过反过来说，可能就是有太多像这样用‘没办法’、‘无能为力’做理由的人，才显得立香这样，无论结果如何，总之先把眼前能做的事情做了的人特别珍贵吧。
因此他一直都有保护着立香这个珍贵的人，不受这样那样的虫子侵袭来着……不过到没想到，这次的‘害虫’竟然做了益事。
在窥视完那名梦见展示给立香的梦境之后，他终于知道问题究竟出在哪里了。
先前他们琢磨了很久都没有弄明白的身份的原因，是因为他们一开始的调查对象就是错误的。
‘导致立香频繁遇到危险’的根本原因，并不是某个人，而是名为‘因果’的联系。
就好像立香的灵魂曾经被投入了监狱塔时一样。
因为有所罗门……不盖提亚这个‘因’，才导致了立香的灵魂被拉去了监狱塔的‘果’。
这次也是一样，有什么人……或者说什么存在人为的创造了这样一个‘因’，没那么接下来自然而然的就会导致有后来的这个立香走向死亡的这个‘果’。
这种解释虽然非常抽象，但对曾经是被誉为魔术王的罗马尼·阿基曼和人类的天才，达·芬奇来说，已经足够直白了。
“也就是我们从一开始就找错方向了。”
达·芬奇了然的点了点头。
本来就不存在这么一个操纵事情发展的人，他们当然查不出什么结果。实际操纵了一连串事情的是因果关系本身。
这就很难办了啊。
如果不找出因，那么‘果’就会一直存在。但如果要找到这个‘因’，那么还是得找到这个看似不存在的凶手，或者说，能找到他使用的手法。
“可是如果涉及平行空间……那只靠示巴恐怕是做不到的。”
“不，应该不会是在平行世界。”罗马尼否认了一声的猜测，“如果是平行世界的话，是无法对这个世界产生这么大的影响的。”
世界和世界之间，是有类似墙壁一样的东西存在的。纵然彼此之间会相互有影响，但总的来说还是独立发展的，不会出现A世界的某件事能在B世界造成某个必然结果这样的情况。
因此如果要动手的话，那人肯定是在这个世界当中。
“只是他有可能并不是在这个时代……是么？”
就好像特异点一样，因为是发生在根基一样的过去，因此可以对以此为基础的未来造成毁灭性的影响。
“等等……这么说来。”
达·芬奇像是想起了什么一样刷的站了起来。
“我去一趟管控室！”
说完，她便匆匆忙忙的关掉了通讯离开了。
她有一件事，必须要去确认。
达·芬奇走后不久，梅林也被医生以‘你还不去帮莱昂纳多么’为理由轰了回去。
立香需要静养，怎么能让这样花里胡哨怎么看怎么可疑的人待在这里呢。
当然临走之前，他记得让梅林修改了一下附近人类的记忆。
不然水库被炸毁了，那满满一水库的水都不见了该怎么解释？
天上一亮就被蒸发了？这种见了鬼的说法小孩子都不会信吧。
尤其那个从之前就一直若有所思的盯着立香的小孩子——记得他好像是叫江户川柯南？
因为之前有见过面他对他多少有些印象。怎么说呢，大致来说是个十分笃信科学，并且向某个文学作品中出场的角色一样迷恋解谜……或者推理的人。
虽然一开始在见到飞起来的魁扎尔·科亚特尔用第二宝具把大水蒸发干净的时候露出了怀疑人生的表情，回来之后也一直是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样，但就在刚才，她已经感觉到他试探性的走了过来了。
他并不讨厌求知欲旺盛的人，但当这份求知欲用在不恰当的地方的时候，就很容易让人感到厌烦了。
所以他触发了临时布置在走廊的魔术陷阱，让他精神恍惚之后‘忘了’自己来干什么，又走了回去。
说起来这个孩子也是有点怪异——这是第几次了呢？好像只要碰到这个孩子，就一定会发生什么事情。
如果说立香身上遇到的问题是因为人为的因果而造成的，那么他呢，他是因为什么呢？
……有点想要研究一下呢。
