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告密
孟君叹气,她也觉得这样很傻,但是萧如就是这么一个人,自以为是,横行霸道,仗着身后有小小的靠山,从不把人放在眼里,做事手段粗暴得让人看不下去。
“你显露了一手放牛的绝招,萧如将你也看作对手了。”她告诉阿漓这个正常人绝对想不到的思路。
他们这些牛倌,也是跟萧如共事久了,才能想得到。
“再来,他刚刚被坑过,于是想坑你一把,显得不是他一人犯错。若秦总管今天不敲打他们,接下来几天,恐怕我就要睡在牛棚,检查饲料,看好我的牛了。”
阿漓除了目瞪口呆,也只有目瞪口呆了。
“嗯,说不定还有,他觉得大家都傻,想不到是他害了你。这样你便能被他笼络过去。等他当上总管,你这会养牛的小丫头,可不是他的好帮手吗?”孟言带笑揉了揉阿漓的头发,心想萧如说不定还觉得,自己这一石三鸟之计实在是绝妙得很呢。
可惜在饲料里下毒这种事,除了有个亲哥哥在那边做着管事的萧如,还有谁能办到呢。
就是不知道他兄长得知他办的这件蠢事后,会不会气得吐血。
孟君想着这些事,唇角微微上翘,却又更添了几分烦恼。
这种蠢人,比聪明人更麻烦,谁知道会突然抽什么风,给你挖出什么坑来。
“最近小心点总没错的。”她提醒着方漓,“你的本事确实不错,尽量显露出来吧。在天璇宗,你的能力越强,待遇自然越好。那些小人的伎俩就越难伤害到你。”
阿漓明白了,她想,她应该给她的牛儿们吹曲子听了。
虽然年纪小,见识少,但阿漓一点也不傻。
她知道放牛大哥的曲子不简单,能让洛国的上仙都为大青的变化动容。
但洛国那个上仙不知道这是她吹曲子给大青听的缘故,也没人知道。她原来也不敢说,她在方家村读书时听先生讲过一个词,怀璧其罪。
不过现在她想明白了,那离她太遥远。现在她卑小得好端端的就会被人陷害,就算有人想抢她的曲子,给他们就是。
这么大一个天璇宗,拿了她的曲子,也会给她补偿的。而且不管有多少人告诉他,仪国这些门派只是出于利益考虑才对百姓好,对女人好,但她就是受了他们的恩。
就当是报恩也不要紧。
前阵子是她想岔了,太过小气。
阿漓独自一人时,摸着那头大青的替身笑了,轻声问:“你会不会也长出新的角来呀?那可跟大青更像了呢。”
悠悠一曲飘荡在草原,牛儿驻足静听。
时间就这样悠悠流逝,小半年时间过去了。
方漓引灵入体成功,目前仍是一层功力,连个水雾术也还得孟君帮忙。但她自己已经很满意了,她能修炼,能进步,这还能要求更多吗?
她养的这些牛,大概毕竟是养在青珑界天璇宗内的,比发放给百姓养的大青小灰那种牛要高级一点。大青当初过了半年,头上才肿起了个包,大黑和小灰更晚。
而她现在养的这些牛,这小半年下来,变化已经开始出现了。
有的牛皮上泛起金属的色泽,有的尾巴长着长着变了颜色,有的小牛直接长出了不同样的双角。
只不过变化细微,也没人天天盯着它们观察,除了阿漓之外还没人发现。
阿漓特别关照的青牛头上真的肿起来了,她给它起了个名字叫小青,无视它长得比大青还壮的事实——毕竟小青是生活在青珑界,由天璇宗杂役照看的牛,光目测就比大青要壮一圈。按孟君的说法,给农户散养的杂种牛,除了下脚料还能派点用场之外,肉也就给他们这些杂役吃吃了。小青这种牛,就是给食肉灵兽吃的,外门弟子隔三差五的也能沾光。
阿漓打了个寒颤,摸着小青的肿包安慰它:“快点长,长出角来,就不会被吃掉了。”
她给小青开小灶,给它吹曲子。这首大青长了角之后爱听的笛曲被她起了个名,叫大青曲,现在她能完整地吹出一半曲调了。
小青和大青一样乖,比大青还乖,头上痒从来不到处乱蹭,阿漓越来越喜欢它。
秦浩已经定下来三个月后离开,新的牛倌总管也定下来了,正是竞争的三人之一,王庭远。
萧如气得整天摔门骂牛的,说话都阴阳怪气。然而大伙儿也没受气多久,不到一个月,他就被调走了。
居然调到他亲哥手下,祸害那边的人去了。
