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愚蠢

太郎不计代价，寻访判官，是因为太郎的太爷爷是被判官杀掉的，几十年过去了，这寻求报仇已经成了他家几代人的执念了。　太郎家祖上，浪人和盗贼两种职业较多，许多没有善终，到了战争时期，家里也就剩下他太爷爷单传了，结果还没有成年，就被征召进军队，他家就紧急帮他办了婚礼，希望能够留个后人出来，　结婚后三天，他太爷爷就离开家了，还真的留下一个遗腹子，太郎家里人一直给太郎的爷爷灌输，他父亲是死在虞夏江海的，一定要报仇雪恨，理由是死在东隐投降后。　他们家觉得既然投降了，就不该死了，因此必须要报仇，至于他在虞夏杀过人，那是战争时期的事，军人为国杀人是应该的。　这么多年过去了，太郎家一直没有忘记仇恨，还培养出一个剑道高手小次郎。小次郎是个武痴，从小心无旁骛，一直练习剑法，也展露出剑道的天赋，十三岁时，就可以把乱飞的苍蝇一刀两段，现在已经二十六岁，刀法已经炉火纯青，只是因为年轻，才无法晋升更高段位。东隐最有名的制剑家，还为他特制了一把宝刀，他曾经表演过刀砍子弹。　在小次郎拿到刀后，就把报仇的事情提上日程了，派遣他哥哥来寻访当年的仇人，两年下来，太郎没有作为，已经被小次郎辱骂过多次。　张易看到这里，就搞不懂他们是什么思路了：一个剑客，觉得自己武艺高强，又有宝刀助阵，就以为能报仇了吗？真把现在还当成冷兵器时代了。　不过话说回来，自己当时弱一点，还真被他杀了，这算错有错招吗？　太郎在江海查获无果的情况下，只能去九香岛打探，结果出乎意料的是，九香岛那些道上的老人一听说判官，立刻都很尊敬，好像都知道判官似的，但是无论太郎怎么打听，那些老人都不肯提判官的事情，仿佛讳莫如深。　太郎不敢拿钱收买他们，害怕被这些老人反咬，灵机一动，就找了一个老牌的侦探事务所，要求收集判官的消息。　接待他的那个私家侦探是个中年人，没有听说过判官，见到太郎开出五万美元后，就答应帮太郎打听。结果这侦探还真有些手段，只用了一周，就拿来很多的资料，除了没有姓名和照片，却把判官在九香岛的行踪，说得很有条理。　像讲故事一样，把判官杀掉东隐巡逻兵，还有端掉东隐商会的事情，列了好多条，有时间，有地点，还有干掉多少条人命，说得非常详细。　至于这里面到底有多少水份，太郎无从得知，当然也不关心，因为这些都是战争时的消息，没有判官身份的资料，对他都是无用的。　拿着那些资料，太郎只愿付给对方一万美元，对方立刻很不乐意说：“开始说好五万的，我花了那么多精力，付出不少成本，得到这么多消息，结果才给我这个价钱，太不划算了，这点钱，还不够我请人吃饭的。”　看到太郎明显不想多掏的样子，私家侦探就透露：“我刚有个关于判官的最新线索，还没有去打探呢，既然你这么小气，还言而无信，那就算了，我不能再亏本，帮你打探吧。”　这话一说，太郎就知道刚才的消息，完全是鱼饵了，下面的最新消息，这个侦探肯定已经知道了，而且是关键信息，是不见大价钱，不拿出来的。　太郎被弟弟逼急了，真有消息，多花点钱也只能认了，就又付了两万，侦探才答应帮他去打探。　只过了一天，私家侦探告诉他消息有了，还明确说明，是战争以后的重要消息，不过再付两万肯定不行，这是他花了大价钱才弄到的。　他已经三万到手，还知道太郎很急，根本不怕太郎不买，终于被他又磨到三万美元，才把一个资料袋交给他。　这资料袋里面就详细了，判官帮助九香岛社团对付洋人的事件，被他完整复述出来，确实是战争以后的消息。　这个侦探文笔不错，洋洋洒洒写了二十来万的字，把事件的前因后果，叙述得清楚明白，最后终于提到判官出场两次，第一次听了一会，没有说话就走了，第二次大发神威，打翻十几个洋人卫队，用枪指着所有人瞄了一下，也没有说话，又走了。　里面关于判官出现后的情景，被描写得活灵活现，什么判官冷冷地看着，用睥睨的眼神一扫啊，判官是静若处子，动若脱兔啊，水字数一样，当成小说来写了。　还有打倒洋人卫队所用的招数，足足有十三四招，什么黑虎掏心，什么老熊推掌，最后连亢龙有悔都出来了，还没有一招是重复的，反正什么门派武功都有。　太郎反复看了几遍资料，就是没有找到判官姓什么，长得什么样。　太郎也无语了，对着侦探大喊：“你这算什么，我不是征稿，不是按字数付钱的，好吗？”　侦探立刻说：“你不要着急，细细看，还是能够看出很多东西的。”　这么一说，太郎更无语了，这文章中能够看出的关键之笔，是发生时间在战争后几年，另外一个是，判官是道上人从江海请来的。　也就是说，战争结束几年后，判官一直在江海的，如果没死，现在可能还在江海。　太郎对着侦探反复问，得知侦探要表达的，确实就是这一点，完全符合太郎最初的要求，他还表态：“我用这么重要消息，拿你这笔钱，不亏心啊。”　太郎看看再也没有什么可问的了，让对方退钱，当然是不可能的，只好对私家侦探说：“以后再有消息，我会把总价定好，再减去字数的。”　张易看到这里，就笑了起来，太郎花了六万，买了两套精彩故事，肯定是经常拿来读的，当时讲给自己听的，就是从这侦探小说里，背下来的，难怪讲起来朗朗顺口，连说的招式都照搬了。　张易笑完了，就接着往下看宗卷。　果然，私家侦探这一次，压根就没有任何资料，先要五万，拿到钱后，只是电话里面说了自己的关键信息，立刻就挂了电话。　太郎随后就来到了虞京，亲眼看到自己走进政校里，才给家里打了电话，让小次郎和修满快点过来。小次郎只会说东隐话，出了国也就无头苍蝇了，修满是太郎二叔家的孩子，虞夏文不错，负责帮小次郎带路的，这是开始就谋划好的，结果等了两年才成行。　在等小次郎来的两天，太郎一直在跟踪自己。街上人来人往，太郎又在马路对面，看起来又是虞夏人一样的，自己根本不知道有人跟踪。　就算那天大清早上，如果太郎不打听判官信息，自己都想不到怀疑他要杀自己，太郎是没有杀气的人，压根就没有想过自己来动手，否则躲起来开一枪，就干掉自己了。　看到宗卷内容，张易发现打电话求援，还是冒失了，这次刺杀明显是中村家独立行动的，根本没有牵扯到什么其他势力，当时直接杀掉三人，立刻埋掉，肯定是最好的。　太郎家兄弟三个都死绝了，这报仇的事情，也就告一段落了。他家偷渡两人过来刺杀自己，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声张出来，一样没有好处，他家老人能够忍了这么多年，现在三个孩子失踪了，说不定就心如死灰，从此断了复仇的心思，那自己真是省事了。　张易看完宗卷，发觉遇到这一窝愚蠢到不讲理的对手，让自己也变成无头苍蝇了，难道愚蠢也会传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