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飘&金刚狼
第四十一章
时间走到1863年中旬, 战争进一步扩大。
营帐内阿什利在和他尊敬的长官据理力争, “我们不能去华盛顿，那样战线就拉得太长了，补给援助都跟不上。”
“你以为我不知道孤军深入的坏处？但是这是尽快结束战争的唯一方法。占领他们的首都, 我们就赢了。”罗伯特·李将一面小旗子插在地图上华盛顿的位置, “我有信心带着小伙子们打过去。”
“但你没有信心能够打赢, 我们可以再稳妥些, 再耗一段时间……”
“再耗一段时间, 等到冬天你就连棉袄都没得穿了。”
李将军沉默片刻，在阿什利目光灼灼的瞪视下叹口气, “他们耗得起，我们却不行。南方的物资已经跟不上了, 武器也落后的不成样子。我的士兵还在用独立战争时期的毛瑟·枪。他们却用的是新式□□。”
“阿什利, 不光武器就是人数，我们也完全不是对手，战争开始我们就比他们人少, 单这一点缺少我是不在意的, 优秀的军官和卓越的智慧完全可以弥补。但战争进行到现在，他们的人越来越多，墨西哥西班牙, 法国他们从世界各地雇佣士兵那些亡命之徒，只要有五个金币什么事情都肯干。而我们南方的上等人死一个就少一个，情况再恶化下去我们就要开始征童兵了。”
阿什利知道长官说的是事实，即便他不想承认也毫无办法, 只能沉默。
李将军看着这个一直欣赏的后辈，拍拍他的肩膀，“我就把支援的任务交给你了。六万士兵和我自己的性命，都放在你手上，告诉我阿什利·威尔克斯，我能信任你吗？”
瞬间，阿什利感觉肩头一下子压上沉重的力道，这力太沉，他的脊背似乎也被压弯了。青年没有丝毫大权在握的愉快，相反他快要窒息了。
“是！请交给我。”青年眨去眼睛的湿意，斩钉截铁地说道。
李将军回望进青年的眼睛。他看见一个坚定的灵魂，于是刚正的声音中带出点笑意，“那么从今天起你就是一位少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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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雨倾盆而下，天空像是破了个口子，连成线的雨水就没有中断过。
阿什利领着骑兵队在雨中奔驰，雨天道路湿滑泥泞，雨水还会影响视线，但阿什利不敢有丝毫放松。生命是最沉重的责任，尤其是你的行为可能造成改变的时候。
阿什利此刻的样子很有些落魄，一点不像一位新晋将领。他的由雷特友情赞助的靴子在长期行军任务重磨破；灰色的军装显得很小，这么点布料在物资稀缺的南方已是不折不扣的奢侈品；手套的手掌部位磨到蜕皮，十个指头尖只有两个还没有破。唯一说的过去的就是头顶的灰色军帽，不算新好歹没有破洞，同样来自巴特勒友情赞助。
暴雨中的队伍沉默而坚定，没有人抱怨或退缩，他们都知道前方的兄弟们需要他们。天地间除了沉闷的马蹄声就只剩下雨声，风声。偶尔有几声咳嗽，也掩盖在自然的威能下。
阿什利看着博伊德，小家伙前几天赶路染上风寒，他们连给伤病的消炎药都没有更别说给生病的矮个子了。阿什利本来想让他回去，但这个比所以人都固执的家伙硬是咬牙骑马挺了下来。此刻在呼啸的风雨中，他依旧捕捉到了博伊德的咳嗽声，阿什利担忧但没有停下。
忽然，什么黑色的东西在他眼前划过，阿什利敏感地察觉到那是什么，他想要停下但那么长的队伍可不是说停就停。火光在眼前炸开，炮弹的威力因雨水而打了折扣，但对于阻拦而言已经足够了。
炮弹在连绵的雨水中炸裂，马匹受到惊吓发出嘶鸣，好在骑手们经验丰富还不算失去控制。但是明显地，北佬伏击了他们。
