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第五章
……什么东西还没走？
于小君往后退的时候，没有来得及关门，此刻那门仍然大开着。
她听见一阵奇怪的声音从走廊的天花板上传过来，像是有人用锋利的指甲或者爪子在划，听得人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她刚才没有抬头，只看见有血从天花板上滴下来，却不知道上面还有东西。
白启仍然掩住她的嘴，示意她不要发出声音。
于小君拼命点头。
这种时候，就算白启不拦着她，她也绝对不敢叫出声去。
天花板上的声音还在继续，除了有指甲划过的声音，同时还响起另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声音。
就像是……野兽在啃食，甚至能听到牙齿在骨头上摩擦的细微声响。
咳咳擦擦，咳咳擦擦……以及吞咽的声音，听起来似乎十分满足。
于小君惊恐地瞪着敞开的门口。
没有门的阻隔，那声音近在咫尺，她真的好想过去把门关上啊。
忽然，啃食的声音消失了，指甲划过的声音也消失了，所有的一切重新安静下来。
白启松开于小君，走到门口，看也不看一眼，就直接把门关上了。
于小君拿不定主意，她指了指自己的嘴，意思是问白启，能不能说话了。
白启点了点头，重新躺回床上。
“先别出去。”他像是很累的样子，又闭上了眼睛，四周的温度再次降了下来。
于小君无语，这都能睡着？！
但是她不敢出去，而是乖乖地坐在白启的旁边。
正当她冷得发抖的时候，门外再次传来声音，这次是有人在走廊上走动的脚步声，还有人说话的声音。
于小君壮着胆子走过去，趴在猫眼上往外看。
阿水和那个盲眼青年站在门口的走廊上，墙面上仍然留着大片的血迹。
“清理一下。”阿水对那个青年说道。
青年应了一声，不知道从哪找来几个拖把，开始拖地。奇怪的是，他应该是个盲人，却似乎能看得见。
那拖把本来还是白色的，但是刚在地上拖了几下，就完全变红了，上面似乎还沾了什么东西，拉扯在拖布上面。
于小君想吐。
她更想知道，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这些人看起来如此淡定。
就像是经常发生的一样。
阿水忽然抬起头，看着于小君的方向。
于小君的心里面突突地跳了几下，尽管隔着门，但是阿水似乎能够看见她。
阿水的脸上仍然保持着笑容，嘴巴一开一合在说话：“下一个。”
于小君腿一软，跑到床边，用力摇晃白启：“醒一醒，醒一醒！”
她手接触到的地方都冷如冰块，这个人睡着之后的体温怎么这么低？
晃了好一会儿，白启才慢慢睁开眼睛，冷冷地看着她：“做什么？”
“你能不能送我出去？”于小君压低声音，怕被外面的人听见，“这里实在是太奇怪了！”
白启慢慢坐起来，摇了摇头：“我没有能力送你出去，进来的人全都出不去。”
于小君又抓住他的手臂：“但是你明明可以从电梯里面进来啊！你本来是在外面的对不对？”
白启看着她：“我只能自己进出这里，没有办法带着别人一起。”
于小君软软地坐在地上：“这到底是什么地方啊？”
门外忽然响起了敲门声，于小君坐在地上一动不动。
白启站起来，走过去打开了门。
阿水笑眯眯地站在门口：“我是来告诉你们，晚饭已经准备好了，今天的时间提前了。”
于小君从地上爬起来，她完全没有胃口，不打算去吃了。
“对了，”阿水笑着说，“对面的房间已经腾出来了，你可以单独一个人住了。”
于小君惊讶地看着她：“宋月呢？”
“她已经走了。”阿水微笑，“我在楼下等你们哦。”
她穿了一条灰色长裙，长得拖在地板上，走路的时候发出声音，窸窸窣窣，窸窸窣窣。
于小君冲出门外，发现地板和墙壁已经变得干干净净，一点血迹都没有留下。
她战战兢兢地抬起头，天花板上除了吊顶灯之外，什么都没有。
就像是她之前看到听到的都只是一场幻觉。
于小君把手放在对面房间的门把上，深深地吸了口气，轻轻一转，门就被打开了。
房间里面收拾得干干净净，完全没有人住过的痕迹。
宋月真的走了。
白启从房间里面走出来，随手关上了门，沿着走廊往前走，似乎是准备去吃晚饭。
于小君从宋月房间里面冲出来，紧紧地跟在白启后面。
似乎只有他身边才是安全的。
两个人一路走到餐厅，于小君四下里看了看，宋月果然不在餐厅里。除了阿水之外，就是那两对男女和那个盲眼青年。
她跟着白启走到里面餐桌前，上面摆放着面包和汤，以及……一大盘肉。
白启只拿了面包和汤，于小君也没什么胃口，只端了一碗汤，连面包都不想吃。
他们刚坐下，那个阿水就走了过来，笑眯眯地说道：“今天有加菜，你们不来点儿吗？”
她指了指旁边的几个人，于小君看见他们都在大口大口地吃肉，吃完了再去大盘子里面拿。
这些人的脸上有些兴奋，应该是很久都没吃过肉了。
“谢谢，不过我不是很饿。”于小君礼貌地说道，“请问，宋月去哪了？”
“从哪儿来就到哪儿去啊。”阿水笑。
“哦……”看样子阿月是从这个世界出去了，于小君重新燃起了希望，看来还是有人能够出去的。
她想问阿水刚才那惊悚的一幕到底是什么，想了想，还是没有问出口。
来到这里两天，于小君终于确定自己不是在做梦，她努力在脑子里拼凑这些乱七八糟的细节。
好端端的电梯间突然消失了，她被白启带到这个房子里，不能外出，因为外面那些都是把她当成肉的“人”。
她在这个房子里遇见了另一个电梯员宋月，而宋月和她看到的东西不太一样。
现在，宋月消失了，听阿水的意思，她应该是回到来时的地方。
于小君忽然听见旁边有人说话：“从哪里来，到哪里去。”
她转头看了一眼，那个盲眼青年正面对着她，手里的叉子上有一块肉。他的眼睛明明如一潭死水，却又像是能看到她。
于小君打了个哆嗦，再一转头，发现白启已经端着空盘子放到回收处，然后朝着餐厅外面走去。
她连忙把剩下的一点汤喝完，匆匆忙忙送完盘子，就追着白启跑出去。
然而一直追到二楼，也没看见白启的影子。
难道他又回房间睡觉去了？
于小君走到白启房间门口，敲了敲，伸手去开门。
那门锁纹丝不动。
她又试了几次，还是不行，怎么敲门也没人来开。
此时，夜幕已然降临，走廊上的灯亮了起来，光线不好，十分微弱。
于小君听见有人上楼的声音，一转头，就看见那个盲眼青年慢慢走了上来。
她有些慌，白启的房门却仍然打不开。
盲眼青年越走越近，一双死鱼一样的眼睛定定地朝着她的方向。
于小君退无可退，一咬牙，转身一拧宋月的门锁，门立刻就开了。
她迅速进入房间，房门关上。
那青年就从门前直直地走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