距离上次被人暗算，已经过去了差不多一周的时间。主谋是个叫西崎什么的标准坏人。找人袭击立香也是很单纯的为了打压天宫集团。毕竟她这个空降的继承人怎么看都比收拾天宫真嬉要来的简单。
——只是他并不知道，立香身边有名为‘英灵’的存在。
于是彻底的踢到了铁板上。
由于又是遇到了糟心事，在朋友的建议下，立香带着医生兴冲冲的来了一场反季滑雪之旅。
但可能最近就是幸运值太低的原因（理想自认为），她的反季滑雪之旅，最终也以发生了重大犯|罪事件而潦草收场。
一开始当然是挺愉快的，还见到了经常在小说或者文艺影视作品中出现的‘钻石星辰’。但在召唤了魁扎尔·科亚特尔并支撑她使用第二宝具‘太阳石’蒸发了大水之后，她就……只能待在房间里休息了。
虽然她自己觉得睡了一天之后就没问题了，但直到回去之前，她都被医生死死的堵在房间里修生养息。
别说滑雪了，就连去院子里堆雪人都是临行之前才得以被放行的。
明明只是个罗马尼……
但是平时总是软绵绵的人一旦硬气起来，就觉得格外难以拒绝呢。
……还是说，只是因为对方是那个罗马尼·阿基曼，自己才会这么容易妥协呢？
如涟漪般的微妙的情绪，转瞬即逝。
回去之后，生活上并没有什么太大的改变。
就同以前在迦勒底的时候一样，立香虽然是主角，但平时要做的事情并不多。绝大多数不是非立香不可的事情，都会有工作人员帮她承担。
这一次也是一样，在取得新的突破口之后，人们沿着新思路去推演各种可能性，以便推断罪魁祸首的位置。
立香虽然也说过要帮忙，但最终被医生以‘对学生特攻’的终极大招‘你暑假作业写完了么’给挡了回去。
瑟瑟发抖，她当然还没有写完啊。
因此两人的生活节奏，一下子就颠倒了过来。
原本忙碌的是需要出息各种活动会议的立香，现在却变成了需要主持各个部门工作的罗马尼·阿基曼。
身为迦勒底的前所长，只有他才能在最短的时间不出纰漏的内统筹全局。
什么都没有被告知的立香，很快就忘了那个惊悚的梦，继续痛并快乐的享受着自己的暑假。
直到突然有一天，被告知需要一直穿着魔术礼装为止。
怎么突然……？
“因为可能会有行动嘛……”软绵绵的青年不好意思的抓了抓头发，“虽然冠位指定已经结束了，但是有些需要修正的微小坐标可能还需要你再去一下。”
“这个倒没关系……”反正已经熟门熟路了。“只要别再是什么奇奇怪怪的活动就好了。”
比如某城堡歌会之类的……
别人唱歌是要钱，她那可是要命哇。
看着对自己的话没有起一点疑心的少女，青年露出了一个苦涩的微笑。
虽然是为了立香好，但这一次，他确实是又对她隐瞒了真相的。当然并非是恶意的，只是不希望少女失去现在的笑容。
有人要置她于死地，并已经在各个平行世界中付诸行动并得逞了这样的话，他说不出口。
面前充满活力的少女是这么的美丽，为什么会有人要不惜一切的杀|害她呢？
他不明白，也不想明白。
对于可能存在幕后黑手的探测一直在继续。迦勒底的职员们一次次的抛掷锚点，企图建立通往这些特异之处的通道。但这并不简单，因为这些微小可疑处并不稳定，甚至有些会在他们固定住之前就因为时代的自我修正而消失了。
一直到有一天，某个原本只是被标记为可疑点的时代，突然出现了异常波动——那并非是正常的能量波动，而是更加剧烈的，能量巨大的变动。
而迦勒底对这并不陌生。
他们曾经在各个时代，遇到过很多次。
那名为圣杯的庞大魔力结晶。
“地点确定下来了么？”
罗马尼·阿基曼猛地扑在了操作台前。
“马上，已经在进行最后的修正了——啊，有了。”
“出来了，确定下来了！是距今十年后的日本东京——再详细的话，是东京市内，名为并盛町的街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