阿什利迅速稳定众人情绪，也不去想前哨兵怎么不带回消息，果断地分散骑兵团不让重武器包圆了他们。
攻击来自右边林地，骑兵在山地不占优势，但好在他们是轻骑兵后面也跟了步兵团，全身而退不成问题，更重要的是身为援军他们弹药充足。阿什利没有贸然命令骑兵进攻，而是让步兵组成枪·阵，三排轮流扫荡。哪怕大雨阻隔视线，又有林叶阻挡，但大面积的排枪依旧危机乐观。
阿什利阻止炮兵团的上校离开，他艰难地来回环视，雨幕连城珠串模糊他的视野。
“让你的人轰炸那里。”阿什利指了一个刚好压着射程的山坡。
德隆上校一脸懵逼，他完全不明白为什么不打北佬而攻击山坡。
“这是命令！”阿什利没时间啰嗦，直接大吼，“照我说的做！”
出于对上官的服从，德隆没有再犹豫，骑着马扭头往后传达命令。
炮兵效率很高，在北佬冲锋前已经填充好弹药。
炮火沉闷的响声响彻在空气里，淡淡的硝烟味弥漫在空气里，又被带着腥气的雨水冲淡。
也许暴风雨真的是影响巨大，几次射·出的炮弹不是打偏就是干脆没着火。阿什利也禁不住心急，他学艺术出生走到今天靠的是战场上摸爬滚打，但真论起操作火炮的技术活那是半点没辙。德隆上校看长官脸色愈发难看，自己心里也着急地不行，但现在火炮的操作手已经是他手底下最优秀的了，他年纪大了准头不一定还比不上他们呢。唯一值得庆幸的就是打偏的炮弹也是炮，再加上步兵配合好歹没让北佬占到便宜。
“威尔克斯将军，请让我试试。”这时队列里忽然走出一个大个子，他穿着一身红骑装和周围灰军装的军士们格格不入，更有趣的是他居然只在腰间别了两柄左轮，连像样的步·枪都没有。
阿什利却没有在意对方奇装异服，他看着男人闪着戏谑光芒的黑眼睛震惊地呼唤，“雷特？！”
“是的，威尔克斯将军。”男人行了个军礼，他的帽子歪斜，礼也行得马马虎虎，根本见不到对上官的尊敬。
阿什利皱了下眉，隐约记起雷特曾经说过他是西点军校的优秀毕业生。
“那你来吧。”雨越发大了，情况不容犹豫，阿什利当机立断。
黑发黑眼的高个男人没有耽搁，最短的时间填充弹药，调整射程，那熟练专业的手法令本想质疑的军士们闭上嘴巴。
“砰！”
这一发炮弹和原来的都不一样，精准地打在阿什利所指的土峰上。炮弹深深嵌入土层，再轰然炸开。不算矮的坡肉眼可见地塌了下来，雨水冲刷下泥土夹裹着石块翻滚而下，一些树木也被连根拔起。土峰的崩塌只是开始，像是链式反应中最开始释放的那颗原子，带起可怕的后续。
雨水助长泥石流的威力，来不及逃脱的北军只能眼睁睁看着泥土和石块俯冲而来，从脚踝开始将他们淹至头顶，活活埋葬。
阿什利没空去看北军的情况，在确定炮弹射中后就组织部下们撤离。好在他的队伍以轻骑兵为主，机动性还不错，就算如此还是不得不丢下一车粮草。
“咳咳！”博伊德咳嗽地更加厉害了，尽管咬牙坚持可依旧遏制不住的微微发抖。他看看即便撤退也不忘在身边保护自己的阿什利，嘴角艰难地撑起一个上翘的弧度，他不能在这里掉链子。想到这里，他努力抑制住冲到嗓子眼的咳嗽，加紧马肚子继续狂奔，直到模糊的视野里出现一道黑影。
阿什利处于整个队列偏前方的位置，除了他的肩章身上也看不出什么区别身份的地方，但很多时候杀·人并不需要知道身份。博伊德不知道自己怎么能够在如此混乱的环境中发现隐藏在岩洞中的士兵，更不清楚自己孱弱的身体怎么能这样快，也许他有一种天赋能够发现任何威胁到阿什利的东西。总之在发现枪口移动的瞬间像是有上帝的手拨动，他右手一拉缰绳整个身体向右侧倾倒，挡在心爱的友人身前。
阿什利只看见博伊德突然向自己扑来，还没来得及疑惑，青年单薄的胸膛就被子弹贯穿。血水飞溅，阿什利伸手想要抓住青年，却不料对方身·下的马匹骤然被拉扯蹄子一个打滑摔倒，顺着向下的山丘滚落，再被滚滚泥浆淹没……
“不！！！”
阿什利发出撕心裂肺的呐喊。
