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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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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外忽然传来了一阵急促的声,还是吵醒了熟睡在木塌上的赵挫。他抬手抹去了额头上的汗水,双眼满是血丝的望向窗外长街。

“你醒了?”

正低头尝着一杯冷茶的纳凉龙蹉神情淡漠,面如死灰,冷眼瞥向那道翻身从木榻上跳下的赵矬。他披着一件漆黑如玉的斗篷,几乎是将自己整个人笼罩在其中,他腰间悬着一把纹络繁杂的断剑,剑穗上挂着一枚铜钱大小的黑色玉胎,大概是由四十来岁年纪的纳凉龙蹉,却是早早的白了一头长发,身披黑衣如厉鬼一般,相貌凶恶骇人。

挣扎着站稳了身子的赵矬捂着胸口,再次撕裂开的伤口散发着剧烈的疼痛。

门外长街上,忽然的传来了几声急促的哭喊声。伴随沉闷如雷的响音,豪奴恶犬黑甲铁衣,数十名身形壮硕异常的汉子,他们赤裸着上身,腰上缠着一块白色的抹布,满面凄凉悲怆,远远的望着那行走在人群最前方的貂裘男子。

两鬓下垂,耳畔各有一撇白发,一身黑貂衣裹着他那瘦骨嶙峋的身子,像一死人一样,气息薄弱,肺腑不见起伏。

“大人……”

一名年轻一些的宦官小跑上前,低头跪拜在地,匍匐着身子轻声说道。

“都已经收拾妥当了,只等三日后的山鬼祭了。”

脚步稍微顿了一下的貂裘男子低垂着头,视线瞥向跪拜在自己身前的小宦官,不易察觉的点了点头。

“王崇高呢?”

身子颤抖了一下的小宦官压低了头,颤声说道。

“听说……听说他被人给杀死了……”

眉头微微皱起的貂裘男子手指搭在双鬓上,只是不等他开口,那匍匐倒地小宦官便是匆忙喊道。

“听说是是个倒骑青驴的男子,他出手杀死了王崇高。小人已经吩咐让人去查了,想来很快就有……”

不等那小宦官把话说完,脖子微微扭动了一下的貂裘男子,右手食指轻轻一弹,只见那小宦官瞬间倒飞了出去,整个人深深的嵌入了泥石垒成的墙壁上。殷红鲜血,顺着墙壁缝隙缓慢漾开,如同一朵致命的血红曼陀罗,妖艳而又瘆人。

紧随那貂裘男子身后的一行人,都是被吓得不轻,一个个大气都不敢喘,小心翼翼的打量着眼前这位心性实在难以琢磨的貂寺大人。

赵貂寺。

赵曼陀。

“没用的废物,死了算了。”

赵貂寺眯着双眼,手指缓慢捋着耳畔的一撇白发。

“传令下去,通知隋皇后,就说……齐平可平了。”

小镇上,某处破旧的院落内。

手里提起一把柴刀的赵矬,刚要挣扎着冲出屋门,两指只是轻轻一捻的纳凉龙蹉冷笑一声,一线气机顿时将赵矬整个人拽了回来,狠狠的摔倒在冰凉的地面上。

“你去送死?”

浑身疼痛不已的赵矬紧咬着牙,一脸怨恨的望着屋外走过的人影。

“不然呢?你要我怎么办?”

神色冷淡的纳凉龙蹉缓缓站起身来,走到赵矬的面前,一脚踢在了他的小腿上。

“那赵曼陀可是皇宫里三位貂寺之一,其凶名仅次于那位孙貂寺。别说是你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废物,哪怕是我占尽天时地利,怕都不是这家伙的对手。”

面色满是狰狞厌恶的赵矬低声吼道。

“所以你就什么都不做?你还真是一点都没变,纳凉龙蹉。”

神色仍是平静无常的纳凉龙蹉低下头,手中茶杯撒了赵矬一脸的冷水。

“醒醒吧,这不是你心心念想的那座江湖。你还以为是青衫仗剑年轻的时候?你这条命,是我纳凉龙蹉从那群家伙的手里,夺回来的。不是你手里那把破柴刀,扯着嗓子的怒吼换来的。”

被撒了满脸茶水的赵矬一脸颓然,视线浑浊不清的望向窗外长街,那些缓缓走过的人影,如借道阴兵,手提杀人的刀,将这座曾经活气的小镇,彻底的变成了人间地狱。。

长街上,十几名身形壮硕的汉子,正吃力扛着一座捆绑着黄梨木的木架。大概是木架过于沉重,他们每一步踏在泥土飞溅的道路上,都会发出一声沉重的闷响声。冰冷的铁索拖在地上,面如死灰的姑娘被勒住了脖子,她们绝望的望着眼前缓慢倒退的屋子,渐渐冰凉的血液,顺着她们的嘴角流淌了下来。这几个看上去着装打扮极为艳丽,相貌清秀肌肤雪白的姑娘,被人用活人鲜血描了柳眉,嘴唇上涂着活人血的做成胭脂。

