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希望
“娘！”
一声突兀的急呼打破宁阳村午后的宁静，而后又像泥牛入海般复归平静。阳光火辣辣的照射下来，像针一样扎入大地。村子里的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燥热的气息，这样的天气，也没有什么人走动，都躲在家里纳凉。
村子北边的一间草房子里，一个少年蹲在床边，床上躺着一位妇人，嘴角还有未擦干的血迹。
“娘，您喝口水。”少年轻轻地扶起妇人，把手里的碗端起来，小心翼翼的凑到妇人嘴边。那妇人嘴唇苍白，几乎没有血色，她张开嘴喝了两口，在少年的搀扶下缓缓躺下。妇人休息了片刻，脸上神情似是舒展了几分。少年看到之后紧皱的眉头也松开了一些。
“小石头，你坐过来。”妇人开口道，少年闻言站起来坐到床边，轻轻拉住妇人的手。妇人继续说道，“小石头啊，你不要为娘担心，娘的病是命中注定如此，死不足惜，只是我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我走了之后留下你一个人该怎么办啊。”三言两语未说完，妇人眼中泪水已流了下来。少年见此景，心中焦急不已，轻声道，“娘，你安心休息，我一定找到办法治好你的病。”在少年的安抚下，妇人的情绪渐渐平静下来，轻轻睡去。
少年见母亲睡的安宁，便做好了晚饭，然后在房子角落拿起背篓，绳子，镰刀。出门先到邻居陈大爷家打个招呼，托他帮忙照看母亲，然后便匆匆上路，去山上采药。
看着少年远去的背影，陈大爷叹息道，“顾石这孩子，真是个有心人啊，可是造化弄人，孩子一生下来他娘就得了这种怪病，那个男人…”
”老头子，别说了！”一位老妇人从门口探出头来，远远的望向顾石离开的方向，脸上表情略带惊恐，手里拿个蒲扇扇个不停。陈大爷转头看了老妇人一眼，心下想起当年之事，又是一阵叹息。
虽然时间已过正午，阳光却丝毫不减其毒辣，顾石走在路上大汗淋漓，口干舌燥，转头望去，村子已经看不见了，去秋千山的路说远不远说近也不近，只不过这路尽是黄土，四周全然没有一点绿色，再加上太阳的炙烤，土地都要被烤焦了，在这路上走一会，像是油锅里滚过一遍。顾石又走了几里，才寻一处树荫，拿出水壶喝了两大口，稍解疲乏。略做休息之后，又起身上路。走了一会，便到了秋千山山脚。
这秋千山山势险峻，从山脚往山腰开始相对平缓，到半山腰再往上，高度陡升，一山两峰如巨剑般直插天际，两峰互相对立，中间隔出一道深谷。从远处看整座山像是被天雷击中，硬生生劈成两块。听村子里的人说，这山原本是完整的一座，后来王母娘娘游玩至此，见这山巨峰高耸入云，便叫巨灵神拿斧子劈成两半，以峰为架荡起了秋千。秋千山因此得名，至于这山原本叫什么，现今已无人知晓。只不过更令人惊奇的是这山谷底部竟漂浮这一层大雾，灰蒙蒙的。从山顶之上向下看去，大雾缓缓飘动，那雾时不时会朝一个方向涌动，凝成一个小漩涡，片刻之后散去，让人感觉其中似有鬼魅游动。人若若是看的时间稍长，便会头晕目眩，恶心欲吐。
经年累月，这山谷奇景越传越怪，传到后来，竟说这谷底有上古异兽，生灵进入谷中便会被异兽吞噬，尸骨无存。传的越怪就越有人想一探究竟，这谷中前前后后进去好几批人，有的人到最后也没有出来，出来的人却说这谷中与平常地界并无两样，里面没有什么异兽，只是谷底的林子密一些。这事众说纷纭，到最后也没有什么结果，便不了了之，时间久了，人们也再无兴趣进去查探，只当是大自然鬼斧神工造出的奇景。
