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再醉一次
我姓晨,单名一个字:阳,九五年卯时出生,我的姓氏挺偏僻的,从小到大,关于这点没少被人问及。
记得初一放暑假的时候,我跟着父母回到了位于苏南的老家俞家村。那天,我和爷爷两人在大槐树下乘凉,突然我好奇心盛,便拿起芭蕉扇一边给爷爷扇风,一边问他,爷爷,为什么我在班里从来没遇到过同姓的人啊。
老爷子听了哈哈一笑,说道,乖娃子,不瞒你说,爷爷我小时候也问过你太爷爷这个问题,我想想啊...嗯...他老人家好像是这么说的,我们祖上啊,本来是生活在北方的,后来有一年那地方,生了场罕见的瘟疫,族里死了好多人,侥幸活下来的,便都迁到了南方的几个地方落根,说来也奇怪,好像从那之后我们家就一直都是一脉单传,而且从来没生出过女孩子,你说怪是不怪...
我那时候还小,听了稀里糊涂的,就没再追问。等到后来上了高中学了生物,得知男性染色体是xy,女性染色体是xx,生男生女得看男性,便觉得老爷子说的有点扯,如果家族里没生出过女孩子,那不就变相说明我体内也是xx染色体了?吓得我下了课赶紧去厕所,坚定一下我是男生的事实。至于那一脉单传的说法更是有点玄乎了,哪有生了一次就绝育的道理...
随着年龄的增长,我到了大学快毕业的时候,也是我人生最灰暗的日子。本来就因为面试屡屡碰壁而心情低落,结果,谈了四年的女朋友,还在这个时候提了分手,和另一个男的好上了。悲愤欲绝的心情持续了好几周,每天只好借酒消愁,不让自己清醒。
“我说,黄毛,你呀的,能有点出息可以不,天天灌酒,不就是个女人吗,以后哥再给你物色一个,肯定比你前女友亮上十倍!”说话的是我一大学哥们,名叫邹嬴雄,因为我天生头发稍黄,朋友大多唤我黄毛,而他因为名字念起来挺像邹英雄的,我们一般喊他英雄。
我刚刚去酒吧喝了个烂醉,回到宿舍,脑子还有点晕,就没高兴搭理他,摆了摆手,脱了鞋就倒在了自个床上。
“英雄,你也别劝他了,他现在魂都不知道在哪呢,听不进去的。我们看着他点,只要他别做什么冲动的事情就好,我估摸着,再吐几回兴许就过去了。”胖哥一边打着游戏一边嚷嚷道,这货也是我一宿友,原名叫李峰,爱好是打游戏,理想是成为一名职业选手,几乎整个大学生涯都是在宿舍电脑面前度过的。一开始我们都以为他就一网瘾少年,可是后来有次选修课报名,因为大家都想选轻松点的课,人太多把学校网站搞奔溃了...就在这个时候,他在电脑前敲了几下,就回头告诉我们,已经把我们宿舍4个全报上了最轻松的课程!从那之后,我们都叫他胖哥,只要是电脑方面的,似乎他无所不知。
我躺在床上,迷迷糊糊地听着他们唠嗑,从我的事情聊啊聊的,后来又聊到了班花身上,不知不觉中,我就已经睡了过去。
这一觉睡得很死,等我醒过来的时候已经下午2点多了,我看了看宿舍,空荡荡的,估计英雄他们都去专业教室搞毕业设计了。我揉了揉后脖子,酸的要命,肯定是晚上睡相太差了,落枕了。这时候,肚子不争气地叫了起来,跟田里青蛙叫样的,如果被英雄他们听见,估计得笑死。
我爬起来,拿了洗脸盆想去洗手间洗漱一番,然后好赶紧去祭奠一下我的五脏庙,刚走到宿舍门口,突然有人拍了下我的肩膀,把我吓了一跳,洗脸盆差点没拿稳,不对啊,宿舍不是没人吗!
