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所谓正义
“打开城门!”城阙上的青甲卫兵举着长枪,大声喊道。
这一声踏破了午后的沉闷,伴随着三两马蹄,车马辙痕,提比斯的城门前已经聚满了人。
有衣冠楚楚的达官贵人,有粗布短褐的市井小民,有提剑相视的公会佣兵,形形色色的阶层,形形色色的人,都围在了几节车马面前。
凯德塞斯镇长站在众人面前,激昂地喊道。
“恭送迅风王国援提部队返程!”
众人闻声,都一一躬身,这些人大多都是提比斯的贵族,有的直接双膝跪下,这些都是提比斯的当地居民。
云央站在一旁,说起来他也是迅风王国援提部队的一员,是没有必要行礼的。就在一旁打量着众人的神态。
那些市民的神色十分庄重,虔诚,是出自内心的感谢与激动。反观那些贵族,面对国王的直辖部队,不仅没有跪下,神色僵硬,明显一副敷衍了事的态度,隐隐有着不耐烦的苗头。不用说,这些人都是凯德塞斯拉来凑数的。
其中缘故不言而喻。云央涉猎历史,西方多是资本主义社会,虽说这是异世界,但估计也差不多。
提比斯背靠沙漠,气候干燥,水源有限,虽说有这些许零零碎碎的绿洲,若铁了心的想要发展农业也不是不可能,只是那样投入的多,而收获的少,简直入不敷出。
所以提比斯的主要经济来源是迅风王国的援助,云央从埃尔伦骑士口中了解到,王国每年都要往提比斯输送大量物资,并且以十倍有余的价格大量收购提比斯居民的手工制品。如此亏本买卖,根本就是彻彻底底的人文关怀了,就差没直接拉着一车金币送给提比斯了。
如此说来,也就难怪提比斯一个边陲小城能赶得上王国的二等城市。
按照如此道理,市中居民应该是相当富有的了,但云央暗中了解到,提比斯中还有着大量的贫民与乞丐。
其中道理不难理解,看看这一路上,王公贵族辉煌的庙宇,堪比王城的宅邸,甚至在沙漠中搞了诸多个带喷泉的广场,简直一目了然。
果然肥水不流外人田,到头来援助提比斯居民的财物,都不知以什么方式成为了贵族,领主的私人所属。
所以提比斯居民对迅风王国的感激是发自肺腑的,那些个贵族嘛,在他们眼里,什么迅风援提部队,也无非是敛财的工具罢了。
“谢谢,诸位好意,我代表国王陛下领受了!”沃恩站在车厢外,对着面前众人微微躬身,
“我们上路吧!”随即一声轻喝,沃恩上了空车厢,埃尔伦驾马前行,众兵士及法师在周围护航,一行车队在众人的目视下,驶出了提比斯。
送别仪式结束,云央也转身向着身后的城镇深处走去。
辞别富丽堂皇的宫阙楼宇,云央向着最普通,朴素的巷陌走去。
一路走来,时间在变,景物在变,人也在变,俞往里走,便俞少了华袍加身的贵族,少了苛刻严格的律法。渐渐多了喧嚣,隐隐能够听见在街头回荡的叫卖声,穿行跑过的稚童的笑声。总算多了些许人情味。
云央在一条街道前,终于寻见了一处锈迹斑斑的路标,枯铜色的金属桩歪歪斜斜地嵌在石制地面上,平面上粗糙地画着几个字符,“西卜”
是这条街的名字吗?云央踏步向前走去,不时身边走过几个路人,偏头看着云央。
他们的目光自下而上,直到看到云央长袍上画着的几道蓝色条纹,目光顿时变得惶恐,连忙收回呢目光,拔腿就从云央身边跑过去。
擦身而过时隐隐听见他们惊惶的话语,好像是“贵族”,“抓人”之类的话语。
云央深深一皱眉,便再往前走,隐隐看见路边似乎躺着个人。
云央走近一看,是一个须发皆白的老头,衣衫褴褛,正依靠着粗劣的石墙小憩,怀中抱着一个约莫四五岁的小男孩。
老头睁大着双眼,瞳孔溃散,只痴愣地望着面前某处不可名状的虚空。
他瞎了,云央在心里一叹,再走到老头面前,伸手触摸那小男孩,四肢冰凉,已无呼吸,早已没了生命迹象,已经去世好一阵子了。
云央心情复杂地站在老头面前,他睡得安详,隐隐有呼噜声传出,他其实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吧。
“秋巧…”云央在心中喊道。
“嗯?怎么了?”
“这就是你治下的世界么,难道不应该做点什么吗?”云央低沉地说道。
“云央…”黄秋巧声音一顿,“这是没有办法的,万物的生长需要循序渐进,所有的苦痛,死亡,祸源,都有着它的必要性,一个物种的出现,一定是必然的,如若消亡,也是命中注定的。这就是大自然的准则。”
“所以,就任其发展,袖手旁观吗?!毁灭也好,重生也罢,都无所谓是吗!?”云央怒道。
“是的。”
“我不同意。”云央说道。
“你向上掷一枚金币,有正有反,你能同时得到吗。”
“这…”云央迟疑道。
“提比斯接受了迅风的援助,得到了大量的财富,代价就是,人性的沦陷,道德的崩塌,如果他们白手起家,自力更生,一牟一厘全靠自己的双手取得,还会变成这样吗?!”黄秋巧说道。
“这个…”云央语塞,
“会!还是会如此!但情况会比这好得多,这就是人的本性,贪欲是无穷无尽的,或许有人能恪守原则至死方休,可能有多少?”
“呵呵,果然是我太天真了么。”云央说道。
“知道吗,变成这样,我比你更难受,我看着自己的造物在这片天地上成长,从第一次举起火把,并肩求生,到架起强大的火炮,发动战争,彼此相杀。我一一在目。”
“我曾经跟你是一样的想法,以为更改了规则,一切就会往好的方向发展,可惜我错了。”
“其实什么也没有改变,什么也没有,只是换了个地点,换了群面孔,混沌一样上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