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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0章 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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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星无月, 雪落纷纷, 夜晚无法离开迷魂谷, 这晚他们待在崖洞中休息。

军中的医士告诉九宁, 自那天周嘉行负伤昏迷后, 他就再也没有清醒过。

“我们被困在这里, 契丹人和我们一样也出不去,还好我们找到这一处崖洞躲了起来。”

阿史那勃格坐在地上,道明事情原委。

那晚他带着李司空的亲笔信准备偷偷离开太原府, 结果无意中发现李承业竟然和契丹人暗中勾结。为了称帝,李承业不惜出卖中原,让契丹人偷偷进入河东,两边结成同盟,以黄河为界, 各占一边。

阿史那勃格赶紧将此事告知李司空,李司空暴怒而起,他们家在河东经营多年,祖辈都是体面人, 李承业居然敢干出这种遗臭万年的丑事!

李司空催促阿史那勃格出城, 自己留下, 想手刃亲子,奈何年事已高, 失手被儿子的亲兵擒住关了起来。

阿史那勃格担心李司空的安全, 去而复返, 李司空把他骂得狗血淋头, 他不管不顾,放了把火,背起李司空逃出太原府。

城中的内乱就是这么闹起来的。

周嘉行率军攻城的时候,发现契丹人的踪迹,亲自带兵追击,连追了两日两夜后,又发现契丹国王帐下最勇猛的两员大将和李承业在边城会面,更加不肯放过,一直追到了草原上。

而阿史那勃格也带着李司空一直往北逃,几方人马混战,最后天色暗下来,不知不觉进入迷魂谷,被困在这里,始终无法走出。

所以契丹人才会煞有介事以战书威逼鄂州兵退兵。

事实上,他们也不知道朝中两员大将是不是折在周嘉行手里。

他们怀疑周嘉行死了,但是又找不到尸首,而九宁不许部将走漏消息,除了困在迷魂谷的阿史那勃格这帮人,所有人都一头雾水,摸不清情况。

契丹那两员大将是皇族子弟,用兵奇才。皇帝非常震怒,他们的主帅无奈,只能试探边城守将。

就像幕僚们后来猜测的那样,契丹人围而不攻,就是为了抢先找到自己的大将。

迷魂谷内,双方都找不到出去的路,一面要提防对方偷袭,一面忍饥挨饿寻找出路。

因为周嘉行受伤,阿史那勃格不敢和对方硬拼,找到崖洞躲了起来。

……

九宁握着周嘉行的手,低声问:“二哥是怎么受伤的?”

阿史那勃格垂下两条胳膊,指指自己腰,“我们两人合力击杀那两员大将的时候落下的伤,当时我比他伤得重,他可能受了内伤,伤到肺腑,昏睡到现在还没醒。”

说完,又道,“苏郎说绝对不能放那两个人回契丹。”

熊熊燃烧的火把放出昏黄的暖光,笼在周嘉行脸上,他脸庞依旧俊朗,不看那一道血痕的话,看起来就像睡着了一样。

他有些发热,九宁低头,帮他扣紧衣襟。

怀朗在一旁安慰她道:“这里缺医少药,等回到边城寻一个医术高明的医士,郎主一定能转危为安。”

九宁心不在焉地点点头。

怀朗道:“您睡一会儿吧?我来守着郎主。”

九宁摇摇头,紧紧握着周嘉行的手。

她仿佛能感觉到生命力一点一点从他体内流失。

他不要命地征伐,拼着性命也要杀了契丹人中可能威胁到中原的猛将,将自己的生死置之度外,到底是为了什么?

