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回忆（二）
“日子一天天过去，我想起他的次数逐渐变少了，只不过一直有一丝淡淡的思念萦绕在心间。半年后的一天，他突然跟着一群人上山来，说自己是奉州一个小门派的弟子，游历至此，久闻天元门大名，仰慕至极，遂入山拜访参观。天元门乃是正派首领，天下第一大派，常有宾客上山，其中不乏从极远处来的，所以奉州虽远，但也没什么奇怪的。我那时闲暇之余也开始帮师父接待宾客，那日正好当值。”
“他进入迎客厅后我一眼在人群中看到了他，寒暄之后，他过来和我打招呼。当时我就站在师父身边，师父问起我们为何相识，他便将之前相遇之事告诉师父，他仪表堂堂，谈吐举止落落大方，师父夸他全然不像小门派出来的弟子。聊了几句后，师父见我们相识，便命我带他去游览山门风光。”
“我们一路边走边说，一切好像回到了当时在木溪之渊初遇的情景。他在山上住了三日，第三日他向我吐露了心意，说自那次分别后，他常常思念我，后来忍不住便寻到这山上来，看能不能见到我一解相思之苦。幸好天公作美让他一上山便看到了我。临走时他犹犹豫豫，欲言又止，我问他怎么了，他便告诉我他是魔教弟子，但绝不是穷凶极恶之徒，只是造化弄人让他生在了魔教之中。说来可笑，我听见他说的之后，脑海中蹦出的第一个念头竟然是以他的身份，师父是绝不会同意我们在一起的。”
“他下山后，我一想起我们之间再无可能，内心便忧伤彷徨，不知所措。但这一切终究抵不过思念，我对他的思念一日强过一日。后来耐不住这百种情绪的折磨，我大病一场。不知不觉又是半年时光过去，这半年中我常常劝自己忘了他，我们身份不同，要在一起不过是天方夜谭罢了。既然有缘无分，不如就此遗忘。慢慢的我便把这一切藏在心底，不再想起。”
“就在我以为一切会这样归于平静时，他又出现在我的面前。那是一个雨夜，我正走在回卧房的路上，突然一个黑影从旁边窜出，我那时功力已然不低，不及思索抽剑便刺向他，他侧身闪躲，我又连出几剑，他身法奇特，如幽灵般躲过，一个箭步便向我靠过来，我没想到他功力如此深厚，张口就要叫喊出声。那人却停在原地，轻轻叫到，是我。我听见那声音后，如遭雷击，一时呆若木鸡。不是他又是谁，我藏在心底的那个人，我劝自己遗忘的那个人。我将他带到房中，此时我才看清他身上的血迹，未等我发问，他握住我的手说，跟我走吧，我来是带你走的。”
说到这里，云凝情绪激动起来，俞初之见状说道，“你休息一下吧。”云凝示意不碍事，喝了口水开始继续讲述。
“我听见他说的话后，心乱如麻。师父对我有养育教导之恩，我若就此离去便是背叛山门。他握着我的手又说道，每次与你分别之后，我心中就觉得好像丢了什么一样，这世间的一切都变得没有意义。每一天我脑海中全是你的影子，后来我终于想通了，我一定要试一试，我想要带你走。但我不会强求你，我知道你内心的感受。我听着他说的话，看着他的眼睛，看着他眼睛里闪烁的光芒和颤抖的嘴唇，看着他脸颊边滴落的雨水。我心中只有一个想法，走吧走吧，往后余生，你就是我的世界。”
“就这样，留下一封信后，他带着我离开了天元门。我师父知道后将此事禀报给掌门真人，掌门真人震怒无比，命人查清顾寒川的身份，又派大批弟子下山搜寻我们。我们从清川一路逃亡，逃了许多地方，最终躲过了天元门弟子的搜寻，来到了这里。我们就在这个小村子边上建了一间茅草屋，在这里开始生活。村里人问起，我们就说是家道中落逃难至此。慢慢的生活稳定下来，我也怀上了我们的孩子，现在想来那段时光，像做梦一样。可惜好景不长，在我怀孕六个月的时候，他们终究还是找到了这里，只是我到现在也不明白他们是如何找到这儿的。那天傍晚，掌门真人和我师父来到此地。”
“二位来此，可是有什么事么？”顾寒川站在门口朝着门前两人朗声问到。
天元门掌门岳浩离寒着脸答道，“哼，魔教妖人，你明知故问！正邪两派水火不容，你又以邪术骗我门下弟子，若你乖乖俯首认罪，贫道且饶你一命。”
“男女相恋，本是世间再平常不过之事。至于正邪之分，只不过是身份不同而已。我何罪之有？”顾寒川淡淡的回道。
“黄口小儿，胡言乱语！”岳浩离心念一动，腰间叠霜剑飞至眼前，剑身寒光闪动，接着右手掐诀，指向叠霜剑，一股真气自指尖涌出，正是天元门镇派功法太上无极道。那股真气沿着剑身向前游走，游至剑尖时，剑身刹那间增大几尺，光芒暴涨，岳浩离大喝一声，手掌向前推动，巨大的叠霜剑径直刺向顾寒川。
顾寒川倒是临危不乱，光芒一闪一把铁扇出现在手中，他手拿铁扇在身前画圆，一面水镜凭空出现，接着手腕一抖打开铁扇对着水镜连续扇动，整个人不退反进，水镜中一股水柱冲向前方，水柱越来越粗，镜中仿佛有大江大河般源源不断。那巨剑和水柱撞到一起，轰然作响，顾寒川被巨力逼得后退了几步，岳浩离仍在原地，纹丝不动。
“听闻你是魔教年轻一代翘楚，今日一试确有几分斤两。这铁画扇落到你手中也不足为奇。”岳浩离看着顾寒川手中的扇子说道。
“过奖，过奖。太上无极道不愧是道门无上功法，果然厉害。”顾寒川拿着扇子边扇边说道。
岳浩离看着顾寒川的样子，突然一股怒意涌上心头，张口道，“废话少说，接招吧！”
话音未落，岳浩离已提剑掠到顾寒川身前，顾寒川抬扇接招，两人出招速度极快，均是电光火石之间。近身斗法，更考验修为之根本，这两人，一人为天下第一大派掌门，一人为魔教年轻翘楚，不过片刻已是斗得天昏地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