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 王子的提点
要不是早有心理准备，海利加此刻可能会怀疑自己的脑子出了问题。
当然，这个“心理准备”本身也是够让人震惊的了。谁能想到眼前这个人高马大，气宇不凡的大使馆驻外武官，竟然会是范德尔家的一员呢？
也许在利贝尔没什么人知道，但是在帝国，“范德尔”这个名字可是以守护皇族的世家而闻名于贵族圈子和武学圈子的。恰巧在两边均有涉猎的海利加不可能意识不到对方的身份。联系到这一点，再看看这大使馆提供的高规格待遇，以及奥利维尔那和皇帝尤根特III世有几分相似的满头金发，他的惊人宣告也就可以接受了。
“哈哈……真的假的啊。”不过即使如此，海利加还是对眼前这一幕感觉有些不真实。
“说是这么说，可你看起来没一点惊讶的样子啊。”
“因为实际上已经惊讶过了啊。”在穆拉自报家门的那一瞬间，作为帝国贵族的海利加就已经明白了对方的意思，换言之，对方既然一开场就曝出了自己那闻名全国的姓氏，那就意味着根本没有隐藏身份的意思。
“的确是出色的判断力和观察力……”奥利巴特满意地点点头，“子爵阁下说的果然不假……”
“那位「光之剑匠」的判断，本就不需要怀疑吧？”穆拉边说边往门口走，“总之你们先聊，我会在门口给你们护卫的。”说完，反手带上了门，海利加可以想象门背后的穆拉负手而立的样子。
“那么……”海利加轻吸一口气，准备以简略的贵族面见皇室的礼仪面对奥利巴特，却被后者制止：“无妨，我原本就是隐藏身份来到了这里，既然如此也就做好了非超常规格待遇的准备了……而且为了隐藏身份，希望你还像是此前一样的态度便可。”
“……我明白了。”海利加点点头，心里也明白奥利巴特身为皇族，却隐姓埋名来到这里，恐怕也是暗中有什么隐情，“说起来，刚才范德尔先生提到了……亚尔赛德伯伯吗？”
“没错。正是那位「光之剑匠」。”奥利巴特笑眯眯地说道，“因为他……哎呀，这是个很长的故事了，下次有机会再详细说吧……眼下的话……我想，你和这位迷人的小姐，正在暗中搞什么活动？”
“嗯……姑且算是吧。”海利加没有直接否认，而是给出了一个模棱两可的回答。
“从我个人的立场来说，也没有指责你们的资格就是了……”奥利巴特话中有话，“但是无论如何，有些底线，无论如何也是要遵守的……这个，你也明白的吧？”
“当然……”海利加沉吟，“理查德想怎么折腾这个国家都和我关系不大……只是，我也有自己的目标，从这个方面来说，和那些游击士们……也是有重合的吧。”
“你啊……对于这些事情想得太过于直白了。”奥利巴特轻叹一口气，走到书桌那里，随意地取下一支红酒，“谨慎固然是好事，但是这不意味着你要畏首畏脚的啊。”
“什么意思？”海利加摸了摸头，难道这位皇子殿下要怂恿自己搞个大新闻？
“我不知道你最终的目的是什么……但是我知道你在顾忌什么……我们帝国和利贝尔近些年的关系已经降到了「百日战争」余波影响过后的最低点，在这个时候，过度参与到即将到来的风暴中，就很有可能导致被扣上一个‘帝国贵族参与王国内部政治问题’的帽子……到了那个时候，严重影响两国关系，问题可就大了。”
“既然您也知道我的顾虑……那为什么又……”
“因为你只知道表面上的文章，而没理解更深层的含义。”奥利巴特意味深长，“涉及到这种大的问题的时候，回旋的余地还是很多的……而且不说别的，至少你自己手里，有一张绝佳的王牌，而且今晚恐怕就是最后出牌的机会了吧。”
“绝佳的王牌……”海利加苦苦思索着，奥利巴特究竟在意有所指什么呢？
“……想想看，如果想在这个不同于祖国的国家取得自由行动的权力，那么谁才是最可靠的保障呢……”奥利巴特的语气里充满了蛊惑的味道。
“……利贝尔……王室国家……又没有帝国那样割据一方的大贵族……所以那就是……女王！”
“正是。”奥利巴特笑眯眯地说道，“在这个国家，得到了女王陛下的许可，就是得到了一张无懈可击的通行证……当然据我所知，目前女王陛下正遭受到理查德上校的非法囚禁，即使是亲近的侍女和近臣都很难接近女王本人……但是你啊……可是有一个在当下来看，可以称得上是无价之宝的东西。”
“……尤莉娅……上尉……”海利加没有把话说出来，但是他明白了，全明白了，奥利巴特的意思就是——
“看来，你已经想明白了？”读懂了少年肢体语言的奥利巴特露出欣慰的笑容：“去吧。”
“……谢谢您，殿下。”海利加这才意识到，自己此前处心积虑地计划，其实却没看到最容易，也是最直接的一个办法。
如果能够得到女王陛下的许可，那自己就可以堂堂正正地出现在理查德面前，直接向他索要自己想要的答案，也更没必要担心被扣上干涉别国内政的帽子。
“呵，那么，我等待着二位凯旋归来。”奥利巴特站起身来，似是送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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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不会太冒险了？”菲不太确定地询问着，“团长说过，已经制定好的计划，不能随意更改。”
“他也说过，当有更好的路走的时候，要毫不犹疑地做出正确判断。”
“也是。毕竟团长内心里也是有这种非常热血……但又有点笨的感觉呢。”菲笑了笑，她在眼前的少年身上看到了那个男人的影子。
“现在想想，奥利巴特殿下身为皇子，居然都可以隐姓埋名，化身吟游诗人在这异国他乡装疯卖傻……我觉得我的行为还算正常吧。”海利加苦笑着，心里暗道，哪个才是伪装，哪个才是真实呢？
谈话间，格兰塞尔大圣堂，近在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