崖洞外,依旧是一片阴森的鬼哭狼嚎声。

九宁看着周嘉行,几乎没有合眼。

她改变了很多人的命运。

唯独不能改变他的。

这一世多弟没有下毒害他。

可他还是出了这么一次意外,一场谁都没有想到的意外。

没有毒|药,还有其他东西。

防不胜防。

……

不觉间,天边隐隐浮起鱼肚白。

清浅光线射入崖洞内,阿史那勃格和怀朗出去探查谷中情况,看看还有没有漏网之鱼。

九宁喂周嘉行喝水,他失去知觉,她只能掰开他嘴巴喂他。

中午,阿史那勃格和怀朗回到崖洞。

他们到处看过了,发现落单的契丹人,当场斩杀,现在所有进入迷魂谷的契丹兵都死了。

怀朗道:“我攀爬到山丘高处,发现往西走可能走出去,西边有条河,再往西,有一片水草丰美的平原,我以前在那里放过牧。”

过了一会儿,补充一句,“那里曾是苏部的牧场。”

也是周嘉行当年千里独行,送母亲骨灰返乡,第一次被族人接纳的地方。

在山谷里不停打转,就算把脚底磨破也不可能找到出路。正好阿史那勃格这些天一直躲在崖洞里,忽然想到既然底下走不通,能不能从上面走呢?

当然,这么多人不可能就这么顺着险峻的山丘爬出去,一般人只能爬爬土丘,像那些岩壁光滑的山丘,他们根本找不到地方下脚。

不过这对于怀朗来说没什么难度,他身负武艺,又带了足够多的绳索,绑上绳索就能攀爬到高处。

他灵机一动,和阿史那勃格分别爬到最高的几座山丘上远眺整个迷魂谷,虽然还是找不到出去的路径,不过大致能辨明方向。

找到方向,再加上哨探的分析,他们决定往西走。

……

准备出发的时候,九宁找来绳索,一端系在周嘉行身上,一端系在自己身上。

她想起怀朗说的话,展目四望。

雪后初霁,天地一片寂寥。

仿佛能看见多年前,那个孤独的少年郎,骑着一匹黑马,在月夜下独行的样子。

按着怀朗和哨探的指示,他们在错综复杂的岔道间七拐八拐,始终朝着西边走。

天黑之前,前方传来一阵惊喜的欢呼声:“可以看到大河了!”

兵士们欢欣鼓舞,加快脚步往前跑去。

怀朗回到九宁身边,道:“沿着大河继续往西就安全了。”

周嘉行救了整个苏部部落,苏部早已经归附。

九宁紧紧抱着周嘉行,心情没法放松。

他为什么醒不了?

残阳如血,在被困将近一个月后,疲累的士兵们终于走出迷魂谷。

脱险的士兵欢笑着奔向大河。

这条大河还没有封冻,水面波光潋滟,岸边一人高的荒草随风摇摆,暮色四合,天边收起最后一道霞光。

星星浮了上来,银河灿烂,横亘过碧蓝深空。

人人精疲力竭,没法在继续行路,他们驻扎在河边,哨探回去报信。

九宁守在周嘉行身边,发现他和昨天一样,只有一点发热,没有高烧,也没有全身冰冷,但就是沉睡不醒。

她靠着他,不知不觉睡着了。

半夜,九宁忽然被一阵狼嚎声惊醒。

临时驻扎的营地里一片骚乱,惊叫声四起。

九宁脊背一阵阵发凉。

怀朗掀开帐帘,大声道:“敌袭,是契丹人,他们也找到迷魂谷了!追着我们过来了!”

九宁赶紧坐起来,和怀朗一起抱起昏睡的周嘉行。

“怎么会有狼嚎声?”