顾石在山脚整理了一下身上的工具，就沿着入山的小路向山上攀登，往更高处走去。虽然这入山小路十分难走，但顾石并不陌生，幼年时他便跟随村子里的人来这山上砍柴采药，刚开始也走不远，随着身体一天天强壮，再加上少年玩心重，就把这山腰以下走了个遍。但令人失望的是，并没有发现什么有趣之物。
到了半山腰再往上一下子就变得非常难走了，山顶之上顾石也没有来过几次。去年央求了陈大爷的儿子陈叔好久，陈叔才答应带他去山顶看一看。上了山顶后发现，这山顶之上是一块光秃秃的平地，往远处看能看见村子是一个黑色的小点。顾石在山顶想起关于谷底的传说，便走到悬崖边上，小心的向下看去，谷底确实是大雾弥漫，不过他看着看着却发现那雾越来越薄，到最后只剩下淡淡的白色，正当他盯着雾中仔细看时，突然一个虚影晃动了几下，顾石一下子被吓得后退了几步，对陈叔说道，“雾好像散开了”，陈叔闻言走到崖边看了一眼，“没有啊，你一定是心志不坚，被那雾吓得产生幻觉了。走走走，回家去。”顾石下山之后也曾回想过此中不同，只是自己没什么见识，想了几次后便再未将此事放在心上。
年前一名游方道士路过村子，在村子里逗留了几日。那道士说他这十几年走南闯北，见过天下奇观，听过各种奇闻怪谈，而且还会一些医术。顾石见他见多识广，言谈之中说及所见所闻栩栩如生，不像是吹牛，心下思忖一二，便把他请到家中，看他是否曾见过母亲得的这种怪病。
那道士端详许久，又把了几次脉，顾石在一旁屏气凝神，生怕惊扰了他，只是那道士思忖半响之后表情似是一惊，开口却说，从未见过如此奇怪之症状。顾石闻言心中一凉，他这几年寻遍十里八乡的大夫和奇人异士，竟是一无所获。这次本以为有些希望，可结果却再次让人伤心。想到这些，顾石心中难受，眼眶瞬间湿润。
游方道士见此情景，也是于心不忍，随即开口道，“或许有一种草药可缓解你母亲的病情”。
“什么？”顾石猛地看向道士。
“悬枯草，性温和，熬成汤药服用之后可养人气脉。只是这悬枯草生于悬崖峭壁之上，且数量极少，极难采摘，采摘之人一不小心，便会跌入悬崖，九死一生。”
“那秋千山上有没有？”
“秋千山？秋千山险峻无比，其山两峰崖壁光滑整齐，几乎无落脚之处，就算是有悬枯草，你又如何采摘，如此凶险，切不可轻易尝试，你若因此赔上性命，留你母亲一人谁来照顾。”
顾石听闻道士关心之语，心下感动不已。这些年来，自己和母亲相依为命。这村子里人口不多，打懂事起，村子里的人便对她母子二人客客气气的，只有陈大爷一家对他们母子照顾有加，时常送些果蔬过来。年幼时母亲的病还没有这么重，随着自己的成长，母亲的身体一天不如一天，到后来只能躺在床上静养。他开始为母亲的病四处奔波，又操持家务，孤身一人成长到如今，因自己成熟较早，村子里的孩子也把他当怪人一样不多和他玩耍。如今在这样的场合，却感受到了陌生人的关心，心中不觉升起一股淡淡的温暖。
日子一天天过去，母亲的病仍旧不见起色，甚至越来越重，顾石看在眼中急在心里，后来母亲开始咳血，顾石想起道士说的悬枯草，虽然危险，也只能冒险去试一试了。幸好老天爷在这件事上还给了顾石一点好运气，第一次上山就采到了两株悬枯草。回家之后熬制成药给母亲服下，母亲的病情算是稳定下来。也不知道草药是不是真的起了作用，但总算有点希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