就像是她们的喉咙里,发出着一声尖锐而又凄惨的喊声。那种绝望与恐惧,让人几乎是无法迈开脚步,将身上这幅沉甸甸的木架,扛到小镇外的地方去。

一些个汉子面色惨白,神情更是有些麻木的抬头望着刺目的阳光。

紧跟其后的百余人铁骑中,为首那男子眉头紧皱,似有心事。见他有些厌恶的望着那凄惨出声的姑娘,右手狠狠扯了一把缰绳,双腿夹紧了马肚,快步赶到那木架的一旁。

他反手抽出腰间那把精致的佩刀,刀鞘狠狠甩在那姑娘的脸上,一脸厌恶的骂道。

“哭什么哭?你他妈想死吗?”

为首貂寺赵曼陀忽然停下了脚步,转身瞥了一眼那朝着姑娘身上狠狠啐了一口的壮硕男子,眼神细微的蠕动了一下。

“林池水,你在做什么?”

披了一身黑红长袍的小宦官眉头微皱,隐有不满的望着那翻身下马,小跑到自己面前的武将林池水。见他一脸谄媚,邀功一般的指着那满嘴是血的姑娘,嘿嘿笑道。

“这不是怕这几个家伙扰到了貂寺大人,所以就稍稍出手教训她们一下。”

白细手指忽然搭在林池水眉心上,已是满脸恼怒的小宦官一指按下,林池水体内气机如同一声闷雷,顿时炸裂开。只见他血肉模糊的倒在地上,被那小宦官一脚踢开,满脸厌恶的挥了挥手。

“这几位,可是三日后山鬼祭的祭品。若是再有多管闲事的人,直接凌迟处死,挫骨扬灰。”

大概是被那小宦官尖锐的嗓音给吓到,一群本打算瞧一眼热闹的铁骑顿时变色脸色,踉跄着翻身下马,战战兢兢地匍匐在地。

那林池水,只是一不起眼的小武将,他们可以不在乎这家伙的死活。

可眼前这位如同一尊庞然大物的赵貂寺,却是真正让人谈之色变的怪物了。后秦王朝,在册宦官共计三百六十七位,除去那些一辈子都见不到秦帝的小太监,真正能够立足于皇宫之中宦官,也无非就那么几个人。

“监国寺监持的孙貂寺,侍奉隋皇后的赵貂寺,还有那位已经逐渐淡出庙堂的齐貂寺。”

纳凉龙蹉冷笑一声,笑望着屋外走过的一行人。

“这赵貂寺,本是后秦皇后隋凤芝的贴身宦官,是后秦三位貂寺中,名声最臭的一位。听说当年后秦立国,是这位赵貂寺,亲手剥下了那前朝皇帝的人皮,做成了一面人皮鼓,曾在燕门关战事中,几度抬出了那面人皮鼓,用以助长士气……”

他抬头望着远处那屋檐上,忽然落下的金雀鸟。

见那头金雀鸟扭动着身子,好奇的望着那些被锁在木架上的姑娘。

顿时面露杀意的赵貂寺一把扯下肩上貂裘大衣,他终于是舍得抬头,望着远处小道上,那换换走来的青衫人影。见他倒骑着一头驴子,身上背着一把古朴无奇的长刀,头上挽着两条袖长剑带,眉眼清奇如春风拂面,自是给人一种无法言语的玄妙感觉。

“大人……”

紧随赵貂寺身后那位小宦官惊呼一声,不等开口,那赵貂寺便是一巴掌甩在他脸上,面色阴沉不定的望着那道渐渐走近的青衣人影。

只见他眉眼含笑,恭敬有礼的朝着赵曼陀点了点头,轻声说道。

“小道陈江郎,见过各位官爷。有礼了。”

被那一巴掌扇掉两颗大牙的小宦官,挣扎着从地上爬了起来。他双手捂着嘴,面色惊慌不安的望着眼前这位主子。

陈江郎……

难不成是那纯阳宫的陈江郎?!

“今日之事,你当真打算插手?”

含笑如春风的陈江郎起身跳下,伸手拍打着身旁这头似有几分灵性的驴子。

“不插手也可以,只要赵大人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我陈江郎保证,绝不会为难几位的去路。”

嗤声冷笑的赵貂寺低垂着眼皮,沉声问道。

“若我说不呢?”

陈江郎仍是淡然一笑,只是他一手倒背身后,一手请立。

“那陈江郎,也不打算讲道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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