怀朗眉头紧皱,“是契丹人驱赶过来的狼群。”

狼群本来畏火,不敢靠近营地,但契丹人不停驱赶狼群,狼群开始袭击他们的营地,见人就撕咬。兵士们仓促之中没法结成战阵,这时候契丹骑兵冲入营地,他们只能撤退。

如果周嘉行醒着,他们不必畏惧契丹人,但是现在周嘉行昏睡着。

怀朗将九宁和周嘉行送上马背,“往西走,不要回头,西边有人接应。”

九宁没有迟疑,甩出鞭绳,狠狠踢一下马腹,骏马扬蹄嘶鸣,奔跑起来。

出了营帐,九宁才知道为什么怀朗脸色那么难看,狼群根本不怕兵士们手中的火把,前仆后继冲击营帐,眨眼间就能将一匹倒地的马匹撕咬得可见森森白骨。

而狼群之后,还有虎视眈眈的契丹军。

狼群追了上来。

这些狼是真正的野狼,个个凶残,到处都是扑过来的血盆大口,狼嚎声响彻天际,震得人心头发颤。

九宁抱紧周嘉行。

她就是不撒手,如果非要周嘉行死的话,那就一起死好了!

……

黑马驮着二人冲出营地,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身后,狼群还在嚎叫。

……

星光黯淡,马蹄踏过积雪,在一处河谷前停了下来。

九宁早已力竭,滑下马背,摔落在雪地里。

她依然紧紧抱着周嘉行,抬头去看白马。

马腿上鲜血淋漓,是刚才逃出营地的时候被狼群撕咬的,它跑不动了。

九宁叹口气,环顾四周。

四野寂静,她和其他人跑散了。

她不敢闭眼,挣扎着爬起来,脱下身上的毡袍,垫在周嘉行底下。

周嘉行高大挺拔,重得像座山,她脸都涨红了才把人挪到毡袍上,累得气喘吁吁。

人都走散了,马也跑了,只剩下他们俩了。

她捏捏他的脸。

“你不要走,你走了,我下辈子还要杀你……”

周嘉行没有回应。

九宁咬咬牙,背过身,拖动毡袍,继续往前走。

他好重……

她望着西方的方向,怀朗说接应的人在西边,护送她逃出来的人肯定也往西边走了,她必须尽快和其他人汇合。

这种大雪天气在草原上待一夜,能冻死人。

而且契丹军随时可能找过来。

九宁咬紧牙关,继续拖动毡袍。

不知道到底走了多久,她停下来,低头看着自己的手。

十指早已经磨破,血迹斑斑,毡袍早就被血染红了一片。

她回望刚才经过的地方。

雪地上一条长长的拖痕。

周嘉行躺在毡袍上,双眼闭得紧紧的,那双浅色的、平静无波的眸子,可能再也不会睁开了。

“二哥……”

九宁怔怔地看着他,忽然泪如泉涌。

迷迷糊糊中,她摔倒在雪地上,挣扎着抱住周嘉行。

头顶银河璀璨,星辰灿烂,在无边无际的苍穹中静静闪烁。

万籁俱寂。

“二哥,你答应过我,要带我来草原……”

她想起那个月夜。

他们俩并辔而行的月夜。

意识逐渐模糊。

……

迷迷糊糊中,九宁耳边飘来一段嘈杂的声音。

她皱眉,不耐烦地挥挥手。

嘈杂的声音静了下来,接着,是一道让她觉得有些熟悉的嗓音。

“你愿意留下来?”

九宁睁开眼睛。

眼前一片白茫茫。

那道嗓音接着问:“你愿意留下来?”

九宁轻哼一声,“愿意。”

那个看不见的人沉默了一会儿,“你曾经屠杀无辜,被罚经历九世,如今你已经赎清罪孽,可以往生了。”

九宁几乎快忘掉这些事了。

她成为九宁,为长公主这个身份努力学习,和周嘉行一起平定天下,每天过得忙碌充实,而不是像之前那样得过且过……自从放下隐忧后,她就不再为记忆的事烦恼忧愁,因为她知道,这一世不会再重来。

她想好好过完这辈子。

周嘉行昏睡不醒,是不是因为她已经完成任务?

沉默的声音再度响起,“你真的愿意留下来?”

九宁抬起头,粲然微笑,“我愿意。”

她可是女帝,她的丈夫是周嘉行,她有那么多朋友亲人,天高地阔,山遥水长,她还没好好享受生活呢!

声音再次沉默。

“你想救他?”