“晨阳,你干嘛去?”我一转头,原来是陈荀,呀的,大白天差点被他吓死,这家伙走路没声的吗!陈荀是我们宿舍最后一个宿友,平常话不算多,但人不错,这段日子也没少陪我喝酒,听我诉苦。
“你小子,怎么在宿舍啊,我刚以为没人呢。”我因为被吓了一跳,下意识地问道。
“刚躺床上呢。”陈荀说道。
我看着他的样子,总觉得哪里不对,可又说不上来,过了几秒,叹了口气说:“我现在除了喝酒还能干嘛,想死又怕死,估计没谁了。”
陈荀没说话,表情还是一如既往的严肃,我又看了他一眼,便转身去洗漱了。洗漱完我便下楼走向食堂,想去看看还有啥吃的没有,一路上总感觉周围人都在看我,可能是我现在的样子太颓废了吧,不禁想起大话西游里紫霞仙子对猴子说的那句,你看那个人像不像一条狗。
这时候的食堂已经不提供饭菜了,只有一个煎饼店还开着,我便点了份加量的煎饼,也不知道是太久没吃了,还是饿着慌,那煎饼两三口就下肚了,回到宿舍的时候,感觉都已经消化完了。
“黄毛,走着,哥几个去搓顿好的。”英雄看我回来了,便急匆匆地喊道,边说边驾着我的胳膊往外宿舍外走。
我的确还是饿,就没反抗。胖哥关了电脑,拉着陈荀,然后我们宿舍4个人便往临近的小饭馆走去,这饭馆我们经常来吃,味道不错,而且老板娘也很厚道,老板娘看我们常来,每次都会送2个小菜。
“来了啊,快坐,今天想吃点啥?”老板娘一看见我们,便热情地喊道。
“老板娘,来份小炒肉,番茄蛋,大盘鸡,嗯...再来个拍黄瓜,地三鲜,红烧鲤鱼,对了还有啤酒。”胖哥菜单都没看,对着老板娘说道。老板娘听完便招呼我们坐下,随后就去后厨传菜了。
“黄毛,你可不知道,今天太阳可是打西边出来了,你猜喊着出来吃的是谁,是陈荀!以往都是我们拉着他啊,哈哈。”英雄拍了拍我的肩,笑道。
我有些不可思议地看着陈荀,我们大学四年,这还是头一次陈荀提出出去吃,的确算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陈荀少有的笑了笑,然后对我们说道:“我们4个大学四年,上课一起上,逃课一起逃,游戏一起玩,除了没穿过一条裤子,还有什么没干过的。我今天突然想到,再过两个月,我们就要各奔东西了,心里真的很酸,所以想乘着这一次,我们好好聚聚,今天,不醉不归!”
这番话,听得我们三个是目瞪口呆,虽然这的确是我们4个的心里话,但真的很难想象这是陈荀嘴里说出来的。
胖哥听完更是差点连眼泪都下来了,喊了声,好,不醉不归!随后拿起酒给我们每个人满上,我们一起举起酒杯,碰了杯,这一杯下肚,便是一发不可收拾,菜没动多少,酒瓶倒是挤满了一地,之后陈荀更是拿了瓶白的,这几小口下去,英雄和胖哥便是醉的不省人事了,陈荀酒量大,喝酒从来没见他没倒下去过,我最近喝的比较多,量也大了起来,这几小口下去,我虽然有点晕,但还算清醒。
“晨阳,我问你一句实话,你记得你是哪里人吗?”陈荀喝着喝着,看着我,冷不丁地来了句莫名其妙的话。
我听了觉得有点搞笑,虽然我们四个都来自不同地区,但谁老家是哪的,应该都心知肚明,毕竟在这四年时间里,利用寒暑假我们都去过彼此之间的城市旅游过。我以为陈荀喝醉了,笑着拿起酒杯,想再敬他一杯,看看这千杯不倒的神话能不能被我给破了,可是我突然发现,陈荀表情回复到了以往的严肃,根本不像是开玩笑。
“哈哈,开玩笑嘛。”陈荀看我不回话,说道。
之后我两便突然陷入了一种很微妙的气氛,都各自再思忖着什么,我脑海里似乎有些支离破碎的画面闪过,可是我根本看不清楚。这种气氛持续了几分钟,突然胖哥在醉梦中喊了句:“别抢我兵!”
我噗嗤一笑,胖哥连做梦都能打游戏,境界之高,无人能及啊!我笑着,眼角瞥了下陈荀,这小子果然也被逗乐了。
“晨阳,忘了她吧,醉这最后一次就可以了。这个世界难道就没有别的值得你留恋争取的了吗!”陈荀喃喃道。
我本来因为今天宿舍的聚餐,暂时将她抛之脑后了,可被陈荀一提,难受瞬间便涌了上来,忍不住对陈荀说道:“忘,怎么忘!我和她在一起四年,和你们一样久,这是我整个大学生活啊,你叫我怎么忘记。也许从没开始就好了。”
“从没开始吗...晨阳,我们再醉一次吧!”陈荀换了两个大杯,满上白的,就想灌我。我看都没看就把酒灌了下去,杯酒下肚,再抬头眼前的陈荀便开始模糊起来,我终于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