大家额手称庆,也没添人,王庭远主动承担了原属于萧如的五十多头牛,张肖也分走了五十多,其余的大伙分一分,也承担得过来。
据说王庭远表过态,他不像秦老德高望重,当了总管也会继续亲自养牛,不会给大家增加负担。
张肖虽然和他竞争过,但两人面上都还过得去,一时间牛棚走了一个萧如,仿佛去了一个大祸害,风平浪静,安居乐业。
阿漓却不平静,王庭远总跟她搭讪,她觉得没啥恶意,但是也挺烦的。
她实是不擅长这些人情往来,每每低头听着,嗯嗯应着,弄得王庭远话都没法接了。
楚如手下的近三百头牛,除了王庭远和张肖分走了一百头之外,她也分到了五十头,是秦浩的主张。
虽然牛多了是负担,但在能力之内喂养得越多,收入就越高。原本因为她年纪小,只给了她一百头,现在多出五十头牛,倒也不显得多。
只是小丫头片子站在牛群间都看不见人,却受到这样的肯定,不免也是令人注目。
三个月后,秦浩离开,与王庭远交接,众牛倌随着二人,一处处巡视。
这是要确定他离开时,养的牛都没甚问题,将来出了事,那可都是王庭远的责任了。
这事其实也只是个过场。几千头牛呢,谁能一一看过去。王庭远虽然担着责任,不过最重要的饲料他亲自查验,其他有些小病小灾的也正常。真有人不长眼在这当口陷害的,他是不惜闹大也要把人揪出来,不会背黑锅的。
巡视了一遍,秦浩拍了拍王庭远,正要说几句场面话,从此回去组建家庭,好好过日子,牛倌中突然有人站了出来。
王庭远的心先是一提,这时候最怕有意外的人就是他。
定睛一看,那人是牛倌中年龄次小的一个,今年十九岁的何白。
他也是青珑界本地人,十二岁时进天璇宗当了杂役,十六岁分来养牛,一直到现在。王庭远对他印象不深,只记得平时不多话,不引人注目,今天不知道想干什么。
这时候秦浩还没走,他不便出头,只在一边听秦浩问话。
何白微微垂着头,声音平缓,却是告了一个人的状。
阿漓不自觉地张着嘴巴,满是讶异:她怎么了?为什么一个两个的,都冲着她来了?
“方漓养的牛出问题,她一直隐瞒不报,我实在看不过去了。”
何白的声音并不激动,好像真的是看不下去,才讲了出来。
但是他为什么不早点问我呢?阿漓想,那样我就会告诉他,牛没出事呀。
秦浩神色不动,看了看阿漓,看到方漓迷茫的神色,心中略安。
王庭远也在观察阿漓,她脸上没有恐慌,想来是无事的。只是这丫头年纪小,牛真出了事,她未必发现。
王庭远不动声色地看了眼何白,这小子想得可真远呐,可惜,心机太浅了。
他看出来了,何白想的是几十年之后。年纪与他在同一批的只有孟君和方漓。孟君出了名的不惹事不出头,想来不会与他竞争,而方漓这个新人出手却不凡,会养牛的名声已经传开了。
何白这人,是想把她早早地踩下去,为自己以后铺路。
啧,却不想想,以后当着总管的自己,会不会容这么一个人留下来。
“方漓,是这样么?”秦浩听完了何白的话,先问了方漓一句。
方漓连忙摇头,然后道:“我的牛没事。”
何白心里暗笑,都这地步了还瞒着,还以为能哄过去吗?
见秦浩又看过来,他忙道:“她的牛头上肿了一个大包,我那天看见了,不免多看了几眼,又发现其他牛身上也有不妥,粗粗看起,至少二三十头牛都出了问题。”
原本不在意的秦浩和王庭远一下都紧张起来了。
二三十头牛出了问题可不是小事,如果是瘟疫,整个牛棚都要受牵累。秦浩的态度也严厉起来:“方漓,真的无事?”
“没有。”方漓倔强地抬头,与秦浩对视,“总管您去看看就知道了。”
秦浩顿了顿,说得也是,看看便知道了。
“都去瞧瞧。”他率众人匆匆往方漓负责的牛棚方向走去。
百多头牛到了平常出去遛达的时候了,主人却还没来,这时候个个眼巴巴望着门口,只等那个会吹神奇曲儿的主人过来。
秦浩出现在门口时,被这热切的牛眼吓了一跳,心说这儿的牛怎么这么奇怪?
不等人说,何白先在牛群中找着了小青,就它的异处最明显。他指着小青叫起来:“总管,看,就是这头牛引起了我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