他想停下马，却不料一直跟随在身后的雷特一鞭子狠抽在马屁股上，遭受鞭打的马匹跑地飞快，不一会就将那个被泥浆掩埋的青年抛在身后。
“博伊德……”
雷特担忧地注视身前的人，他看不见青年的表情，颠簸中只能看见青年逐渐低下的脑袋，听见被暴雨掩盖的压抑的痛哭。
军队是不能走回头路的，哪怕阿什利再想折返为好友收敛尸身，却不得不强打精神向前。在走出山地后，天空也逐渐放晴，七月的天气就是如此阴晴不定。
夜行军是危险的，何况主帅痛失友人更是无心制定路线计划，军士们于是挑选一处算得上开阔的地方扎营。
阿什利独自坐在帐篷里发呆。博伊德的行礼都随着他的马匹和他本人一同被泥石流吞噬，以至于青年想找些东西来缅怀都无从下手，只能呆呆地看着煤油灯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军士们都清楚牺牲的小个子是将军的童年好友，于是有志一同地保持沉默，就是雷特也不敢这种时候去打扰。男人本来是想去欧洲避难，却被时刻准备慷慨就义的好友激起了点爱国心——过去他以为根本不存在的玩意儿——头脑一热就偷偷跑来参军，加入的还是威尔克斯将军麾下的炮兵营。如果没有那场突如其来的暴雨伏击，偷偷参军这么羞耻的事情他是想一直瞒着的。
阿什利一直对着莹莹火光枯坐，他沉浸在过去的时光里无法抽身，直到深夜忽然传出一阵喧哗。幸福和痛苦交织的回忆同寂静夜晚一起被打碎。
“怎么回事？！”阿什利发出一声呵斥。
“将军，卢卡斯中士回来了！”说话人的声音颤抖，显然受到不小的震动。
阿什利心头翻涌不祥的阴云，片刻后终于沉声说，“带他进来！”
青年本来就没有休息，也不需要整理仪容，直接让人进来。
卢卡斯是个削瘦机灵的家伙，平日里最是开朗活泼，喜欢和同僚们嘻嘻哈哈地开玩笑。此刻年轻人脸上失去往日快活的笑容，他豆绿色的眼睛闪动着不安，双手微微颤抖。
“我派遣第一小队由西突入，配合李将军攻打华盛顿，现在你怎么回来了？你的队友们呢？”
卢卡斯嘴唇发白，上下牙齿打架，碰撞发出咯咯的声响。阿什利见不得这人不堪的样子，再次厉声呵斥，“说！你的队友呢？！”
“他们……他们都死了！”这句话像是抽走青年所有的力气，卢卡斯大声说完后便瘫软在地，身体不住颤栗，眼泪和鼻涕糊满脸。
“我们本来向西进发，开始是很顺利的，然后……然后我们遇到了一伙骑兵。他们杀掉了所有人。”
阿什利眉头深深皱起，从对方说第一小队全员殉国后他的大脑就呈现放空状态。第一小队是都是老营队的精英，是从佐治亚州就追随他的小伙子们。更重要的是，斯图尔特和布伦特这对塔尔顿双胞胎也在这个小队里……
阿什利不相信，他迫切地抓住卢卡斯话里的漏洞，“不过是一伙骑兵，你们也是骑兵，怎么可能就全军覆没？你们有足足五十个人！”
“我们一开始也是这样想的，那伙北佬还不到我们一半人多，我们正准备将他们干掉。”卢卡斯似乎还陷在当时的恐惧里，脸色惨白，身躯发抖，“但那不是普通的北佬，他们里面有两个人特别厉害，兄弟们都被他们杀了！”
“所以你是趁着队友们死去，然后自己逃出来的吗？”阿什利完全不相信这种胡扯，哪里有两个人杀掉五十个的？而且还是五十个他精心挑选的南方精英？
“简直荒谬！若是你不说实话，我就只有送你去军事法庭了！”
“不，我没有说谎！”卢卡斯抽嗝着，他似乎被那句军事法庭刺激到了，双重的恐惧下大声吼道，“我可以对上帝起誓，我听见他们叫其中一个“金刚狼”！”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小汤的双料地雷，蠢作者把肥滚滚的狼崽毛毛剃光，给亲亲织手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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