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人形小七
“做一份报纸？”
并不对颜弈口中“改天换地的大事”报什么希望, 在真正听到这所谓大事的时候, 安以源有种“果然如此”的感觉。
“是啊, 你不觉得修真界少了点什么吗？大家都只能从一个网站上得到消息，未免太单调，我们应该想办法促进修真界的繁荣多彩才行！”
“不是有很多群吗？”手机早已普及到现代社会, 很多相熟的修士都会在微信和Q/Q上交流，又有官方网站和论坛，弄份报纸什么的……似乎没有太大必要？
“不一样的！”颜弈眼睛亮晶晶地开始细数修士报纸的可行性，比如之前他爆料的那些就可以选取一部分不会招来麻烦的放上去，语调虔诚犹如被传销洗脑, “这样我们很快就可以买很多灵石了！”
没有穷过·安以源：“……”
何以解忧，唯有暴富。
感觉颜弈已经拉不回来了呢。
善良地没有指出自己不缺钱这点, 安以源试探道：“你怎么会想到做报纸？”如果想做个导航系统倒是正常。
颜弈语调欢快：“这是师父和他的好友空明大师一起办的，师父是主编, 空明大师赞助，我是第一个记者，六六小和尚是第二个，安前辈是我邀请的第三个！”
“……”六六这个名字，似乎在哪里听过？把脑海中的干扰项“666”屏蔽, 再加上空明大师这样的关键字，安以源很快从记忆中扒拉出了这两个人名——仍是在帝流浆帖子里。
5L 六六
我的大海龟这次肯定会生多多的宝宝, 是吧师父？@空明大师
不仅如此, 前世阵出现的引子在于法华寺的空明大师收了个小徒弟, 灌顶之后这小徒弟回忆起自己上辈子正是空明大师的师父……既然如此, 这位转世重修的六六小和尚还这么有童心？
听颜弈的口气，分明是把六六当做同龄小伙伴了。
难道那位的心理年龄的确是童子？
颜弈卖力安利中：“记者不需要做什么的，只要遇到新闻的时候和大家通个气就行，采访之类都不强制的。”
安以源有点担心，“这样的话，报纸还办得起来吗？”
颜弈拍胸脯保证：“师父卜算很厉害的！我每次丢了他都能找回来呢！”
“……嗯。”
突然流下同情的泪水。
安以源最终吃了安利。按照小伙伴的要求加了Q/Q好友后，安以源被拉到了一个叫“八卦周刊”的群里，看着群名，安以源沉默了会儿，“这是报纸的名字？”
“对啊。”
“……可为什么会是‘周’刊？”由于寿数更为长久，整个修真界相对凡俗界都处于一种养老状态，一周一份的报纸……这该是多想不开啊，哪来那么多新闻，肯定会亏本的吧？
“安前辈误会了，这里的‘周’指的不是以七天为循环的星期，而是‘周天星斗’的‘周’。”
“你师父说的？”
“是呀。”
安以源点头。不出所料。
竹楼旁路过几个人影，却是同批传送来的修士不愿多待，正三三两两结伴走向山路，也不知道是刚认识随便拼团，还是早已熟识。
“我们也走吧。”
站在山脚往上仰望，一眼看不到尽头，安以源想起“望山跑死马”的典故，问知道很多的小伙伴，“这条路有多长，你知道吗？”
颜弈摇头，“师父说只要平心静气，很快就会到山顶。”
长短会变的意思？
安以源看了眼脚下的路，又看了眼灵兽袋里悠闲假寐的小七……
不知为何，小七不愿意暴露自己会说人话的事实，在颜弈冲进竹屋之前飞快地闭嘴假装灵智初开，并要求自己不能露馅，便安安静静地沉在灵兽袋底部不动了。会说话的灵兽很稀有吗？
有一点颜弈说得对，官网的内容确实不够详细。到现今为止，安以源仍不知道手上法宝的珍惜程度，比如储物手镯。
对于半途入坑的萌新来说，常识实在太重要了，可正因为是常识，才没有人科普。
真是矛盾。
安以源想想也知道自身情况实在特殊，别人都是被师父领进门的，佛修转世立即进组织，而自己明明有个上清宗的线索，却不敢说出去怕招灾。尽管如此，比起一个半月前，生活已精彩太多。