九宁知道对方说的是谁。

“他是个好人。”她道,“每一世都是。”

还是个倒霉的、总被她杀死的人。

好人为什么不能长命?

九宁声调一变,“我历经九世是为了赎清罪孽……他呢?”

不可能无缘无故每一世碰到的人都是他。

那道声音仿佛有些诧异,淡淡道:“他的九世……没有意义。”

九宁颤声问:“我们以前认识?”

“不,你不认识他。”

九宁笑了笑,长舒一口气,摊开手脚,一副大咧咧耍赖的样子,“他如果死了,那我也不必留恋这一世,结束这一切吧。”

那道冰冷的声音这次沉默得更久。

终于,声音再一次响起,毫无感情地道:“也罢。”

既然那个人为她死了九世,给他一世圆满又如何?

九宁缓缓闭上眼睛。

……

前尘过往,都只是前尘过往。

以后再也不用顾忌这个,顾忌那个了。

不再有惩罚,不再有任务。

她要好好珍惜眼下这一世。

认认真真活一次。

……

大片大片的雪花随风洒落。

九宁醒来的时候,眼前依旧一片雪白。

她愣了一下,想起梦中零碎的记忆片段。

为什么她还在这里?

周嘉行呢?

她挣扎着坐起来,发现自己身上盖着厚厚的毡毯,而头上的雪白是毡房顶。

这时,毡房外传来一道带着调笑的声音:“啊,听说你又捡到一个美人?”

一个人硬邦邦回了一句什么,先开口的人笑着走远了。

九宁掀开身上的毡毯,视线落到自己手掌上。

受伤的地方被包扎起来了,绑了厚厚的绷带。

明亮的光线漏进来,一人掀开帘子往里走,看到她醒了,声音拔高,道:“你醒啦!”

九宁抬起头,看到一个清瘦的青年站在门口,背着光,肤色很深,一头梳成辫子的卷发。

两人对视了很久,青年脸色变了,叉着腰怒道:“你竟然不认得我了?”

这娇气的姿态……

九宁张了张嘴,声音嘶哑:“阿延那。”

那个曾经想抢走她,被周嘉行吓破胆子的少主。

“你救了我?”

被她认出,阿延那立刻转怒为喜,捧着一碗热马奶走进毡房,“对,是我救了你。喝了。”

九宁接过热马奶,“我二哥呢?”

阿延那翻了个白眼,悄悄啐一口,道:“我昨晚出去找走失的羊,刚好捡到你们。男女授受不亲,你们汉人最讲究规矩了,我不能怠慢你,就把他放在养羊的毡房里。让你睡我的毡房。”

语气正经,但其中的幸灾乐祸不言自明。

九宁立刻站起来往外走。

阿延那吓一跳,接住那碗热马奶,放在一边,嘴里念念叨叨:“别浪费呀……这可是我拿羊皮换来的……”

九宁走出毡房,快步走到另一座毡房前,掀开帘子走进去。

毡房里一股刺鼻的腥臭味,墙角挂了弓箭的毡墙下,周嘉行卧在毡毯中,脸上的血痕冻伤了,没有涂药。

九宁嘴唇颤抖着,俯身,碰一下他的额头。

他呼吸均匀。

“二哥……”她笑中带泪,摸他的脸,“你再不醒,我就走了。”

这一走,就真的没有以后了。

眼泪滚下,低落在周嘉行浓密的眼睫上。

九宁一眨不眨地盯着他。

许久后,眼睫轻轻颤动了一下。

这一刹那,九宁仿佛能听见花海盛开的声音。

更多泪水涌出眼眶。

那双浅色的眼眸慢慢眨动,终于睁开。

九宁一个字说不出来,俯身吻他的唇。

他嘴巴干裂,唇上一块块死皮,她咬住他舌尖轻轻一咬。

周嘉行眉头轻皱,抬起手,粗糙的指腹摸到她脸上。

她的脸被冻得通红。

九宁抬手抹掉眼泪,凶巴巴地道:“以后你再敢这样,我就纳妃!”

