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一章 百里家的誓言·百里守约
“我们...沿着津城到海城的海岸线一路南下，经过了弯弯海峡，我们看到了阿波学姐的...舰体，她的头被整个切下来不知所踪，大概是被打捞走了吧...她为什么要睡在那里呢，很冷哦。”
凰揽住鸾的肩头，望向深黯的大海。
“这是我们的战场，这是我们的领域，也是...我们的坟墓，你在哭泣什么呢，第一航空舰队的‘鸾’？”
那冰冷的海水从舰船的破裂处涌入，发出了深沉的呜咽，如传说中海妖的鸣泣...
舰船从建造完成到最后的沉没，一直都承载着一些沉重的东西。
但最后的最后，唯有她独自一人沉睡在深海，世人将她渐渐忘却。
如果有足够的功绩，或许会有后辈将名号传承下去，只是她已经不再是她。
“我们是舰娘，钢铁与碧蓝之海的意志，不论结局如何，在终结的那一刻到来之前，我们都应该秉持荣耀...我以为你早已懂得，我必须向指挥官保证今后的你不会有损第一航空舰队的荣耀...鸾，我们绝不该为别人或者为自己哭泣。”
凰缓缓抬起右手，她要让她最重要的人清醒过来，决不能在指挥官和将来后辈的面前丢脸。
只有几个等级的凰就算有着舰娘系特有的超强力量也不会对满级的鸾造成太大的伤害，傻级四姐妹只是静静看着，这是家事，指挥官不动的话，她们也不太能说些什么。
大家都明白的，鸾也是明白的，可是那没有船头的舰船通体锈迹，大部分埋在泥沙之中，就像慢慢腐烂的样子，略显丑陋了呢，阿波学姐也绝对不愿意让同伴们看到自己的样子吧。
‘嗖！’
音爆声炸起，鸾闭上了双眼。
这一巴掌之后，我会清醒的，我保证...
“停一！.....”
宁静一个闪身挤到了凰鸾之间，然而那势大力沉的钢铁手臂挥下来他一声没吭就被拍到千米之外，激起几尺高的冲天水柱...
“提督！”
“指挥官！”
里剑瞬间从宁静身后的阴影跌出，面色苍白捂着胸口半跪在甲板上，望向小主人飞远的方向，女仆裙破损了一大块，菲儿连忙跑来搀扶着。
四位傻级舰娘面色一紧，纷纷跳下舰船，破浪极速前行。
FAL抓紧栏杆，眉头紧皱。
这边摔在海里的宁静面无表情，强忍喉头逆流的血液，如果不想招来鲨鱼的话，还是不要吐出来比较好。
不是怕它们伤到自己，只是为了它们的生命着想，何况人类对于它们来说是不好吃的。
...海水，真的很冷呢，哪怕是在这地球以南。
宁静仰面躺在海面上，任由看似微微起伏实则力量无穷的海波带着走。
自家的高速战列舰娘以他至今没看懂的航行速度驶来，宁静却只能一动不动...
希望她们能轻一点，现在自己可跑不动了啊。
不过令他没想到的是，第一个接住自己的不是女孩子们，反而是一群海豚。
它们没有被巨大的波浪吓跑，反而是发现了有个人需要帮助。
大概是哺乳动物的原因，海豚主要栖息于热带的温暖海域，与此同时，它们的性格也还算温和，对于不在食物范围内的生物都很友好，并且十分聪明，能明白生物当前的状态是否需要帮助。
宁静现在气息微弱又随波逐流，海豚们就开始和那些新闻上说的一样，让其中一只海豚用头温柔地顶着宁静的小腰慢慢前进着。
然而，宁静双目无神地看向天空，不知是不是魅力太高的原因，顶着自己的这只母海豚竟然松开了那个地方的肌肉...
可是宁静还记得以前看到过，海豚的那里肌肉发达，插进去就能变成合适的形状，还是自己动的，听说很厉害...
停一下，想什么呢！
思维的高速让宁静的大部分思考都在一瞬间完成。
别吧...我胸口还痛着呢。
手一动，摸摸海豚那流线型的优美身躯，皮肤质如海棉，光滑如丝，确实有点舒服。
我要摸了！
当女孩子们跑来的时候，宁静下半身在水里，双手正搭在海豚的背脊上闭着眼睛胡乱摸索，晒着太阳，看起来很是优雅。
星尘从星星点点的洞口走出，奈雅丽在幽邃的虚空通道一开一合之后就出现在宁静身边。
“敌人在哪里？”
奈雅丽甩了一下鞭子，面色不善。
“宁宁亲需要帮忙嘛？”
星尘飘了归来，摸摸海豚，然后向宁静伸出双手。
“没事，这些大海的精灵还是很可爱的，就是想摸了。”
宁静慢慢说着，将湿漉漉的冰凉双手放在星尘温暖的手里，任由她带着自己回到舰船上。
女孩子们扑上来七手八脚将宁静脱了个干净，最后由FAL为他披上一件厚实的浴袍。
抱着轻轻发抖的里剑小女仆，宁静将腰带系好，凰鸾已经低着头跪坐在甲板上了，白色和赤色的尾巴簇交织在一起，十分好看...躺在里面大概有点爽。
“海豚救了我，让神风去抓点鱼回来。”
“是。”
鸾的纤纤玉手捏起飞行甲板的一角，伴随着狂风劲舞，神风精灵敬了个礼，然后弹射起步飞向了天际，围着舰船四周盘旋的赤白二色纸飞机让出了通道。
王牌战机就这样被派出去的抓鱼了。
“不论春夏秋冬，不论白天黑夜，海水永远是冰冷的。刚才我感受到了，那绝对无法抗衡的力量挤压着我的胸口，张开嘴却怎样都无法呼喊，那些咸湿的水就从全身的各个角落渗入，并侵蚀着我...”