慢慢来吧。
山路并不崎岖，或许多年前是坎坷的，但被踩多了，也就成了平坦的。
道路两旁有不少摊子，安以源本以为是招摇山弟子在做生意，结果看了一堆文字泡，都没发现好东西。当发现其中一个摊贩是和他一起传送过来的人后，安以源悟了。
这里摆摊貌似不需要任何条件？
安以源望天。
颜弈的解说姗姗来迟，带着点酸溜溜的味道，“安前辈不缺钱的话，招摇山有坊市，里面做生意的都是招摇山弟子或者经过检测缴纳了保证金的修士，比这边更容易淘到好东西。”
“明白。”
安以源看了看周围行走的修士们，若有所思，“这条路不能御剑吗？”
“不能，这地方禁灵力。”
下马威？昔日登门的人难道都要爬这一遍？还有一个需要平心静气的设定……对这点，安以源倒是颇有信心。而颜弈嘛，心思单纯，拖后腿的几率不大。安以源想了想，兴致勃勃道：“我做个实验。”
安以源压低声音，“储物法宝很难得吗？”
“普通的乾坤袋就很贵了，而且只能装很少的东西，大多内部空间只有1m，更好的很少，几乎都在各大宗门嫡系手上……”长长的铺垫后，颜弈骄傲道，“不过师父给了我一个！”
“多大？”
“5*5*5m”
这说明什么？储物手镯好是好，但还没到需要藏着掖着的地步。安以源心神一松，轻快地从储物手镯里取出……一辆电动车。
准备参加庆典之前，安以源看着储物手镯里剩余的空间，想到要出去这么多天，深思熟虑，萌生了填满储物手镯的想法。在九处临时工APP的积分商城里，除了修真界的丹药灵植，还有科技侧的造物。
想必是为那些囊中羞涩又实力强大的修士准备的，对他们而言，钱和积分其实是差不多的东西。
那么有机会的话，是不是可以用现代产品去换点好东西？
尽管可能性很小，安以源依旧把储物手镯填满了，放进去的东西有滑板、游泳圈、洛阳铲……电动车。
经试验电动车可用。
沐浴在周围修士不可言说的微妙视线中，安以源坐好戴上头盔，又招呼了颜弈，骑着电动车一溜烟将登山众甩在了身后。
颜弈：“……”
有幸看到这一幕的众修士：“……”
由于身高不够，高速带来的风都被骑手遮挡，颜弈坐了会儿回过神来，灵光一闪，激动道：“安前辈，这个可以算新闻啊！”
安以源幽幽道：“你想上新闻吗？”
颜弈摇头，反应过来前面的人看不见，又道：“不想。”
“那就是了。”
路不长。
即将到达山顶，安以源停车，淡定地取下头盔，将电动车收进储物手镯，剩下一段路是和颜弈一起走过去的，表现得好像全程都在走路一样。然而山顶负责迎接来宾的两位弟子视力上佳，远远把这些收入眼底。
来人还未显露真容，明和看见灵兽袋和鲤鱼，便知道是谁来了，笑着道：“安道友真是奇思妙想。”
明流无聊地瞄了一眼，“师兄你认识？”
明和颔首，“先前便是接了安道友的单子。”
明流这才正眼打量走到快要走到近前的人，“挺有钱的嘛——”明流的眼睛突然睁大，“是你！”
安以源：“？？？”
明流愤恨地瞪着安以源，“你修为不如我，我也不欺负你，等我拜托我爹帮忙把修为压到二品，再做过一场如何？”
明和不解：“小师弟，可是有什么误会？”
颜弈左看右看，小声询问：“安前辈，你们认识？”
安以源望天。
如果在市集遇到一次算是认识的话……等下，结合前次见面的情况，明流这不依不饶的样子只怕是因为——
“‘安’道友……”明流指控道，“我就知道！怎么可能有人叫送医院！你那天分明是在耍我！”
曾用名宋（送）以（医）源（院）的某人：“……”
这无奈无语仿佛某人在无情无义无理取闹的样子显然刺激了明流，少年眼眶红红的，情绪激动：“你是不是看不起我？！”
“……”不是，这究竟是谁看不起谁啊？虽然他本名叫安以源，但如果跟妈妈姓，那就是宋以源没错啊。仔细想想，宋这个姓真是不好取名字，宋瑶和送药就挺像的。安以源叹气，“对不起，当时想太多。”