周嘉行凝望着她,握住她的手。

“疼不疼?”

他轻轻抚摸绷带,生怕弄疼了她。

醒来的第一件事,还是关心她。

九宁眼眶湿热,点点头。

“当然疼……你不知道,为了找到你,我吃了多少苦……我怕打仗,可我还得硬着头皮到前线来……你这么重,我怎么拖都拖不动……那么多狼……”

她絮絮叨叨说完这些天的经历,闭一闭眼睛,靠在周嘉行胸膛上,听他平稳有力的心跳。

吃了很多苦,可这一切都值得。

只要他能活过来。

每次都是他让步,每次都是他来救她。

她说好要和他并肩一起走,他们才刚刚起步呢。

“你是故意的,对不对?从大婚的时候开始就这样了,你根本没把自己的命当回事,只知道不停打仗……你是不是还不相信我?”

以前她就发觉了,不过她想着来日方长,时间久了,周嘉行会相信她的。

结果这个人居然差一点就醒不过来了!

所以她一定要亲自来救他,告诉他自己的心意。

周嘉行轻抚九宁的手背。

意识慢慢清醒,他想起昏迷前的事情。

他仿佛还回了一趟长安,看到她坐在灯前看书。

还有一个声音在他耳边说,只要他不醒过来,她就能自由。

彻底的自由。

于是他迷迷糊糊沉睡。

直到他听见她在哭。

不停地哭,哭得娇气又骄横,一边哭一边骂他,要他赶紧醒过来,不然她就不喜欢他了。

永远不。

她怎么能哭呢?

她就该高高兴兴的,骗他也罢,真心待他也好,不管怎么样,她都该高高兴兴的。

“九宁……”他轻吻她的头发,“我经常做一个梦。”

他梦见自己日复一日地仰望天上的星辰,有一颗星子格外美丽,格外高贵,挂在碧蓝深空,熠熠夺目。

有一天,他偷偷捡走这颗跌落的星。

周嘉行淡淡一笑,拥住九宁。

“捡走那颗星以后,我忽然发现,这颗星只有回到天上才会快乐。”

他声音沙哑。

“我知道,你来历古怪……你不属于这个世界,我不该困着你。”

他隐隐有种感觉,大概他死了,她就能解脱。

所以他不在乎自己的生命,他为她安排好一切,他贪恋她,渴慕她,恨不能把她牢牢束缚在自己身边。

但就像他还是放手让她走那样,他给她选择的自由。

九宁叹口气,抱紧周嘉行。

心里已经说不出是什么滋味了。

又酸又胀。

还为之气结。

“你以为我嫁给你的时候不高兴?”

周嘉行不语。

九宁嗤的一声笑出声,“因为大婚的时候我没精打采?二哥,我确实爱热闹,爱风光……不过我更在意嫁的人是谁,而不是一场给别人看的婚礼。大婚的时候,我是累的。你试试戴那么重的头冠走一天,还得去宗庙拜祭祖先……”

她抬起头,俯视周嘉行。

“二哥,我很高兴,我和你还有很长的路要走,我留下来,以后就不会走了。我就是要烦你,烦你一辈子,你一辈子都得让着我,对我好……”

这些天她流的眼泪,他得赔!

周嘉行仰望着九宁,眸底慢慢浮起明亮的笑意。

不曾出现在他身上的,开朗的,快活的,灿烂的笑意。

他捧住她的脸。

“好,烦我一辈子。”

他求之不得。

……

阿延那在毡房外等了很久,听到里面哭哭笑笑的,眉头紧锁。

等九宁掀开帐子走出来,他立刻迎上前,看着她受伤的双手和微微发红的眼圈,故意重重地叹口气。

“九娘呀……”他拖长语调,“这几年你跟着苏晏,是不是过得不如意?我昨晚捡到你们的时候,你都快冻僵了。”

他啧啧几声。

“你看,又是我捡到你的……这就是缘分呀,如果你厌弃苏晏了,可以来找我。”

九宁嘴角抽了抽,瞥一眼苏晏。

他面庞还是和以前差不多,不过脸蛋明显变粗糙了:“阿延那,你这几年都在草原放牧?”