“我没事，只是领悟了一些东西，不论什么东西对于海洋来说都是渺小的，它不会去管那些对它来说无聊的事情...”
榛名和FAL露出了担忧表情，走来，抬起的双手碰到了一起，她们俩对视一眼，将白嫩的手心同时按在了宁静的额头上...
莫不是把指挥官的脑壳打坏了？不对啊，没有打到头才是。
蓝色海面上的风吹拂着同样是蓝色系的头发，宁静一时语塞。
他确实只是想起了以前的自己。
当过雇佣兵，上过山渡过河，吃过蛇喝过血，披荆斩棘...陆地上能够到达的特别区域他几乎都去过了。
唯有海洋，是他以前尚未涉足的地方。
唯有海洋，是他那时没有任何把握能够百分之百生还的禁忌领域。
这里有太多的神秘，这里有沉睡了太多的悲伤。
这种绝望的气息实在陆地上任何一个地方都无法感受到的。
曾经他也想过，能够帮到妹妹的东西在大海中是否存在呢？
现在看来，大概也是没有的，大海里除了水和生物，也就只有那些悲伤了。
每当舰娘路过那些前辈的沉眠之地，那种绝望恍若低语，由无孔不入的冰凉海风，带入耳旁。
‘啊，不好了，动不了，水...好多的水全部都进来了，提督，大家，我只能对不起了...’
‘提督，祝君武运昌盛，我会...看着您。’
......
如果不去那些地方的话，大概是没事的，但这不是作为舰娘可以呆在有提督的港湾哪里都不去的理由...
前辈们的或是平淡或是遗憾的音容，大海永远都保留着，只是她们不能再动了，只有还在动的舰娘才能看到。
“鸾，你变得温柔了，我喜欢这样的你，我保证会让阿波学姐以最美丽的姿态沉睡。”
宁静看着她，微微笑着。
柔和明媚的笑容，湛蓝的眸光一如他身后的海平面，海豚跃出水面，海鸟和纸飞机一同盘旋。
海阔天空，鸟飞鱼跃，阳光下的少年如同最初相遇时那样的优雅。
宁静的浴袍从胸口分开，露出了诱人的肌肤。
当信仰凝结具象，由世间美好中诞生的少女有了自己真正的意识，她们便不再是从前那样的冰冷，不再只做她们应该做的事情而不想其他。
现在，宁静将鸾拥抱在怀中，那柔软的身躯是十分温暖甚至有点烫的，那看似清澈的泪水其实是有些苦涩味道的。
大家都有难过悲伤的时候，宁静也一样，和他的女孩子们一样...
少女们拥有人类无法拥有的力量，也因为自己而有了情感，不论对她们来说是好还是坏，一定要好好负起责任啊...
宁静之所以在结束旅途之后当了很久的家里蹲，就是因为知道只要出门就会发生一些事情，而且那些不论好的还是坏的事情都必须接受。
而现在，身边有这么多的女孩子，宁静也早有觉悟。
就像曾经和现在，一直为了妹妹一样。
什么事都要解决才可以，逃避是不行的，任何理由都不行。
哪怕是被钉在棺材板里也要挣扎着回到她们身边。
——以百里家的训诫起誓。
“有任何的难过困惑都可以和我说，没有什么好羞耻的，荣耀存于心而非留于形...”
解决了少女的心结不会让她战斗力增强，还要许下必须完成的承诺，为什么呢？
休伯利安的系统娘应该是清楚一切的，她也从未提到过，似乎并不想让提督去触碰少女的悲伤。
只是那样美丽优雅稳重的少女却哭泣着，绝对没有办法不管吧？
但如果这样美丽的少女露出笑容，那一定是美好的景色，对于宁静来说，很值得。
人活着就是为了美好而战的。
少女的伤心也绝不是递上一杯热水就能让她平复的。
不论有多么夸张都不算夸张，有多么肉麻都不算肉麻，宁静要用自己的全力来守护女孩子们的笑容。
“对不起，谢谢，提督。”
鸾不是多么伤春悲秋的女孩子，只是有时候正触心弦，需要小小的释放一下。
“给您添麻烦了，提督。”
平时只会吃和笑的凰温柔地轻轻摸着鸾的白色狐耳朵。
“对不起，鸾，能够说你不对的只有提督。”
“你是我的姐姐。”
两位少女抱在了一起，宁静从大傻手上接过一杯热茶然后递给鸾。
虽然热水没用，但热茶还是有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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