把来龙去脉解释完，已是十分钟后的事情。
明流哼哼唧唧不肯道歉，明和倒是诚挚地表达了歉意，并让引路弟子带安以源两人去往上好的客房。
不愧是上好。
安以源和颜弈跟随引路弟子前行，两人和招摇山正殿擦肩而过，转过花茎，拂过杨柳，来到翠色笼罩的水阁。这里的翠色，不单是草木，还有湖水，引路弟子恭敬道：“明和师兄交待，这湖中无甚灵物，安道友的灵兽若不嫌弃，可赏玩一番。”
引路弟子离开。
安以源戳了戳灵兽袋，“小七，出来玩吗？”
小七看着湖中保持着绽放姿态的莲叶荷花，眼睛亮了亮，点头。
那么问题来了——
灵兽袋没有空隙，明和把小七装进去的时候，用的是种看起来很魔幻的手法，现在怎么解除？
一人一鱼面面相觑。
颜弈表示无能为力，也没有陪小伙伴烦恼的意思，直接撒欢般跑进了湖中心三层高的水阁，如同迫不及待圈地的小狗。颜弈很快找到心宜的房间，随后想起小伙伴的困扰，正准备问问师父，却见安以源已上楼。
手中的灵兽袋空空如也。
“你鱼呢？”
“在湖里。直接把灵兽袋浸在水里，输入灵力就行。”安以源拿起木几上贴心放着的招摇山庆典指南，翻看起来。
为期九天的庆典没多少具体安排，前两天自由活动，第三天太微掌教开正殿讲道，能听多少听懂多少全凭本事，第七天到第九天举行拍卖会……坊市倒是一直开着，随时可以去。
招摇山灵兽袋专营旗舰店，就在坊市。
安以源不是很懂这种全修真界仅此一家的店是怎么搭上“旗舰”二字的，可能修士觉得酷？
不过还是去看看吧。
休整一番，安以源吃完打包到储物手镯的饭菜，美美睡了一觉起来，一看时间，下午三点。颜弈出门发展下线……咳，记者去了，安以源慢悠悠地走出水阁，站在木质小桥上张望。
金银鳞的小锦鲤躲在荷叶的影子下方，似乎对碧绿圆润的叶片情有独钟，安以源呼唤：“小七？”
小七动了一下。
“我去逛坊市，你去吗？”
小七摇头，尾巴一晃，潜入湖水更深处。
坊市的位置很好找。
或者说，在遇到的每个招摇山弟子都热情指路的情况下，坊市的位置很好找。
安以源刚到，还没来得及看到招摇山灵兽袋旗舰店，就被每个摊位上整齐摆放的Pos机惊住。
这意味着什么？
信用卡可以刷了啊！
安以源定了定神，绕过那些不知是加增还是平时就有的摊位，首先去了灵兽袋专营店。先前，明和表示他不急着用灵兽袋，等到安以源能够妥善安置自家鲤鱼后再还也不迟，且除了还给他本人，也可以托灵兽袋专营店的老板代还。
这显然是个消费暗示。
安以源从善如流地来了。
反正也是要买的，即使明和在故意引导又如何？所有广告都是这么做的。
店里的人不少，可多数只是看看，犹豫不定——即使打8.8折，灵兽袋的费用显然也不低，很多修士都需要考虑是否合算。如安以源般养鱼的实在很少，猫狗白鹤等灵兽，可不一定需要灵兽袋。
因此目标明确地表示要定制灵兽袋的安以源立刻被迎入了内室。
内室即会客室，构造更为精巧，泡茶的小姐姐长得十分灵秀，坐在对面的店长顶着张中年面孔，浓眉大眼一看就是革命的同志。
客套话不多说，安以源直切重点，“袋子里的空间最大多少？”
中年修士沉吟半晌，委婉道：“安道友的意思是芥子须弥术？不瞒你说，掌握这门术的多是佛修，大师们少有欲求，很难请到，道修之中，能施展此术的人太少，且个个身份不俗，所以价钱……”
“多少？”
虽然很想霸气地说一句“钱不是问题”，但还是那句话：土豪不等于冤大头。
“拓展到原本的1倍，需要加收10W。”
“三倍呢？”
“30W。”
“都按10W的倍数算？”
“是的。”
“最高能拓展多少倍？”
“20倍。”
“那就这个吧。我听明和真人说，定制灵兽袋可选定外形？”见中年修士点头，安以源愉快地问，“你知道《宠物小精灵》吗？我想把外观弄成精灵球那样！”总有一天要喊“就决定是你了，小七！”，听起来又帅又爽！