阿延那不自然地咳嗽几声,道:“我这不是放牧,是历练。”

九宁笑笑。

他肯定一直在草原流浪,不知道周嘉行现在的身份,也不知道自己的身份。不然不敢说出刚才那样的话。

她望着天际处放出万道金光的旭日,笑着道,“我和二哥成亲了。”

阿延那呆住。

九宁找他讨来上药,转身回毡房。

阿延那呆呆地站在风口处,北风卷起他身上满是牛羊骚臭味的衣袍,好不可怜。

毡房里传出两人窸窸窣窣的说话声,柔情蜜意,情意绵绵。

阿延那目瞪口呆。

半晌后,他捂着脸跑开。

呜呜呜呜……

第一次的时候,他们是兄妹,他以为周嘉行是她的情郎。

第二次的时候,他以为他们是兄妹,结果周嘉行昭告众人九娘是他未来的夫人。

他伤透了心,没有钱,最后一箱珠宝送出去了,和父亲吵了一架之后负气离开部落,在苏部以前牧马的草原放牧,想攒钱娶媳妇……

娶一个和九娘一样漂亮的媳妇!

刚好攒足钱的时候,他居然又捡到九娘了!

这简直是天赐良缘!

不早不晚,刚刚好在他攒够钱的时候遇到,这不正是说明九娘注定是他媳妇么?

结果呢?

九娘和苏晏已经成亲了!

生米煮成熟饭了!

他们还在他的毡房里有说有笑的。

阿延那跑回毡房,搂着自己辛辛苦苦攒的钱,泪流满面。

……

周嘉行的伤好得很快。不过脸上多了一道疤。

阿延那故意嘲讽他,暗示那道疤让他显得很凶悍。

九宁骑在马背上,拨马走到周嘉行旁边,笑着摸摸他的脸,“不难看,二哥多了这道疤,比以前更威风了。”

周嘉行看也不看旁边挤眉弄眼的阿延那一眼,轻轻握住九宁的手指。

“还疼不疼?”

九宁笑着挥挥手,“好啦。”

周嘉行松开手,含笑看着她。

他们并辔而行,走在灿烂日光照射下。

瑰丽朝霞映在薄薄一层积雪上,折射出绮丽光芒。

九宁肩披霞光,手里挥着鞭绳。

“怀朗他们肯定就在附近,找到他们以后,我们先回边城。”

周嘉行肩背挺直,点点头,“这一次除去契丹军中最有可能威胁中原的两员大将,等阿史那勃格安顿好李司空,让他去讨伐契丹,收回幽州、云州。”

阿史那勃格欠他几条命,不敢不从。而且勃格也恨契丹人挑唆李承业。

九宁催马小跑,道:“这些事你拿主意……不过等朝廷迁到陪都,你得留下来,朝政就够你忙了。”

周嘉行笑了笑,“这是当然。”

他看一眼她的小腹。

“继承人早日出生,有利于稳定朝政,我会多抽些辰光陪你。”

九宁不禁哆嗦了一下。

被他们远远抛在身后的阿延那一脸失落,看一眼神情温和的周嘉行,再看一眼笑靥如花的九宁。

哼!

他吸吸鼻子,等找他们讨来药钱,他也能找一个和自己心意相通的娘子!

一望无际的苍茫草原上,远远飘来羊群的咩咩叫声,仔细聆听,仿佛还有羌笛奏响。

马蹄踏过薄雪,向着来时路,缓缓驰去。

九宁回眸看着周嘉行。

周嘉行亦看着她,目光柔和。

日光和暖。

一如他们此刻的心境。

《正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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