中年修士懵逼脸，“……精灵球？”
唉。
你Out了。
沐浴在安以源惋惜的视线里，中年修士坐立不安，有种要失去一个大客户的不祥预感，直到安以源把手机百度找出来的图案递过去，“看，精灵球是这样的，红白相间，圆滚滚很可爱吧？”
不能理解新时代审美的传统修士：“……嗯。”
不管怎么说，这可是一笔大生意啊。
收到订金、内心美滋滋的店长转头便向明和报告了这个好消息。
招摇山正殿前，明流看着明和手中的传讯玉简一闪一闪，随口道：“什么事？”
明和微笑：“做成了一笔大生意。”见明流神色不以为然，明和悠然补充，“客人是今天那位安道友。”
明流：“……”
明流各种心塞。
即使再怎么解开误会，也无法改变初见时对方用假名糊弄了自己的事实，当时他也不知怎的特别想要跟安以源做朋友……现在想想，那绝逼是抽了！
明流开始无理取闹：“为什么把水阁给他们住？因为那条鲤鱼灵兽？”
明和一怔，“师弟为何这么说？”
明流掰着手指，“水阁的湖底，曾经是宗门某位妖修前辈的住所，自这位妖修前辈飞升之后，湖水变得沁凉，不少人相信那是因为对方在湖里留了东西，或者传承、或者丹药、或者法宝……”
明和失笑，“都是多少年前的事了。”
水阁。湖泊。
小锦鲤沉在湖底，半透明的鳍和尾纱随着微微的水流轻轻摆动，看上去好似睡着了般。
它在做梦。
以梦境形式，见到诸多片段，整个湖泊的灵气都朝着它涌来——包括不知多少年前暗藏着的。按照常理，这样庞大的灵气数量即使不让小七爆体而亡，也会让它奄奄一息，可……小七觉得惬意极了，而且梦里的自己是长大的模样，超帅的。
心满意足。
小锦鲤安分地任由湖水滋润身体增长修为，轻微的动静没有吸引任何人的注意力。
小七睡得更沉了。
在香甜的睡梦里，在无人的水阁地带，锦鲤的修为突然开始疯涨起来，三品、四品、五品、六品……六品似乎不行，受到秘境中的规则压制，于是修为又很人性化地开始下降，降到了三品，仍在摇摇欲坠。
湖内，锦鲤已不见。
岸边，站着个红衣男孩。
这自然就是小七。
起初，小七的身体并不凝实，经过不知名力量补充后逐渐变成半透明状，而后又完全变成实体。小七对着湖水，照了照自己的模样，神色间满是好奇，又有种奇异的跃跃欲试——就像是逃家探险的熊孩子那样。
红衣似乎不太对？
根据之前流入脑海的记忆，妖变成人形的时候，衣服的颜色貌似都是和本体的颜色相对应的……
小七想了想，心随念动，身上的袍子换成了金色。
嗯，他是一条金色鳞片的鲤鱼！不过也有点银色鳞片……
在袍角袖摆弄出银色的绣纹，又修改了好几处地方，小七不知不觉把自己弄成了剑三游戏里的藏剑造型——除了剑，新奇地在湖水前照了照，准备出门。饲主之前说去坊市，要不先去那里找他吧？
毕竟没钱，可什么都干不了。
小七开开心心地往外蹦，速度快得犹如一阵风，不少招摇山弟子和前来参加庆典的客人都对这阵风投以关注，却看不清对方的模样。
坊市到了。
饲主在哪儿呢？
哇，好多摊子，好多吃的！对了，有一种叫酒的东西，据说长大了才能喝？
小七走着走着，走不动了。
馋。
秋名散人在坊市闲逛时，便看到了这样的情景，不由上前道：“小道友，你家大人呢？”
小七眼巴巴地瞅着果酒，秋名散人眼珠一转，三言两语买下爽快地交到小七手里，“来，哥哥请你的。”
“谢谢叔叔。”
“哎？等等，是哥哥啊！”
“知道了叔叔。”
“……”
伶牙俐齿，从来让人又爱又恨。
秋名散人接下了这个称呼，左右自己的岁数肯定比这位随时要晕过去的妖族幼崽大——是的，秋名散人已看出这是个未成年妖族，锲而不舍追问道：“小道友，你家大人呢？”
喝了几口果酒·脸色红红·小七，“不告诉你。”
“……”
“他最喜欢的是我，你别想了。”
“？？？”
“臭猫臭猫臭猫！”
“…………”